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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赵一曼的时候,史连城已经在千层山后面急得直跳脚,结果一直到当天半夜,向朝阳才把人送回来.当着外人的面,他没好意思教训向朝阳,所以就问了一个称呼问题:
“请问这位女士,我叫史连城,这只小分队的负责人。有个问题想征求你的意见:到底是叫你李坤泰,还是称呼李一超,或者叫做赵一曼呢?”
“他们都叫我李大姐,我看你比我小,就叫我李大姐吧。”赵一曼有些奇怪:“我们之间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
史连城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总司令吩咐下来的。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他们给你们准备吃的,然后要给你做一次全面检查。”
“史队长,谢谢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下来救我!”赵一曼脸上有些凄然的神情:“检查身体就不必要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把我这条左腿看看,只要不耽误我骑马打鬼子就行了。”
“那怎么行?”史连城摇摇头:“《 总司令今天一连来了三次电报询问你的情况,如果经过检查,这里不能治疗的话,我安排人立即把你送到热河野战医院。”
韩义勇突然出来说道:“史队长,你不知道啊!小鬼子真不是人啊!对李大姐真是下毒手,让她的内脏全部受重伤了。身上一寸好地方都没有就算了,而且现在肠粘黏、胃粘黏,整个消化系统、循环系统、植物性神经系统都受到了重创。”
“别看李大姐很正常,其实那是她坚强的意志支撑着的。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垮了!我是李大姐的特护,她其实什么都不能吃。如果有可能的话,就给她熬点儿汤吧。她现在就只能喝点儿水、喝点儿汤了。”
“该死的小鬼子,老子不把他们斩尽杀绝,誓不为人!”史连城越听火越大:“刘宛若、万昊天,你们准备好没有?赶紧给李大姐健身体状况,并且要立即拿出结论,热河那边还等着消息!”
“来了!”刘宛若从另外一个山洞跑过来,直接来到赵一曼身前说道:“报告首长:我叫刘宛若,是天津特别支部的党员,奉命在这里工作。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总司令派我过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你送回承德!”
“刘宛若同志,谢谢你!”赵一曼摇摇头:“我的身体治不好了!再说了,我的战斗岗位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首长,你错了!”刘宛若拿出一份电报说道:“这是党中央的命令,我刚才就是在接收这份电报,所以才来晚了。看看吧,这是从承德转发过来的延安电报,命令你返回承德,担任热河方面军特别党委的政治部主任。”
赵一曼一把抓过电报,惊喜的问道:“我们和党中央失去联系很久了,仅仅听说党中央被迫进行战略转移,难道现在党中央已经到了陕北吗?”
刘宛若点点头:“党中央到达陕北以后,前不久刚刚结束东征。华北雄县独立师也抵达陕北,目前驻扎在榆林一线,正在准备反击蒋介石的围剿。华北这边目前的工作重点就在热河省,所以首长的担子很重。”
两名内、外科医生经过连续三个小时的全面检查,证明了韩义勇所说的完全正确,赵一曼基本上就是一个废人了!
“李大姐,别听他们西医胡说八道!”万昊天摇摇头说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你身上的外伤、内伤肯定能够恢复,但是我还做不到。不过,只要你到了热河,我父亲就有办法!”
“不错不错!”刘宛若接口说道:“总司令为了救赵梅燕政委,被小鬼子的特务毒镖射入后心。当时所有的西医都说没救了,但是万大哥家的万老爷子一口咬定不会死人。后来总司令恢复如初,什么后遗症都没有留下。”
“真的这么神奇?”赵一曼的眼中闪过一缕火花:“怎么总司令又救过赵政委?”
接下来的一个月,韩义勇、刘宛若就成了特护,加上整个医疗小队的4名专业护士,就围着赵一曼身边转来转去。
没有人想死。
赵一曼作为中国妇女的杰出代表之一,不仅具有坚定的革命信念,而且具有顽强的抗争精神,更加具有坚韧不拔的意志。
以前是条件不具备,所以认为自己没救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深入敌后的小小救护队,竟然设备齐全,药品丰富,比哈尔滨市立医院还齐全!
