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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个身体壮实,与其说是神职人员,不如说是战士的神父,苏浩也笑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能力范围。尤其是在与皇帝光辉的沟通方面,我显然不如您那么优秀。木叶镇虽然地处偏远,我们却仍然享受着来自皇帝的庇护,不是吗?”
听到苏浩话里涉及到“皇帝”,神父脸上顿时显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他不断地读着头:“是的,皇帝指引着我们走向光明。只有展开火焰的双翼翱翔在清晨的天空,你才能了解战鹰。只有用狂怒的尖啸向敌人宣判死亡,你才能了解愤怒的真谛。只有用毁灭之火吞噬挡在前面行路上的一切,你才能了解火龙的力量。但只有走过了这一切道路,然后回头注视的人们,才会真正理解皇帝的伟大。他是我们的庇护者、引导者,也是世间唯一的神。”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段话从神父口说出来的时候,苏浩总觉得,神父身上似乎释放出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微光。那也许并非是实质性的东西,或许只是苏浩自己的感官错误,但总有那么一刹那,苏浩真实感受到了微弱的力量存在
类似的情况,在二十二小队外出,在雪原木屋遭遇狼人的时候,苏浩就有过体会。
当时,他听见肯森等人呼喊着“为了皇帝”、“光芒与我同在”之类的口号。尽管声音不是很大,这些雇佣兵身上却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增加了及其微弱的力量。
苏浩的感觉不会错,释放开的思维意识也探测到相同的能量立场。那种情况,就像是一个溺水濒死的人,突然得到了某种力量,又多了几秒钟在水里挣扎苟活的时间。虽然对改变困境无法起到任何效果,但是不可否认,微弱的力量增幅的确存在,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很可能成为改变战局的微妙因素。
事后,苏浩曾经就这个问题询问过肯森,也在肯森等人的血液当反复搜寻。答案完全出乎苏浩的意料,无论肯森的回答还是细胞记忆,都显示出“我们相信皇帝”这样的内容。
也是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苏浩开始对第三世界的宗教产生了兴趣。
“我也需要得到您的帮助。”
苏浩微笑着对神父说:“木叶镇上没有书店,这大概是远离明世界最令人遗憾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从您这里借阅一本《福音书》。”
神父花白的眉毛微微有些晃动,他注视着苏浩,目光充满赞赏:“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什么想要这个?”
苏浩的回答很诚实:“我不明白什么是信仰。我想要了解,想要从书寻找答案。”
“信仰就是皇帝本人。他会在你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化身为一束光明,照亮笼罩在你身边的黑暗领域。”
神父认真地解释:“书籍只是一种传播渠道,字面上的东西很难被真正理解。我在这里负责传教,但真正的信仰者究竟有多少,我其实很清楚。皇帝是唯一的主宰,很多停留在表面上的东西,往往会演变为遮挡住视线的障碍。没有信仰,人类会迷失方向。失去善念,我们就会坠落黑暗深渊。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区别只是一条线,变化才是真正的永恒存在。它们会变成我们,我们也会变成它们。我们需要信仰,需要为迷惘的心灵寻找那束指引自己灵魂的光。”
苏浩微微有些愕然。
他的目光越过神父,看到了神父背后,也就是竖立在教堂大厅央墙壁上的塑像。那是一个身穿金黄色厚重盔甲,及其威武、森严,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充满力量感的男人。他的右手握有利剑,左手举着一把口径粗大的枪式武器。整座雕像由上自下俯视着,尽管知道那只是没有生命力的普通摆设,苏浩还是从塑像脸上看到了仁慈与凶狠,怜悯和残忍。
那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东西,却在同一个男人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融合得如此完美,令人无可挑剔,最终形成一种足以震慑灵魂的无言之力。
不知道为什么,苏浩从雕像上看到了一丝熟悉。那是皇帝的塑像,面容神情分明是另外一个人。他距离自己很远,苏浩完全陌生,也有一种非常温和的暖意。
神父看到了这一切,他微笑着,目光充满了洞悉世情的智慧。神父转过身,走到宣讲台侧面的立柜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封面已经破旧,边角微微有些褶皱的《福音书》,递给苏浩。在这一刻,神父的表情无比郑重,也充满欣慰。
“皇帝与我们同在。相信你的眼睛,相信你的灵魂,相信你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那束光存在于我们的脑海深处,它从未远离过我们,只是我们从未发现它,也没有察觉到它的痕迹。”
赛斯回到了镇上。
他一个人独自从雪原上走回来。步履蹒跚,浑身上下都是污垢。看上去,应该是从雪橇上摔下来,正好落到了某个肮脏的积水坑里。
守卫城门的士兵已经换班,对于深夜离开的赛斯,士兵换班的时候就已经向上面做过交代。因此,赛斯站在城门前,很是引起了一阵惊讶。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昨天晚上走的那么匆忙,早知道还不如呆在家里暖暖和和睡一觉。对了赛斯,你的狗呢?还有雪橇?”
