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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让馨儿知道她又在费神思考朝堂上的事情,只怕馨儿又要唠叨个不停,夏子衿实在是怕了她,只好撒谎,至于先前的那些念头,回头见了夏盛卿,寻个时机提一下就是了。
免得他又要担心自己,这一遍遍的叮嘱,她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林王府,林润玉在芸娘进门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大闹了一场,又足足饿了自己三天,脑子里终于放空,再度考虑起自己当前的处境,分析到最后,他终于决定去向林王低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他虽然有自己暗中培育的势力,但现在还不是离开林王府的时候,且他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嫡子,若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离开,岂不是便宜了那对母子。
想通这一点后,他终于从屋子里走出来,长时间未见阳光的眼睛在直面阳光时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待瞳孔适应了外边的光线后才重新睁开,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吩咐侍妾为自己换上一身青衫,后向书房走去。
林王近日新得了一副江山美人图,正赏玩的兴起,就听到叩门声,不悦的拧眉,“本王不是说了,无事不要来打搅本王。”
“父王,是儿臣,儿臣特来向父王请罪。”林润玉心头憋屈,站在外边,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白色,手背青筋裸露,好在有袖子遮挡,外人并不能看见。
林王没想到会是他过来,对于他的语气更是觉得诧异。前几日林润玉还满是不甘心,与他大闹,他还以为至少要好几个月,林润玉才能缓过来,知道自己错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清楚了。
对这个已逝的夫人留下来的儿子,林王一向是宽容的,压根就没有多想林润玉之所以会这么快来认错,压根就不是真心意识到自己的错处,而是一时退让,好为了日后夺回自己的东西,赶走芸娘母子做打算。
在林润玉看来,芸娘如今仗着的不过是林王对她的宠爱,可她毕竟年老色衰,哪里比的过年轻娇俏的小姑娘,林王这是许久没有纳妾,以至于忘记了貌美姑娘的滋味,才会一直巴着这么个半老徐娘不放,甚至还被她迷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娶她。
她一个没名没分,与人私通的贱货,哪里当的起这样的殊荣,也不怕被这林王妃的身份给压死了。林润玉咬的牙齿咯吱作响,低垂的眉眼里全是恨意。
就在此时,林王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即是请罪,就进来吧。”
声线平板,丝毫温度都听不出来,更别说是通过这句话来揣摩他的心情,林润玉眼珠子转了转,抬手推开屋子,就走到桌前,撩起自己的袍子,对着林王恭敬跪下,全程都不曾抬头,“儿臣见过父王,儿臣此次特地前来向父王请罪,先前是儿臣一时糊涂,这才犯下滔天大错,儿臣如今已经知道错了,还请父王原谅儿臣。”
林王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到他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半晌,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猝然抓起茶盅对着他砸了过去。林润玉骇了一跳,差点儿没控制想要躲开,但却人不知迟疑。
就这么一秒钟,茶盏就扔到他膝盖前的地上,破碎开来,林润玉一愣,稍稍喘了口气,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心认错,幸好他没有避开。见到他当真一动不动,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林王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你还知道你犯错,罢了,如今她是你的嫡母,你还要诚心恭顺,万不可像之前一样鲁莽冲动了。”
“儿臣一定孝顺母亲。”林润玉低着头,纵然万分不情愿叫这一声母亲,但是为了彻底消除林王对他的隔阂,他只能暂时低头。
林王看着他这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招他到身边来,父子二人面对面坐着说了会儿,面上瞧着倒是其乐融融,最起码在林王看来是如此,至于林润玉心里边到底是怎么想的,林王却是一无所知。
等出了书房,林润玉就禁不住捏紧袖口,快速离开,回到自己的寝卧,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不甘心的捶了一下床板,眼底满是郁色,一想到自己刚刚说什么要孝顺那贱人的话,他就觉得一阵阵恶心,恨不得给自己的嗓子抠出来。
看着他额头青筋因为愤怒凸起,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上前来,叹了口气,“你不该如此,既然选择了路,就该继续走下去,末莫要让之前的努力白费了。”
林润玉难得听她开口,不由诧异的看向她,可惜她已经转过头去,眼神缥缈的看着窗外,林润玉在心底过了一遍她的话,不由笑了起来,“这话,是对你自己说的吗?”