这倒是真话。
因为赵一曼的“囚犯”身份,小鬼子才不舍得使用好药品。之所以给她治疗,就是希望能够使用最新的刑讯工具,从她嘴巴里挖出有用的东西。
到了白书杰这里,只要需要的,就算手里没有,小鬼子那里也行。反正热河方面军的药品,绝大部分都是抢小鬼子的,还有一部分是敲诈来的。
首先就是赵一曼的左腿已经能够慢慢走路,刑讯过程中被打断的腰椎开始复原,整个人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其次就是内脏粘黏问题得到了极大的好转,原来每天只能喝下去小半碗肉汤,现在已经能够喝下半碗肉末小米粥了。
在此间,一直在外面牵制敌人注意力的特战三排,在张景福的带领下,两次打进宾县、一次攻破方正县、一次打入哈尔滨,凡是能够搜罗过来的人参、桂圆、首乌、天麻等等东西,每隔十天都会送回来一大包。
最离谱的是,九天前的一个晚上,张景福竟然派人送回来两个大木箱子:一个里面是哈尔滨第四军管区司令部医院所有的药品,另外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是一个大活人——小鬼子医院里面的主治大夫井田有志!
看着战士们为自己忙进忙出,甚至不惜生命安危连续进攻小鬼子的心腹要地,最后连小鬼子的主治大夫都给抓来了,赵一曼虽然是一个坚定的党员,但她也是一个善良的妇女,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她首先感受到了身边所有人对她的爱护和敬意,慢慢也发现了久违的亲情和关心。这与信仰无关,而是一种骨肉相连的关系。
慢慢的,她竟然习惯了特战队员之间整天骂骂咧咧的粗口。原来这些人并不是素质太低,而是在找机会发泄一下心中面临的压力。因为他们平时都是彬彬有礼,只有在面临战斗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
赵一曼是莫斯科大学的高材生,她很快就明白了:不管什么人,都会有觉得很紧张的时候,她自己也不能例外。爆粗口可以舒缓心中的紧张情绪,让自己保持内心的冷静,让头脑保持清醒!
说来也是,如果在战场和敌人剧烈交火的时候,你温情绵绵的来一句:“亲爱的,麻烦你过来一下,把这个弹药箱送到前面战壕里去,谢谢你呀!”那还打个屁的仗!
赵一曼的身体逐渐好转,尤其是已经能够走路骑马,情报自然也就同步传到了白书杰的手中。
1936年6月15日,史连城接到了一封电报,白书杰亲自签发的电报:
“如果你部所属人员全部掌握了普通舰艇的操作,尤其是炮台操作,则相机炸毁三艘军舰,所有物品向天华山转移。特战队的战斗暂时告于段落,掩护分舰队成员全部到岫岩境内集中待命。史连城带领赵一曼、医疗队、通信队返回承德。”
史连城把手中的东西想了一下,还真不少。武器弹药、辅助装备一大堆。既然要转移到天华山,那现在就得抓紧时间。
“命令:任命孟凯华为小东山密营总指挥,所部第二特战排立即返回小东山密营,然后组织相关人员向天华山转运物资。命令:张景福所部第三特战排隐匿行踪,然后回到小东山待命,准备转移到岫岩。”
把两支部队的事情安排好了以后,史连城突然想起来有一件大事没有办,然后赶紧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拿出一个包裹,来到了赵一曼的独立山洞——这里也就是医疗小队的病房。
“李大姐,到了热河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既然你是在我这里接到的调令,你的东西自然就由我来准备。”
说到这里,史连城从包袱里面摸出一套武装带,上面连着一支勃朗宁小手枪:“这就是你日常工作时候的配枪,备弹50发;还有到前线视察的时候,随身的武器也就是冲锋枪,47发弹鼓四个。”
“还有高倍望远镜一副、手表一块、钢笔一支、牛皮文件包一个、茶缸一只、饭盒一个、牙刷十支、牙粉三包、军用水壶一个、貂皮大衣一件、女式皮鞋两双、高腰皮靴两双。冬装两套,春夏装各两套。你在我这里已经两个月了,军饷160大洋。”
“慢着!”看见史连城一件一件往外掏,赵一曼微笑着说道:“史队长,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方面军的每一个人都是这种装备和待遇?”
“那当然不一样的啊!”史连城也笑着说道:“你是女的嘛,平时有些另外的开销,我们大老爷们儿肯定和你不一样。但是甘彤司令、赵金喜副总司令都和你的一样。这是总司令的命令,我并没有给你搞特殊。我们热河方面军官兵平等,也不准特殊。”
赵一曼微微一笑:“那你告诉我,你每个月的军饷是多少?”
“这个啊,我就不知道啦!”史连城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大说我没有资格领军饷,等我娶媳妇儿的时候,就结算出来交给我媳妇儿的。方面军里面好多人都没有军饷,全部都在老大那里存着。嘿嘿!”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