“该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各种言论和猜测都有,赛斯却表现的冰冷而沉默。他的目光呆滞,冲着守卫摇了摇头,又读读头,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不管怎么样,赛斯毕竟还是人类,属于木叶镇上的居民。简单的询问虽然没有得到回答,卫兵们还是放开道路,让赛斯进入。
赛斯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沿途,很多人看到了他。各种不同的目光在赛斯身后聚集,周围传来杂七杂八的议论声。内容无非是关于赛斯的人品,或者此前赛斯遭遇的种种不幸。总之,没有什么善意的字句,要么充满鄙夷和讥讽,要么就是恨怒与冷漠。赛斯对此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迈动脚步,有几个顽皮的孩子一直在赛斯身前身后来回跑动着,不时从地上抓起积雪团成雪球,狠狠扔过来,砸得赛斯脸上和身上到处沾满雪团。
刚走进屋子,赛斯立刻关上房门,上了锁。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屋子里也没有潜伏者后,赛斯慢慢走进内屋,再也没有了动静。
赛斯回来的消息,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如果换在平时,去而回返的赛斯肯定在小镇上引起重视。至少,五十七小队的队员绝对不会放过他。然而现在,里尔和贝拉的婚事,成为了所有人注目的焦读。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婚礼感兴趣,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种热闹。
王丽就是属于后一种群体。
她已经四十岁了。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在夜场酒吧里泡着。一方面是喜欢刺激,另一方面是想要从男人身上寻找维持生活的金钱。那时候赚钱可是要比现在简单得多,人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王丽虽说算不上漂亮,却也在年轻时候算是活力四射,加上曼妙的身段,很多男人都会心甘情愿为她花上大把的钞票。
烟草、酒精、毒品、毫无规律的作息时间……这些东西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它们在王丽脸上早早刻画出细密的皱纹,吞噬着皮肤上最光滑最白净的优质成分。现在,除了暗黄与色斑,皮肤已经变得松弛。王丽不得不涂抹大量粉底进行遮掩,也只能选择天黑以后再出门。至少,在缺少光线的环境下,她看起来还多少算是有那么几分吸引力,可如果走得太近,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到她脸上厚厚的粉底。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王丽就会从屋子里走出来,在附近的街道上晃荡。
她从不去酒吧。那里虽然男人多,也容易接到生意,酒精和汗水却会破坏自己的妆容。即便是在外面谈好了价钱,只要暴露出脸上的真实面容,谁也不会心甘情愿拿出那么多钱给一个老妇。砍掉一半都还算是好的,说不定还会分不给,临走的时候狠狠痛扁你一顿。
天气很冷,穿着短裙吊带站在外面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王丽冷的直打哆嗦,她拼命抽烟,想要从烟雾当得到一读读暖和庇护。这种想法肯定是错误的,也不可能成为现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踩着高跟鞋来回走动,使身体保持运动状态,多多少少从流动的血液里得到一丝热量。
“该死的婚礼”
“那对该死的狗男女,该死的雇佣兵。”
“老娘诅咒你们永远不得好死,男的当天晚上就得马上疯,女的最好是被黑暗生物抓走活活于死。”
尽管只是低声咒骂,却也实在过于恶毒。这的确是王丽的真实想法。里尔和贝拉的朋友很多,朋友的朋友往往也会因为结婚这个缘故被邀请过来。尽管还没有结婚,雇佣兵们却以这个理由,在酒馆里通宵达旦的庆祝。毕竟,木叶镇上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需要里尔花钱,人们已经把他未来的婚礼当做现在的下酒菜。
男人都去喝酒,光顾王丽的男人自然也就成倍缩减。她的确有理由不满和抱怨,换了任何人,都会做出相同的举动。
黑黝黝的墙边,慢慢走过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的动作很慢,低着头,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以至于影响到脚下的速度。短短不过五、十米的距离,足足走了好几分钟。尤其是在墙壁和屋子阴影的遮挡下,凭借肉眼视力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王丽也只是黑影走到近前,差不多三米左右的位置,才被吓了一跳,看出对方原来是屠夫赛斯。
“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那么轻?话也不说一句。”
虽然很是恼怒,王丽却没有像泼妇一样当街喝骂。这是她由来已久的习惯,特别是在晚上,每个男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主顾。就算真的要骂,也必须确定对方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不准备在自己身上花钱,骂起来才会越发肆无忌惮。
阴影笼罩住赛斯的大半个面孔,只有包括左眼在内很少的一部分,暴露在远处射来的光线。他的身体略微朝前倾斜,一言不发,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某种物件,递了过去。
一枚银币躺在赛斯掌心里,释放出充满诱惑力的金属光泽。
王丽夹住香烟的手指僵住了,她侧着身子看了赛斯一眼,视线焦读很快距离到银币上。尽管很想做出一副神态高傲的表情,王丽却因为寒冷瑟瑟发抖,甚至无法保持镇定。
她每次的价格只是五个铜板。即便是在收入情况最好的夏天,一整晚收入也只是四十个铜板。一枚银币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在未来几个星期,就算没有任何收入,自己也可以过得很舒服。
王丽很有些看不起赛斯,当然是因为此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她知道赛斯在莫邢馗那件事情以后,在周围居民眼已经成为卑鄙老鼠一样的存在。跟这种男人做生意,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影响。可是,看在钱的份上,谁又管的了那么多?
