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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衿瞬间抬头,冷冽的盯着他,眼底的光芒不断闪动,低低的笑起来,突然拍了拍手,就有人碰上一盒粗盐,夏子衿顺手抓了一把,轻描淡写的走到他跟前,对着伤口缓缓撒下。
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度渗出鲜血来,西狄使者痛的脸庞都扭曲起来,不住的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嘶吼,盯着她的神情好似一只准备捕猎的豹子。夏子衿不以为然的笑,扭头看向真文,手指落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掌柜的身上“将他带下去,唤醒他,顺便告诉他,只要他肯指认眼前这个西狄使者,本宫可以给他个痛快。”
真文狞笑一声,立刻拖着他下去,蜿蜒的血路在石砖上铺开,不断地灼烧着西狄使者的眼睛,这疼痛顺着他的瞳孔一直烧到他心底。他看着夏子衿靠近,唇瓣都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你这个恶魔……”西狄使者颤抖着开口,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让掌柜的指认自己,若是背叛自己的主子,他们都做不到,但若是将罪责推给对方……
西狄使者的瞳孔瞬间竖起,不得不承认,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没有人能够拒绝,他同样是如此。夏子衿看着他的目光不断闪动,就知道他的心理防备已经降低,不由勾唇,“本宫是恶魔又如何?总比你们栽赃嫁祸来的干净利落。本宫不妨告诉你,本宫没兴趣找出到底是谁杀了人,你们要做的事情,本宫多多少少已经从信上看见了,也能猜到一些。”
“不过,这些本宫都不关心,本宫只需要一个人来代替荣遇。”夏子衿冷笑,“说到底,你倒是十分合适,你的身份一看就是西狄使者,说起来,这事本宫可直接推到你身上,如此,泰利尔该给本宫一个交代才是。”
西狄使者的瞳孔骤然缩成米粒大小,不甘心的看着夏子衿,就听到夏子衿似是自言自语的下半句,“毕竟他只是一个酒楼掌柜,他背后的主子大可弃了他,本宫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西狄使者顿时惊恐的瞪大眼睛,连忙道:“这事不是王子主谋的,是林润玉,是你们大莱的林王世子找来的,王子他只是配合行事……”
“很好。”夏子衿满意的勾唇,拍了拍手掌,立刻有小厮拿着纸笔做记录。
西狄使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当下闭上嘴巴。夏子衿倒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不想说没关系,左右待会儿本宫会从掌柜的那得到答案,到那个时候,你可别说本宫没有给你机会。”
瞧着她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站在自己面前,嘴巴里却说着逼供的话,西狄使者的后脊背就是一阵发凉,手指似乎冻僵硬了一样,动弹不得。
半晌,他终于受不住压力点头,“我招,但你得保证不能伤害王子。”
“自然是不会的。大莱与西狄正建立邦交关系,本宫自是不会随意伤害盟友。”夏子衿毫无压力的哄骗他,吩咐先前记录的小厮将他的话都写下来,按下手印后再送到自己房间。
事情都结束后,她才注意到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和恶臭,禁不住捂住嘴巴,由着馨儿扶着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她就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好大一会儿,夏子衿才擦着嘴站起来,面对馨儿担忧的眼神,安慰性的笑了一下,“馨儿,本宫没事,你不用担心,扶本宫回去歇息吧。”
夏子衿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馨儿身上,馨儿扶着她一步步回了房间。
刚刚躺下没有半个时辰,真文就过来敲门,说是西狄使者和那掌柜的已经受不住招了。
夏子衿接过真文递来的供词,互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将这两张供词分别送给他们二人的主子,对了,以防万一,再写两张详细,让他二人画押签字。”
当然,是互相送,也就是说泰利尔会收到掌柜的供词,而林润玉则会收到西狄人出卖他的证据。想必,到时候一定会有一场好戏看。
驿站里边,泰利尔等了一天一夜都不见派去传信的家伙回来,不安感好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淹过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就在此时,一道利箭突然对着他的面门袭来,一旁的使者骇了一跳,连忙拽过他。泰利尔看着插在门板上的箭羽,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赶紧叫人去关上窗户,伸手拔下长箭,就注意到上面绑着的染血的字条。
他不由觉得奇怪,将信件拿起来摊开,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神情立时变了。而前来送信的真文看着一箭未中,惋惜的摇摇头,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要是可以,他刚刚还真想一箭射杀了泰利尔。
信上自然就是掌柜的供词,事无巨细的说了泰利尔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包括如何陷害荣遇。泰利尔看的手脚发凉,浑身不住的颤抖。屋子里的其他人看着他奇怪的样子,都是忍不住好奇,纷纷上前来,“大王子,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泰利尔如梦初醒,猝然将信攥紧,在手心揉烂成一团,咬着牙,恶狠狠的道:“我们被人耍了,无耻的小人!”
