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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二人相对而坐看了一眼,太子妃就起身告退,前去看夏祈。夏祈见了心心念念的姑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双手托腮抵在桌子上傻笑,就听着外面禀报说是太子妃过来,他脸上的笑一僵,扭头看去,就见母亲走进来,连忙恭敬上前行礼,“孩儿见过母亲。”
打夏天勤被囚禁在府中,废了皇子身份之后,太子妃就过来教导过夏祈称呼上的变化,以免他喊错了惹人把柄。初始夏祈还有些不适应,但是被太子妃和身边婢子多次提醒后,他已经能够完完全全的改口。
太子妃看着他面上的慌乱,眉心微蹙,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见桌子上放着个玉石一样的东西,她走上前,刚准备拿起来细看,就见夏祈慌张的将东西抓起来收进袖子里。她瞬间沉下脸,走上前,冲他张开手掌,“拿出来。”
夏祈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怒火,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将那枚玉交到太子妃手里。太子妃看着上边的“祈”字皱了皱眉,“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夏天勤被废,府里所有东西全部充公,这块玉品质上乘,晶莹剔透,拿在手中还有淡淡的温热感,就是以往,她都没有几只,偏偏夏祈这儿有。夏祈低着头,声若蚊吟,“这是皇姑姑刚刚送给孩儿的,说是可以暖身子。”
这暖玉是夏子衿一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是想要夏天勤事成之后重新恢复皇子身份时,用来送给夏祈打感情牌,没想到他突然来找自己,夏子衿怀了身孕,对小孩子莫名的心软,就将这暖玉直接给了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怕激怒了自家母亲。毕竟爹爹会疯了都是被夏子衿害的,母亲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还收了皇姑姑的礼物。想到这一茬,他就恨不得打手,这下子,母亲又要伤心了。夏祈在心底叹息一声,神情为难,心下焦急,张嘴就解释,“母亲若是不喜,孩儿这就去扔掉。”
“扔掉做什么,既然是长公主送的,你收好便是。”太子妃掂着暖玉,神情复杂,见他说话间,手掌就向着这块玉抓过来,嘴上虽是说的坚决,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不舍,禁不住笑起来,反手将玉佩塞到他手心。
夏祈满脸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握着玉佩,就见太子妃面上的笑容,不由小声问:“母亲,您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太子妃揉了揉他的脑袋,“她毕竟是你姑姑,对你疼爱也是正常。”
夏子衿自然不晓得她走之后,夏天勤连自己的夫人都一并说服了。她回到府中,刚刚坐下,夏盛卿就端着新做的银耳雪蛤汤过来。这自然也是御医说的大补之物,说是最适合改善她这虚寒体质。她忍不住捂嘴,屋里都觉得恶心,但是对上夏盛卿和馨儿坚决的目光,只能视死如归的喝下去。
夏盛卿立时塞了颗蜜饯到她嘴巴里。夏子衿舌头一卷,牙齿上下碰了一下,就将蜜饯嚼碎,随后咽下去,“盛卿,你今天上朝,我那十皇弟表现如何?”
十皇子母族式微,生母又是个分位低下的,利用他是再好不过,但因为他好操控,也更加麻烦,若是林润玉他们不将手伸过来,夏子衿才觉得奇怪。夏盛卿仔细想了一下今日早朝时皇帝的表现,摇了摇头,旋即轻笑一声,“一个三岁的孩子罢了,能知道什么?”
