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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陆锦年绝对是史上最难琢磨心思的主子了,几乎想起一出是一出,思维跳跃程度,令才修叹服。
但无论陆锦年做什么,才修还从未见过她流露出势在必行,或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达到目的的表情。
仿佛无论做什么,都轻描淡写,并不计较得失。
而最让他感觉神奇的是,她状似随兴而起所做的事情,最后竟然都能成功!
简直不可思议!
对于才修,他为了追杀一个仇人,浪费了数年之久,虽然成功,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看到陆锦年的状态,简直不要太羡慕嫉妒恨了。
但是瑞希国朝廷举办的选拔赛,和陆锦年之前所做的任何事都不一样。
之前的事不是没有危险性,而是才修对瑞希国朝廷有本能的警觉和忌惮。
见自家公子似乎兴致盎然,才修皱皱眉头,劝解道,“公子,属下觉得,瑞希国举办的选拔赛,不参加的为好。”
陆锦年正看向远处,闻言挑眉一笑,回头看着才修道,“为何?”
……所以您真的有这个打算么!
才修抽抽嘴角,“属下只是觉得,瑞希国此举,并不像单纯的为了纠集搜查消灭秘药的人选,而是另有目的,还很危险。”
如若不是,怎么会轻易将大夏朝留下的,可能有藏宝图存在的重宝作为奖励?
以慕容天岳的性子和野心,好东西都攥在自己手里才是。
“而且朝廷大肆参与进江湖纷乱中,这本身就不合理。”
“为江湖人行方便,还拿出奖赏鼓励江湖人积极办事,朝廷基本得不到回报,完全吃力不讨好,以属下的了解,慕容天岳不是会做没有回报事情的人,公子贸然参与进去,恐怕会中了慕容天岳的算计。”
陆锦年笑道,“才修,你在关心本公子么?本公子很高兴。”
才修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叨叨那么多,重点竟然是这个?
虽然……是有点担心。
公子虽然经常让人摸不到头脑,却是个好人。
好人,就应该好好的才是。
他出言提醒,也是为了避免公子受到可能的伤害。
垂下头,“公子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陆锦年啧啧,“才修,你真不坦率呢,你本就是瑞希国的人,我相信你的判断,而且,既然是慕容天岳举办的选拔赛,难免他也会出现,到时认出你就不好了。”
才修愣住,严肃道,“公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不想公子遇险才出言提醒,不是为了自己!”
“属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是属下怕被慕容天岳发现,被认出来,便不会来瑞希国了,早在知道公子确定前往的目的地是哪里后就跑掉了!”
“冷静,本公子可没有怀疑你用心的意思。”
陆锦年端着一百零一号的笑脸,“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而且,我从弄清楚你的来历后,就没再怀疑过你。”
“一直担心被别人怀疑的人是你自己,所以才修,你完全可以自信一点,有什么提议和见解尽管大胆直说便是。”
“你知道我的性子,对属下不约束什么,最重要的是,你仍要记得,你是瑞希国大将军魏文的儿子!”
“魏将军的威名本公子也有所耳闻,你身为他的儿子,当承袭他的气节和自信傲骨。”
才修抬起头望着陆锦年,从来都没人这样告诉过他。
家被灭门之前,无论他做什么,是好是坏,所有人都以他是魏大将军的儿子来解释。
好了不夸,坏了不骂,父亲常年在外,除了他的母亲,无人约束得住他,久而久之,他便厌恶了母亲的管教,遍地乱跑。
无论何种生物,趋利避害都是本能,人更为复杂,因为人更会选择权衡,自己定义利与害的区别和关系。
而在无法清晰推敲出所遇事情背后的目的真相时,是很容易被蒙蔽,因而颠倒了利与害的关系。
因为有时候,趋得这个‘利’,只是出自个人的一厢情愿,避得这个‘害’,不过是嫌弃其忠言逆耳难听,良药苦口难咽。
所以看不清别人对他是真的好,还是仅仅只是包裹了一层甜言蜜语下的别有用心,才修疏于管教,成了纨绔中的战斗机。
如若不然,也不会因此引来仇人,使得一家惨遭灭门。
虽然被灭门的起因并非是他,导火索早就存在,可他却招来了,让全家人丧命的那一点火星。
一无所有后,他才开始后悔,不断反思自己的错误,也不断否认自己的存在——若不是有他,家人是否还能继续活着?
父亲依旧是那么威名远扬,母亲仍然那样严厉苛刻?
怎样都好,活着才最重要。
可偏偏,最后活下来的,是他这个一无是处,为家人引来灾厄的混蛋!
然而公子却对他说,他当自信起来,承袭他始终仰望着的,父亲的气节和傲骨?
他怎么可能做到?
陆锦年看到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早就知道你过去做错了,后悔了,恨不当初了,那有怎样?”
“你后悔无奈痛彻心扉,折磨自己,就能回到过去更改自己的错误么?不可能!”
“你剩下的时间,不是用来为既定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追悔莫及的浪费掉的,而是要积极的想办法去改变弥补。”
“罢了,你别跟来了。”
陆锦年转身留才修在原地发呆,“我去别处随便看看就回去,你自己玩去,累了就先回客栈休息,想明白了再出现在我面前!”
才修沉默不语,陆锦年已然消失在他面前。
“倾故兄开导属下的方式还真温柔呢。”
殷随突然跳到陆锦年面前,摇着他的扇子,仰头微笑道,“明明揍他一顿就行了。”
揍个半死,自然明白生命可贵。
陆锦年同样笑道,“殷兄不也有放不下的过往么?”
同样是无限消极的固守,不过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而已。
殷随突然收紧颜色,肃穆道,“他那点破事哪能跟小哑比!”
“是比不了。”
“啊?”殷随本以为陆锦年会反驳,没想到却是同意他的说法?
陆锦年顿了顿,道,“如果我心爱的人也不见了,我会比你们都更疯狂的。”
她同样没有笑他们的资格,但是——
陆锦年握拳,眸光灼灼,“我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萧夙,你现在在哪?
她真的,很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