在他看来,掌柜的会招供,完全是受林润玉的指示,像这样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分明是为了脱罪。泰利尔转头对着围在四周的人说了事情的详细情况,一时间,西狄使者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去找林润玉算账。
而另一边,林润玉同样收到了供词,看着上面的内容,一拳捶到桌面上,“蠢货,这么轻易就招供了。”
至于上面的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恐怕这西狄使者是为了泰利尔脱罪,才这样胡扯,但只要他不承认,凭着他这段时间没有出府门,就可以证明他压根不知道荣遇杀人的事情。
只要他一口认定是诬陷,完全可以反咬泰利尔一口。但他不知,掌柜的同样招供了。因而泰利尔在纠结半天后就去长公主府负荆请罪。
得知泰利尔拜访,夏子衿“啪”的一声合上书本,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来。泰利尔自然是觉得屈辱,但现在他的罪证被掌柜的一条条列出来,他可不是大莱人,弄不好,夏子衿就会将他的性命留下来。
到时候,可汗要是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只怕恨不得将他双手奉上,而不是营救。就算是要救他,也要付出大量的金钱。
既然如此,他不如将林润玉一起拖下水,反正他已经先出卖自己了。何况,此事本就是林润玉自己找上门来的。现在想要将事情都推给他一个人,做梦!
林润玉在府里思考了一会儿,就派人去给泰利尔秘密传信,谁知道传信的小厮刚到,就得知泰利尔去了长公主府。那群西狄使者还想强行留下他,若不是他身上有些武功,说不定就被扣下来了。
得到这样的“礼遇”,小厮回去后自然是不甘心的说了西狄使者一大堆的坏话,听的林润玉大动肝火,一边暗骂泰利尔不识好歹,一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找了这个无耻的人合作。
而此刻泰利尔已经被夏子衿请到府中。夏天勤戴上人皮面具充作夏盛卿的样子前去见他。泰利尔忐忑不安,见到他,连忙行礼,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荣遇的事情。毕竟传信给他的人并没有露面,这事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
因此,他只能等着夏天勤先开口。偏偏夏天勤前些日子被他们刁难,心里头郁了气,这会儿压根就不想和他说话,有心压压他的气焰,只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喝茶。
半盏茶过后,他才撩起眼皮,像是才看到站在花厅中央神情尴尬的泰利尔一样,脸上假模假样的露出懊恼的表情来,“本王方才想事情一时出神,倒是忘了王子来了,来人,还不快给王子搬把椅子来。”
泰利尔嘴角忍不住抽搐,使劲挤出一丝笑容来,“王爷客气了。”
实则他手掌上的青筋裸露,气的心肝儿都在颤。瞧着他极力隐忍的样子,夏天勤偷笑,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必泰利尔陷害荣遇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才是。
“不知王子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夏天勤明知故问,好整以暇的理着衣袍上的褶皱,语气犹如在与他话家常一样轻松。
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泰利尔的心口又是狠狠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不可控制的散开来。他张了张嘴,倒是不敢继续迟疑,“本王子今日过来,是为了那仆人的事情。”
“王子,本王已经说了,若是证据确凿,绝不会姑息凶手,这一点王子不必担忧。”夏盛卿讥诮的看着他,说的话和当初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口吻更是斩钉截铁,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