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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黑的天看上去已经到了晚上,但其实才下午四点多。谈羽甜在公园坐下,茫茫然的看着雨点砸下,不一会儿雨幕就像是垂在眼前的一层珠帘。
谈羽甜走下阶梯,雨点落在身上和海水漫过身体不一样,豆大的雨点就像是小小的石子,有重量有点酥麻。
她漫无目的,也恍然不觉自己刚刚洗过澡。
红灯酒绿的世界显然不适合她,记忆里那条路在哪儿呢?她沿着人行道过马路,茫然四顾,突然遥遥听到急急的刹车声。
谈羽甜无辜的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司机,他的破口大骂在雨中听不真切,她低头继续走,不急不慢的走到马路对面。
华慕言没想过谷家的人会那么精明,以至于两人结婚谈羽甜“怀孕”万事俱备了,还要求他在将公司事情交接后,带着谈羽甜出去度蜜月。
忆锦治疗原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转眼间还要再生事端。
这还是头一次,华慕言感觉自己受制于人。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可事关忆锦,他不能不低头。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只得再度驱车来到海边,找谈羽甜商量。
车开一半,就听到淅沥的雨声落下丝丝凉意从敞开着的窗户中飘进。想着海边只有几排树可以遮挡,而且雨天海水容易涨潮,华慕言下意识踩下了油门,连车窗都没有摇上。
可哪怕再快,到达西海岸也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浓墨铺染水天一色,只余下那沙滩和大海还有一丝色差间隔。华慕言没有犹豫,甩上车门,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不好,却竟然一时间没有注意就这样魂不守舍的出门连伞都没有带。
“谈羽甜!”喊着她的名字,华慕言大步走向记忆中女人所在的位置,虽然明知道谈羽甜不笨不可能在天色骤变之后还留在海边。可是雨点砸在身上,沙滩上一望无际看不到人,还是让他的心不可遏制的焦躁了起来。
“谈羽甜——”冒着雨,他跑到了海边的稀稀拉拉的几棵芭蕉树下,天色昏暗,雨势渐大,他几乎要扯着嗓子才能发出点不被风雨声掩盖的声音。
“该死!”看着慢慢涨起的潮水华慕言低咒一声,扒扒湿透的短发,他直接跑回车里,原路而返。
中午出来的匆忙,谈羽甜身上根本没有带通讯工具,叫她在这里等却跑得无影无踪。
车子上了高速,华慕言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空落,那女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应该不会想不开。
华慕言头一次后悔自己做的事,再不济找个其他地方让她安静一会儿也好,怎么挑个海边啊!狠狠踩下刹车,惯性下他猛然前倾又狠狠摔在座椅上,一时间只听到胸膛心跳猛烈的跳动声,眼前有一片雾腾升,也许是发上的水落在脸上。
也许死性不改去找沈其宣了。
想到这,停着的火红的兰博基尼仿佛是昏沉雨幕中一抹张狂又急躁的火焰,急急掠过。
“谈羽甜?”沈其宣听到敲门声,几步来到门边,谁知一打开门,竟然是浑身湿透的华慕言,他微侧过身,“华总,怎么回事?”怎么前不久是谈羽甜一身湿透的来,这会儿是他?
“谈羽甜不在?”华慕言没有进门,声音低低沙哑,带着微疑。
“她刚走。”说到这,沈其宣一顿,“怎么了吗?”
“她有没有说去哪?”那个蠢女人,走去哪里?难不成回别墅了?看着沈其宣摇头一脸的茫然,华慕言没有多留,急急下楼,边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少夫人没有回来啊。”柳咏的声音明显很讶异。
华慕言脸色不善,又给家里打去电话——
“言,忆锦的事情既然已经安排下去,你别急,晚上的宴会有我们顶着,你和……她两个人好好谈谈。”
听着母亲的话,华慕言只能敷衍两句后就挂掉。
“华总,等等,我和你一起找吧,她刚走应该还走不远。”沈其宣拿着两把雨伞匆匆下楼跟上。
华慕言唯一迟疑,答应了他,“分头行动,找到了人打我电话。”
“行。”沈其宣给了他一把伞,直接去停车棚取车。
而华慕言也没有再打电话白费力,上了车,第二次为了找那个女人而满市区大街小巷的绕,心里的烦躁更甚。哪怕关着车门车窗,那一颗颗仿佛子弹一样砸在玻璃上的雨,听不到也让他很不舒服。
天色渐渐彻底黑了下去,但是这场雨却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这让华慕言的心更是焦躁了几分。
一边控着车速,两路扫视,他决定给秦莫深打去电话。
电话才拨通,华慕言就看到一个缩在便利店门口瑟瑟发抖的女人。手中的手机滑落,他甚至忘了打开身侧那把湿漉漉的雨伞,直接停车跑进雨里。
穿越公路,刺耳的各种刹车声谩骂声被雨声减弱传来,华慕言小跑到抱膝而坐缩成一团的女人面前,确认那个身影就是自己找的女人后,他松了口气,缓着微喘的气息上前两步。
谈羽甜发现雨好像下到里面来了,无意识的往后挪挪屁股,寒风瑟瑟,她搓搓双臂,将自己抱得更紧。
“谈羽甜!”见她这模样,华慕言的凤眸里突然狂风暴雨,怒不可遏的直接拎起她,“蠢女人你躲在这里干嘛!”