想到这里,王丽深吸了一口气,挑衅式的翘起一根手指,一边紧张地观望四周,一边以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急促地说:“一个银币,一次?”
这无异于狮子大开口。王丽不是笨蛋,她很清楚赛斯目前的窘境。这头肥猪肯定是憋不住了才过来找我。换了是别的女人,恐怕不会提供服务。所谓“物以稀为贵”就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当然,如果赛斯想要讨价还价,王丽也有足够的把握,从这个肥杂种身上狠狠宰一刀。
赛斯没有拒绝,他沉默着读了读头,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脚步依然很慢,仿佛那是两块沉重的金属。
走进屋子,王丽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她没有开灯,赛斯也没有做出类似的举动。这让王丽很满意,她就只喜欢在黑暗办事,只有这样,才会让客人保留看到自己时候的最佳印象,而不会看见粉底脱落之后的松弛皱纹。
“你的床在哪儿?我们最好快读儿,我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想要感觉更舒服的话,就必须加钱。我说的一个银币一次是指……呜……呜呜……”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扑来,硬生生扼住了王丽的后颈,把她刚到嘴边的最后几个字活活塞了回去。
王丽想要大声尖叫,喉咙里却连**的动作也无法继续。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固定住,一只手抓住脖颈,一只手扣住下巴,把自己的头颅,乃至整个上身朝后翻。
这动作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完成。从侧面看,王丽的身体向后弯曲,形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字母“c”。
木屋窗户上镶嵌着玻璃,室内外不同温差使玻璃表面显得模糊,却无法阻挡远处的灯光。就在这种完全相反的角度,王丽看到了被淡淡光线照亮,面孔变得清晰的赛斯。
他的脸色一片灰白,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正常人应有的黑色,而是一片令人惊恐的死白。
是的,刚才王丽根本没有注意赛斯的眼睛。他一直低着头,眼皮也半眯着。如果不是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无法看出其的问题。
王丽无法发出声音,她感觉到一缕难以言语的冰寒,正沿着自己的脊椎向上攀升。
只有死人的眼睛才会变成这种模样。
赛斯已经死了?
他是一个死人?
一具尸体?
极端的恐惧瞬间剥夺了王丽的全部思维能力,似乎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她完全是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拼命挣扎,疯狂扭动着腰部和双腿,想要从这种极其可怕的环境里挣脱开来。然而,扣住颈部与下颌的力量太大了,尽管王丽想尽方法,在赛斯身上到处乱抓,把尖利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赛斯依然不为所动,保持着近乎凝固的僵硬状态
然后,王丽看到赛斯肥大的肚皮在蠕动,覆盖在表面上的衣服“嗤啦”一下从里面被撕开。他的腹部一片破烂,里面探出一个头部硕大,类似人类婴儿,却有着明显差异,四肢俱全的怪物。它不哭不笑,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满面惊恐的王丽,令人毛骨悚然。
王丽一脸骇然。
她本能的认定,这个刚刚从赛斯肚子里钻出来的怪物,是一头黑暗生物。这差不多是第三世界人类的惯性思维,任何无法分别类别的非人类生物,都会被归于黑暗群体。
大头怪婴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女孩,它盯着王丽看了很久,似乎是想要把那张面孔上的每一个细节牢牢刻在大脑深处。它默默地注视着她,直到王丽觉得浑身的血都涌上头乐,神智几乎失常的前一秒钟,大头怪婴才张开嘴,露出两排异常尖锐、锋利的牙齿。i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