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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盛卿心里头犹如挖了一块肉一样痛不欲生,只是这件事情,他实在是没法对夏子衿明说。杀父之仇,若是被夏子衿知晓,说不定会以为他是故意接近她也不一定。夏盛卿心头苦涩,喉咙动了动,不敢再去碰她,默默的应了一声,转身推门出去。
夏子衿一直撇过头去不看他,听见门搭吧的声音,不甘心的扭头看去,就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禁不住咬紧牙关,一下子跳下床,追了几步,又忿忿的停下,坐回凳子上。
馨儿瞧着她面上的痛苦之色,不由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明白,夏盛卿有什么不能同夏子衿说的。半晌,夏子衿才道:“真文,你不用再跟着他了。”
事到如今,她也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就是夏盛卿同莲妃是认识的,且关系匪浅,偏偏这件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月静安不知道夏子衿会怀疑夏盛卿,更加不知道她已经知道夏盛卿同她是认识的,她此刻正低眉顺眼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脸颊肿的通红。
皇后站在她对面,趾高气昂的看着,心里头一阵舒畅。
嬷嬷在一旁看着月静安跪在地上,身子摇摇欲坠,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砰砰砰”磕头,“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饶了我家娘娘吧。”
皇后坐在椅子上,摸着自个儿的鎏金甲套,嗤笑一声,“饶?莲妃不知规矩,顶撞本宫,本宫如今只叫她跪半个时辰,已是开恩,你这老奴,若是再敢求情,休怪本宫连你一同责罚。”
嬷嬷心口一颤,连声道不敢。皇后轻蔑的看了月静安一眼,这才将手搭在陪着过来的嬷嬷手上,起身离开,“行了,日头大,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再这儿陪着你了。安公公,你可得给本宫瞧好了,若是叫她提前起来了,本宫唯你是问。”
一句话就打消了嬷嬷准备在她走后扶月静安起来的心思。眼见着皇后离开,嬷嬷禁不住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转头就望见月静安跪在地上,身子挺的笔直,顿时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夏盛卿在呗夏子衿赶出来后,莫名的心神不宁,还是忍不住进宫,一路挑着人迹罕至的小路往冷宫来,刚迈步进来,就望见月静安跪在地上的场景,禁不住眉头一皱,“安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莲妃娘娘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妃子,什么时候轮到你随意处置了?”
安公公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听到夏盛卿的质问声,吓的身子一抖,手里的铜盘就跌到地上,刚打好的热水泼了一地。他一抬头,就撞进夏盛卿冷厉的眉眼里,禁不住吞了下口水,讪笑一声,“九千岁,这事可怪不得奴才,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说话间,他忍不住瞟了一眼月静安,心里只道月静安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帮着九千岁说了几句好话就能得夏盛卿这样照拂,若不然她一个冷宫弃妃,哪里能单独得个院子,早跟那些疯子关在一起了。
“皇后?”夏盛卿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而月静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怒气上涌,就连嬷嬷看着他的目光都禁不住多了些埋怨,刚刚皇后特意过来炫耀,可是明说了,此次的事情就是夏子衿透露给她的。一想到此,嬷嬷不由握紧衣袖,面上闪过一丝杀意。
见夏盛卿愣神,安公公以为他是不相信,连忙上前道:“是啊,九千岁,刚刚皇后娘娘特意来这儿看望莲妃娘娘,还关照奴才要看好他,要不然奴才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叫莲妃娘娘受委屈。”
嬷嬷听着他这话,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此前也不知道是谁借着吃食为难娘娘,逼的娘娘不得不将身上的金银首饰都拿出来,就为了吃一顿像样的饭菜。
不过这话她想想也就罢了,自然不会当着安公公的面说出来。所谓小鬼难缠,而安公公无疑就是这冷宫里的小鬼,纵然当着夏盛卿的面一个劲儿的说绝不敢为难莲妃,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在暗地里做手脚。左右娘娘总会找到机会出去的,犯不着跟个阉臜的奴才置气,这搬一想,嬷嬷心口的怒气跟着降了下去。
听着他的话,夏盛卿的眉头禁不住越皱越紧,刚准备说话,就见月静安突然一头对着地面栽下去,他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要上前接起她。嬷嬷连忙转身,迅速接过月静安,猛然抬头,眼带厉色的瞪了夏盛卿一眼,夏盛卿这才清醒过来,硬生生的收回自己即将迈出去的步伐,眼含担忧的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月静安。
嬷嬷见他没有做出不当的举动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满眼担心的看着月静安,刚喊了两声娘娘,就禁不住失声尖叫,“血,血,娘娘,你怎么了?”