谈羽甜怔怔抬头,看着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华慕言,男人此时看上去狼狈极了,那双好看的眼睛也充斥着血丝,微长了些的短发贴在脸上,他似乎有点生气。
华慕言也不打算等她反应了,直接微蹲搂住她的腰,然后一耸杠在肩上。
谈羽甜难受的敲打他的背,两人就那样在雨里,又从马路这一端走到另一端。
一会儿后,脑子传来一阵晕眩,谈羽甜才发现自己被扔进了车子,额头还砸了一下车门,疼得她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车子急速启动,没有系安全带的谈羽甜因为惯性整个脑袋砸在副驾驶后靠上,然后一个猛然左转,脑袋又磕上了车把手,一时间疼得头晕欲裂。
华慕言黑着一张脸,几乎下一刻就会冷出冰渣一样。帮女人绑上安全带,一路风驰电骋,竟然不消多久就回到了别墅车库。
他一言不发的将她抱下车。
“华慕言,我头好痛……”
“嗯。”华慕言应声,却没有更多的话。
谈羽甜浑身酸成一滩,靠在那个冰凉却依旧坚实宽阔的胸膛,听到那样的声音,突然眼底涌起一股温热,声音低低哀哀委屈至极,“华慕言我没有家了,华慕言,华慕言我好难受。”
华慕言没有再附和,穿过长廊进了大厅,脚下不停直接上楼,也不管身后柳咏的急切的询问,连一路上掉了女人两只平底鞋也没有注意。
打开花洒,让浴室的温度暖起来,华慕言抿着唇放好水温。将那个原本还要自己强迫,此时却搂着他不肯放手的女人拎起放进浴缸。
热水迷茫漫过冰凉的身躯,谈羽甜却一只手揪着华慕言的衣摆,一双湿漉漉的黑眸望着他,死死不肯松。
华慕言自己也浑身粘的难受,捏住她的手,声音尽可能柔软温和,“我就在这里洗。”
谈羽甜突然从浴缸里站起来直接扑向他,终于大哭出声音。
华慕言一手还捏着她手腕,一手伸展着,似乎没有预警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此时听着她哭泣的声音,僵硬的手臂慢慢的回搂住她,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这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安慰手段了。
谈羽甜也不说话,鼻涕眼泪一股脑儿的擦在他的衣服上,哭得惊天动地。
而柳咏待在门外拎着一双仿佛水里捞出来的鞋子,听着那隐隐的哭声有点不安,少爷和少奶奶闹别扭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谈羽甜才缓缓的停下了哭声,然后揪着男人的衣领招呼他一起进容纳两人绰绰有余的浴缸里。
水温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让人惬意的想要轻叹,但是华慕言却觉得比之前要热了,抬手扒扒挂在身上的女人,低哑着,“要一起洗就乖点坐下。”
“华慕言……”谈羽甜瘪瘪嘴,四肢就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搂住他,声音抽噎,“我、我已经无家可、可归了。”
“你还有一笔巨款在我这,够你在三环买一套房子再经营点小生意。”华慕言见她一点动作没有,抬手扯掉她的手,钳着她手腕这才得以剥落她,将她泡在水里。
“……”真没情.趣的男人,谈羽甜闷闷的将自己整个人没入水底,下一刻就被捞起,随之是低沉的低喝——
“你想死吗!?”
“没有……”一点小郁闷而已,谈羽甜总算是真正的发泄了一通,像是所有事情都完全释怀,可是,“你还找我干嘛,不是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不过她总是还要回来一趟的,百万支票还在这,华慕言也没有给她应得的巨额,虽然沈家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但他做他的事,她拿她的报酬并不冲突。
“谷家要我们出去度蜜月。”提起那个,华慕言俊脸上浮现一抹轻嘲,然后脱下衣服,也跟着她躺下。
谈羽甜通红这双眼,看着微闭着双眼在自己身边坦然自若躺下泡澡的男人,半坐起身转过头,“算、算了,你还有洁癖,你自己洗吧。”说着就要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