他伸手就准备去挑她的下巴,却被黑衣女子不着痕迹的避开,手掌心传来的空荡感让的他一时间忍不住失落,好大一会儿,他才收敛起自己面上失态的表情,勾唇一笑。
一直暗中盯着林王府的探子很快就传了消息回来,恰巧夏盛卿正在与夏子衿一起用膳,因而林润玉父子和好的消息同样传到夏子衿耳朵里,她禁不住与夏盛卿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露出个诡谲的笑容来。
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林润玉竟然选择了退让,这实在不是他的性格,只怕他的心底是在蕴量更大的阴谋,此举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夏子衿冷笑一声,也就林王会相信自己这个儿子会不计前嫌。
探子不明白自己带来这么一个坏消息,为何自家主子和主母还能笑出来,带着满心疑惑退下去,想了半天都没能想明白,索性甩了甩脑子,不去思考这些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继续监视林王府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西狄的使团就进宫觐见,身为大莱的长公主,夏子衿原本没有缺席的缘故,但是她身子抱恙不出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倒是省了此次与这些使者见面。
而的确如同夏子衿想的那般,这泰利尔虽然是带着和解的目的过来,但言语上还是不肯落下风,偏他又是个有眼光的,一下子就挑中夏盛卿出手,一见到夏盛卿,先是行了个大礼,接着就面露震惊,“您就是大莱的长公主吗?泰利尔一早就听说长公主您貌美如花,这一回见到,果真是名不虚传,传闻您的丈夫是个太监,不如您随我一起回了西狄,我一定好生待公主,您实在是太美了。”
底下的大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将夏盛卿认成女子,还当众求娶的假货,愕然的同时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要知道,他们早就看夏盛卿不顺眼了,现在看他被人羞辱,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夏盛卿握着酒杯的手掌一点点用力,杯子上蹦出一道道细纹来,精武侯就坐在他旁边,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不断升起来的凉气,冻的他牙齿都打哆嗦。
瞧着底下依旧不知死活,对着夏盛卿表达爱慕的泰利尔,精武侯垂下眼眸叹了口气,他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了!且到了大莱,这大王子还这么嚣张,实在是可恶,该给些教训。
这念头刚刚落下,夏盛卿手中的酒杯就毫不留情的砸到泰利尔的脑门上,不等他带来的那些属下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残影掠过,跟着,就听见夏盛卿暴跳如雷的声音,“你才是女人,你全家都是女人,你说谁是太监,本王的女人你都敢鲫觊觎,混账东西!”
泰利尔被踹翻在地上,脑袋被夏盛卿一下接一下的踩着,举止极为粗暴,大殿内的朝臣都是看呆了。等西狄的使者反应过来时,泰利尔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他们立刻拔出剑指着夏盛卿,怒气冲冲的呵斥,“你大胆,快放开我们王子!”
对于敢对自家媳妇起色心的人,夏盛卿是半点儿都不会姑息,此刻被他们指着,不仅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更大力的踩了泰利尔一脚,眼风在他带来的这些侍卫身上扫过,“你们说本王大胆?嗯?”
夏盛卿邪肆的看着他们,这些侍卫心底边都是不约而同的升起一阵凉意,竟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等回过神,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夏盛卿冷笑一声,一脚将躺在地上的泰利尔踹向他们,睁眼说瞎话,“你们的王子出言不逊,本王不过是教教他怎么说话,他今晚喝多了,以至于醉过去了,来人,去将太医请来给大王子看看。”
泰利尔原本一双眼睛还挺大,此刻眼皮肿胀,以至于眼睛眯成一条缝,听到夏盛卿这话,气的跳脚,想要说话,可惜脸被打肿了,嘴巴张不开。至于他那些侍卫,在被夏盛卿警告过后,都是吓的不轻,完全没有与他对抗的心思。
一众大臣都是被这情况给惊呆了,有反应过来的朝臣都是目光复杂的看了夏盛卿一眼,跟着视线落到被夏盛卿这么教训一顿后气焰陡然低落下去的西狄,莫名的,觉得心里十分痛快,原先幸灾乐祸打算看夏盛卿出丑的朝臣都是忍不住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