他知道夏子衿在担心什么,一语戳破,“与其担心林润玉找皇帝说话,还不如想想他身后的生母,突然变成太妃,想必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变化,说不得就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来。”
夏子衿想到这儿,顿时愣住,随即神情就凝重下来,若非夏盛卿提醒,她反倒忘了这一茬,现在看来,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且可能性非常大。夏子衿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这事的可能性,突然站起身,“馨儿,吩咐管家备马车,本公主要进宫去瞧皇太后。”
宫里边最可能联系那位的只有皇太后,虽然叫人看紧了她,不让她肆意出去,也禁止她向外传信,但她毕竟在深宫待了这么久,未必没有别的法子。只是宫门这一块她伸不了手。
夏盛卿见她说风就是雨的模样,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子衿,你别着急,你今儿奔波一天,就不要再出去了,明日再进宫试探一番也不着急。”
“且你怀了身孕,这样来回坐马车颠簸,总归是不好。”见她神情犹豫,似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夏盛卿的表情严肃了些,手指落到她腹部,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夏子衿这才重新坐下来。
左右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明日再去试探也不迟。夏子衿看了外边已然暗下来的天色,将这点念头压下去,转而让馨儿去请和硕公主过来。魏媛打夏天勤落败后就一直住在她这儿,可惜她身边那丫鬟中了毒,一直浑浑噩噩的,先前夏天勤装疯,她没办法讨来解药,今日倒是正好一并问了。
说起这事,夏子衿想到他今儿的反应就忍不住想笑,夏天勤可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和硕公主怎么说与他都是夫妻,结果却反过来帮着自己,且和硕公主的癖好实在是古怪,难怪夏天勤会是那表情。夏子衿看到魏媛进来,连忙收起脸上明显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个玉瓶来,“和硕公主,这是青芸的解药,你拿去给她服了吧。”
“你怎么拿到的?”魏媛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拿,狐疑的望着她,眉头微皱。
夏子衿轻笑一声,“本公主今儿去了趟夏天勤府中 与他夫人聊了会儿,恰好谈论到这事,便将解药要来了。”
好端端的,太子妃可不会这么大方,夏子衿必然是付出什么条件了。魏媛脑子里迅速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没有继续细问下去,左右这事她帮不了忙,这个人情,她记下便是。魏媛接过玉瓶,冲着她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离开,实际上心里很是高兴。
她与青芸感情深厚,青芸为了她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几个月,她请遍了大夫都没办法完全治好她,总有一味药不对,害的她只能每时每刻看着青芸,以免她出什么意外。最让她难受的是青芸的眼神,看着她,如同看着仇人一般,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让她每每对上那神情,都是一阵剜心的痛。
现在有了解药,等服下解药,青芸就会记得与她的过往,到时候谁都不能阻止她与青芸在一起。魏媛眼底闪过凌冽的光芒,握着解药的手掌不自觉缩紧,加快脚步向自己居住的厢房走去。
她将解药倒出了,掐在手心,推开门,就见青芸在床榻上坐着,听到声音,立时抬起头来,跟着,魏媛就对上她满是憎恶的表情,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手掌捂在胸口。
青芸并不在意她受伤的表情,只是眼神中比以往多了些迷茫,相比于一开始的生疏已经好了些。但这远远不够,微媛握紧手中的解药,有了些信心,端起茶盏,手掌不动声色的拂过茶沿,解药就落入茶水中,转而走到青芸跟前。
“你不是想要离开吗?你喝了这杯茶,我就放你离开去找你的主子。”魏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冷冷的开口。
青芸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话,心口尖锐的痛了一下,但是她立刻将这异样的感觉压下去,拧眉盯着她,视线落到茶杯上,讥讽的笑了一声,“你这是想要毒死我?”
魏媛纵然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难受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接着唇角浮现个讥讽的笑容来,“怎么?你不敢喝?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你不信就算了。”
言罢,她扬手就要将茶水泼掉。青芸咬牙,劈手夺过来,仰头就喝了下去,接着手一松,杯子就落到地上摔个粉碎,“我已经喝了,你可别……”
话音没落,她眼前就迷迷糊糊,跟着就昏倒在床榻上。魏媛一直期待又紧张的看着她,见此,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在她鼻尖探了一下,确定她没事,才舒了口气,静静等着她醒过来。
这边发生的事情,夏子衿是不知道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坐上马车往宫里去,导致原先那些个顽固的老臣以为她说话不算数,又要上朝处理政务,个个瞪大眼睛,捶胸顿足,见她径直往后宫方向去,这才松了口气。她虽说是不理朝政,但进宫拜见太妃却是显孝道的一种,那些言官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皇太后自打被监视后,就一直在佛堂里念经,好似真的认命了一般。但是前世里,夏子衿将她看的透透的,可不会相信她真的就无欲无求,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心中的欲望。
有时候,她实在是不知道皇太后怎么想的,如今她已经算是大莱最尊贵的女人,可她偏偏非要费心推举林王上位,难不成这就是一个做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