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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夏还记得第一次见南宫阎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她不大的家里,阵势庞大,像是总统亲临一样,好几辆车顿时将她家的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他进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在吃午餐,享受这个愉快的周末,她还在因为一部手机而向父亲撒娇。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命运会在那天之后转变,彻底改写。
那个时候,他出现后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女孩我要带走。”
很强势,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然后他给了她父母一张支票,她就这么被毫无商量的带走了,也不问问她是否愿意。
其实木夏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她父母亲生的孩子,因为她的身上没有遗传到他们一点点基因,一看就不是一个国家的人。
因此,对于将她养大的父母,她一直都是感恩的,很感激他们。
她也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不是她们亲生的就于她们见外,而她们对她不是亲身胜似亲生。
那个时候木夏就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个男人,他一出现竟然就要将她带走,毫不犹豫。
那是木夏第一次见南宫阎,然而她却不知道,其实那并不是南宫阎第一次见她。
南宫阎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门口的那条路上,她走在路上,他坐在车里。
因为是学校路段,因为正好是放学,因此有点堵,车开的很慢,也正是这样,这才得以让南宫阎在那么多人中看见木夏,并且一眼就注意到她。
只要他一个命令,木夏的所有资料会在最快的时间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他发现,原来木夏就是那个孩子。
那一刻,南宫阎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他缅怀过去,震怒他们的孩子竟然还活着,没有在某次意外或者病痛中离世,惊喜他又遇见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越是老,他越发开始觉得孤寂,越发开始向往年轻,也更加怀念曾经的时光。
那个人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在他身边,会陪着他一起出生入死,枪里来雨里去。
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她会为他打理好一切,就像是他心里的蛔虫一样,她那么了解他,总是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后来……
她离开后,他的身边就再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了,好像不顺心的事也更加多了,他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身边让他不痛快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多。
他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适应,不会有人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他送上一杯清甜的香茶,也不会有人总是会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放上温度适宜的热水。
更不会有人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排忧解难,去做他不能出面的事情。
再不会有人在他忘记了时间时候提醒他,该休息了。
也不会有人在他面前直言不讳,说一些不敢说的话,他也很少能再听见忠言逆耳的言论。
她事事为他着想,什么都把他放在第一位,曾经他以为这是爱,他以为他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
是他想多了,她做这些不过是因为本分,因为她是南宫家养大的一条狗。
曾经,她是在盛怒之下这样说自己的吧?
她说,如果她不事事做到最好,她会活到今天?南宫家会要无用之人?
细想之下,他觉得她说的对,然而……
这依旧无法说动他,也无法让他撼动心里的执念。
气氛在短暂的沉默后,两个人这才从深远的走神中抽回思绪。
木夏在等着南宫阎的答案,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她辛苦的仰着头看眼前这个阴狠的男人。
南宫阎还依旧有些恍惚,只因为,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那张已经模糊的容颜重叠。
瞧了好一会儿,他才恍惚的说:“你们母女真的太像,不管是容颜还是性格……太像了。”
木夏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她会得到这样的一句话。
忽然听见有人提及她的亲生母亲,一时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好遥远,又好近。
母女?他是在说她的妈妈吗?那个十月怀胎而生了她的女人?
木夏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世,这些年她也有辗转打听过一些事情,然而一无所获。
如今忽然听见有人提起她的母亲,她怎么会不激动?
她瞪大了眼睛。
“我妈妈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吐字清晰。
当南宫阎提及她的母亲时,愣神了一会儿,她随之而来的是心惊。
南宫阎起初的时候对她也不错,但是从来都没有碰过她,那个时候她虽然畏惧他,却敬他是叔叔。
后来她和南宫瑞发生了那样的事,从那个时候起,他才开始大变。
木夏心惊的想,南宫阎这样该不会是因为她和南宫瑞是兄妹吧?所以他才那么生气。
但想木夏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南宫瑞不可能是兄妹,哪怕是同父异母也不可能。
如果是,南宫阎不可能会娶她,她想,他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想通这些后,木夏渐渐安定了下来,再次追问:“告诉我,我母亲是谁?她现在在哪里?我父亲呢?他在哪里?”
一见木夏提及那个男人,南宫阎就觉得怒,他阴冷的说:“死了!他们都死了!”
“你父亲是被我打死的,你母亲是因为生你难产而死的!”
刚得到自己亲人的消息,随之而来的便是噩耗,木夏的心被高高抛起然后又狠狠落下,砸得粉碎。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她的仇人!她还被他羞辱了这么久!
木夏疼而失落,如果可以,她其实真的很想见见自己的亲人,可是显然她已经没有机会了,就算要见,他们也只能去阴间见面了。
一切木夏已经不想再多问,即便南宫瑞不说,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所以她是替身,所以他恨,所以他折磨她,她已经懂了。
已经醒来太久,又没有补充体力,而且她身上又是新伤加旧伤,又得到那样的答案,木夏已经没有动力再支撑自己昏聩的神智,很快她再次昏了过去。
这一次南宫阎倒是没有再继续伤害她折磨她,似乎是因为说出了真相,他的心里沉淀着几分沧桑感和寂寥感,每每夜深人静,他都会特别怀念那些有她在日子。
坐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起身离开。
待他离开后,暗处的南宫瑞这才出来。
他皱着眉看自己父亲颓然沧桑离开的背影,而他的脚步,微微有些凌乱。
南宫瑞觉得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有生之年看见这样的父亲。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父亲从来都是严肃而凌厉的,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永远沉稳淡定内敛,随时都会保持敏锐,不放松任何警惕和戒备。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失态的样子,或许偶尔也会动怒,但是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过。
像一个……
南宫瑞的脑海中浮现出好几个词来,疯子,变态,神经病,精神分裂。
门已经被锁住,窗帘也是被拉上的,因此他看不见里面的木夏到底是什么样,但是他想,情况应该不会很好。
情况被证实,南宫瑞开始深思起来,照片是谁发给他的?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没有在这里多呆,也没有想方设法的进去看木夏,只是静静了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好像他从来都不曾来过一样。
然而,这个夜晚对于他来说,终究是无眠的……
翻来覆去,令他烦躁,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