夏盛卿刚刚放下心,就听见嬷嬷这一声尖叫,目光立刻投到月静安身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就印入他的眼帘,他的瞳孔顿时剧烈收缩起来,只觉得喉咙都被人掐住,发不出声音来。安公公瞧见这一幕,不由叫了一声,忙叫人去请太医来。
月静安这般模样,分明是有要小产的迹象,虽说月静安已经被明圣帝打入冷宫,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龙脉,就冲着这个孩子,也得叫太医来。
夏盛卿为了避人耳目,在安公公请太医的时候就悄然离开。
他一路浑浑噩噩回了驸马府,刚进去,就见夏子衿正抱着个小女孩,笑盈盈的同坐在他对面的魏晨说话,面上是他此前都不曾见到的温柔。一瞬间,他心底就掀起强烈的妒忌来。
夏盛卿几乎是跑着过去,一把将那小女孩从夏子衿怀里拽开,转头怒视着魏晨,“你来做什么?”
那小女孩年岁尚幼,被他扔到一边,立即害怕的哭了起来。魏晨不动声色的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冷眼望着夏盛卿,“九千岁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对一个小女孩发火?”
“我问你来做什么?”听着他一口一个九千岁,夏盛卿心头莫名的烦躁,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夏子衿冷眼称呼他的场景,眼底迸出杀气来。
魏晨面色一白,抵不住他的杀气,登时后退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夏子衿鼻子动了动,闻着他身上浅淡的酒气,细长的眉头缓缓拧起,再看一眼哭的面色通红的小女孩,心底蓦的涌上怒火来,绕到魏晨身前,仰着头,怒视着他,“夏盛卿,你发什么疯?魏晨是我请来的。”
夏盛卿没想到她会站在魏晨身前维护他,身子一僵,紧跟着就嗤笑出声,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夏子衿看着他对着府外走去,眸子里不由浮现些担心,但是下一秒就狠下心来。
倒是魏晨,瞥见她眼底的纠结,张嘴道:“子衿,你不用去看看吗?”
“不用,他既然有自个儿的事情,我跟过去做什么?”一想到夏盛卿宁愿被自己误会,都不愿意告诉自己实情,她心口就犹如被人拿了一柄小锤敲个不停。
夏盛卿逐渐走远的步伐一顿,唇角就牵起自嘲的笑来,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月静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下体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屋子里静谧无声,她不由转头,就见嬷嬷从外边跨步进来,挣扎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嬷嬷面色顿变,连忙上前来按着她的肩膀,叫她重新躺下。
月静安眼露疑惑,她只记得自己晒了会子太阳就晕了过去,剩下的半点儿也记不清楚,“嬷嬷,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嬷嬷欲言又止,想着太医的诊断,实在是不知怎么和月静安说此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她吞吞吐吐,一副怕说了自己经受不住打击的样子,月静安微微蹙眉,厉声询问。
嬷嬷这才跪倒在地上,“娘娘,太医说您有了身孕?”
“什么?”月静安不敢置信的叫出声,搭在被子上的手掌下意识的握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紧跟着脑袋就晕晕乎乎起来,再次晕倒过去。
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抓住她的手,接连叫了几声。月静安揉着脑袋醒过来时,一睁眼就望见明圣帝正坐在她床边,她下意识的向被子里摸去,等摸了个空,不由怔了怔,这才抬眸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你醒了?”明圣帝瞧着她刚醒来就四处张望,眉头立刻皱起来,语气很是不满。
月静安忙收回思绪,垂首,“皇上,妾身这是怎么了?”
瞧着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个儿身上,明圣帝心头才有了一丝安慰,紧跟着想到她在宫里私自祭奠前朝皇帝,虎目顿时爬满阴霾,眼底迸出厉色来,“你怀了身子,朕特意叫人将你挪到原来的宫里来休养。”
月静安敏锐的察觉到他前情绪的变化,指甲瞬间掐进掌心,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皇上,妾身有罪。”言罢,两行清泪就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