1.75 后会有期

熏香如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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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腹炸出朵朵火花。

    万幸披甲坚硬,挡下连环刺击。阿斯翠娅足踩缰绳,战象随即转身。牙刀追身,不给刘备脱逃之机。刘备顺势绕行。紧贴象腹,每每抢在刀锋之前。

    战象追着刘备,原地绕圈。背上阿斯翠娅,算准时机,一矛刺下。

    蓟王挥剑相击。

    火星迸溅,金戈大作。

    阿斯翠娅半身微晃,急忙夹紧象背。稳住身形。

    抬头再看。刺剑又中腹甲,溅起连片火花。

    “剑刺象甲,不啻以卵击石。何其不智也。”大平座内,忽听小王慨叹。

    老王却神情肃穆:“蓟王此举,必有深意。”

    再看场中。二人又力拼一记。

    骑矛嗡嗡抖颤,宛如金蛇狂舞。蓟王左右开弓,再刺象腹。

    火花乍现。

    连刺三次,亦令阿斯翠娅起疑。足尖缠缰,轻轻一勾。战象奋力一跃。牙刀凌空劈下,直取刘备。

    大象还能跳起?

    危急关头,阔剑怒击牙刀。借力飞扑,惊险避过。

    不等刘备落地。阿斯翠娅已纵象追来。速度渐起,象践发威。人象合一,骑矛挟象力。若此时力拼,当真死无葬身之地。

    形势急转。蓟王却面色不改,稳稳站定。阔剑横前,刺剑藏后。

    迎着当胸刺来的牙刀,使出(螳臂)当车一击。

    阔剑崩回,刘备顺势旋身,刺剑如灵蛇吐信,波浪推进。贴上牙刀的刹那,刘备猛地震腕。剑身弯曲如弓,又瞬间弹回。借反弹回力,刘备再移至象腹。

    骑矛已先行锁定身位。人借象力,破风刺下。

    忽见刘备微微翘起嘴角。阔剑横身,抵死矛尖。

    刃刃交错,巨力黏身。战斗忽成人象角力。

    莫非刘备当真以卵击石。

    “可恶的男人!”阿斯翠娅怒从心起。双腿夹紧象背,续满全身之力,与之角抵。

    骑矛随之变形弯曲。一息之后,忽听身下炸响不断。

    惊呼声中。阿斯翠娅竟连人带鞍,跌落象背。

    刘备舞动刺剑,挡下碎片迸射。

    大平座内,老王已窥破端倪:“蓟王连刺扣环,又与巢母角抵。乃至铜环迸裂,象鞍骤失所依,于是坠地。”

    一众小王亦纷纷醒悟:“蓟王剑刺束带扣环,便欲使巢母跌落象背。”

    “然也。”老王叹道。

    战象骤失驱策,章法渐乱。被刘备且战且走,轻易躲避。

    一声长哨,战象徐徐退回。

    场中只剩阿斯翠娅并刘备二人。

    “此剑何名。”阿斯翠娅问道。

    “流星击。”刘备答曰:“贯日,流星;当车,中砥。”阔剑、刺剑,各有章法。

    忆先前对战,阿斯翠娅轻轻颔首:“再来。”

    “失战象,你撑不满三合。”音犹在耳,刺剑直吻咽喉。

    阿斯翠娅挥矛相击。骑矛太长,下地反成劣势。格挡不及。喉咙一痛。如遭雷击。

    出手太快,仿佛闪击。场中看客尚不及张口,胜负已分。待二人站定,这才长“哦——”出声。

    “破空。”寒芒追声闪回,雌雄双剑合一。收于身后。

    阿斯翠娅下意识吞咽,方知咽喉并无异样。然再发声,已略显嘶哑:“男人,你赢了。”

    “血咒如何消除。”刘备和煦一笑。然眼中炙热更盛。

    不敢四目相对。

    阿斯翠娅单膝跪地,取一物双手奉上:“用此牙取(贞)血涂唇,再大声说出我族咒语,女王血咒可解。”过程和歃血类似。只不过,歃血多取牺牲之血。而女王血咒,唯女王之血可解咒。

    故历代女王,皆有一枚雕刻符文的雄狮獠牙。作为曾经的女王继承人,阿斯翠娅亦有专属狮牙。此生若不能破除血咒,便要继续加持,传于下代。未能遇到唯一的雄狮前,阿斯翠娅需为部落诞下注定无父的子嗣。并将自己的贞落,封印成一枚新的血牙,传给下代女王。

    如此说来。血牙骨链,既是诅咒,亦是希望。只需寻到“群(雌)狮之王”,亚马逊一族,便可破而后立,重获新生。

    换言之。自东迁起,亚马逊一族,便试图为生存而改变古老的族规。却又眼高于顶,不愿轻易苟同。于是将血誓代代传承,直至遗失。

    “血咒必须血来除。”高等女祭司喃喃低语。过程其实很简单。

    刘备取狮牙在手。稍作打量,便又递回。

    阿斯翠娅,遂会错意。这便双膝跪地,反握狮牙,准备取血。

    却被刘备伸手勾起下颏。目光交错,刘备居高临下,逐字逐句:“完璧归蓟,从不假手于人。”

    声音不大,满场可闻。

    “不用狮牙,如何取血,涂唇……”阿斯翠娅浑身颤栗,心中似有野火延烧。

    比起正挠头抓耳,苦思不解的一众看客。蓟王身边人,已先行醒悟。

    女王羞涩难当,低声开口:“速回。”

    然一众亚马逊女战士,却充耳不闻。

    少顷。忽听高等女祭司,颤声言道:“恐已,来不及……”

    血巢之战,注定广为流传。

    三日后,扶南女王登船求见。

    由女王希雷娅,出面接待。

    “王上何在。”宾主落座,扶南女王,轻声发问。

    “累日操劳,夫君酣睡未醒。”希雷娅答曰:“女王所为何来?”

    不敢深想。扶南女王急忙取劵书呈上:“此劵乃,乃是……”

    “一钱之劵。”希雷娅心领神会:“女市商,将阿斯翠娅一钱卖出。”

    “正是。”扶南女王收拾心情,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和城中传闻,大同小异:“既已完璧归蓟。妾不敢藏私。”

    “多谢。”希雷娅离席拜谢。

    “不敢。”扶南女王亦回礼。

    “顿逊五王,欲请蓟王赴宴。”起身落座,扶南女王道明来意。

    “夫君私服出游,不便宣扬。若五王有意,可登船相见。”希雷娅代夫答曰。

    “如此,也好。”只需能与蓟王面谈,三家联盟,板上钉钉。

    见扶南女王眼中有一丝不舍。希雷娅宽慰道:“阿斯翠娅累日伴驾,亦迟睡未醒。何不待他日,必有相见之期。”

    “也好。”作为相互扶持,互相拯救的同伴,扶南女王,确实难舍。然在家仇国恨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收拾心情,闲聊数句。扶南女王这便告辞离去。

    终归天下无不散之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