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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确实是病了,病得无可奈何,病得毫无理由。
自那日听了秦教官的话上床装病之后,他就真的病了,是被捂病的。
现在已经快到五月份了,天气已经热得厉害,这样的暑天,还盖着一床厚被子,偏偏王大学士还在他床边唠叨了小半个时辰,叫郑森热得汗如雨下,结果可想而知道。
此刻的他正哆嗦着身子,有气无立地站在金胜村的码头上,看着滚滚的长江水苦笑。
刚才他已经得了施琅带了的消息,就在今日午时上江总督朱大典将在金胜码头登陆,进大胜关主持对阿济格作战,请少将军和镇海军各将迎接。
据施琅的派快马送来的信上说,朱大典的病早就好了。
只不过上次在朝堂上被老王打了一锤,感觉非常丢人,心中有埋怨马士英弄出这么一出两个督师的闹剧,让自己跳进火坑,就一直在家中养病,在不过问前线战事。
郑成功派人过去请他到大胜关的时候,朱大典一开始只推说自己头晕得厉害,不克成行。
又阴阳怪气地说王大学士是兵法大家,自己虽然在山东和凤阳带过兵,可比起王阁老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不去出丑了。
可一听说王铎在听说他建议镇海军固守大胜关之后,一意要出击的消息之后,朱大典立即跳了起来,痛骂,老杀才这是要将我大明朝江南唯一一支能战之兵葬送建奴之手吗?他死于沙场博得一世英名正遂了老匹夫之愿,却置君父置大明江山社稷于何地?老夫这就去大胜关,拼这一条老命不要,也不能让他瞎指挥。
施琅的信写得简约,但郑成功却知道他肯定是费了许多口水的。
施琅看起来粗豪,其实却是一个心细之人,也不知道他在朱大典面前说了多少挑拨的话。
这个海霹雳,有的事情胆子非常大。
秦易这招引朱大典来大胜关制约王铎的法子非常妙,不过,想来王学士此刻内心中定然是十分恼火的。
郑成功忍不住看了一看前边的王铎,王老爷子正绷紧着面皮看着前方,满面都是怒气。
看来,王铎已经怀疑上自己了,否则刚才到码头的时候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一副爱搭不理模样。
郑成功突然有些心虚,也有些后悔自己派施琅去请朱大典的决定。
他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其实,大家都觉得镇海军不是建奴的对手,那是因为镇海军自从组建以来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在真实的战争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所有人心中都是没底。
但是,这半年多来大家训练得这么快,部队无论从精气神那一方面看,都是少有的强军,部队就算真拉出去,未必就不是建奴的对手。
再加上有新式的大炮和火枪,未必就不能战而胜之。
我现在弄了朱大典过来,他一来必然会同王大学士斗得一地鸡毛,真的好吗?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而且,正如部队从镇江开拔是大家所担心的那样,军中出现了两个统帅,军令不一相互矛盾,将士无所是从,这仗还怎么打?
好不容易二人没有一起来大胜关,现在又强将他们凑在一起,我这是犯什么糊涂了?
这二人,一个是内阁大学士,总督江南兵马,一个是挂尚书头衔,总督上江兵马,职权相等,谁也压不服谁。
江南兵马中说穿了也就镇海军和京营,南京水师三支成建制的部队。
南京水师有师无防,也过是一支纸上部队,京营如今又掌握在马瑶草手头,王学士也只能都督镇海军。
至于上江军马,左梦庚部溃了,朱总督能够都督的也只有镇海军。
就在这两日,形势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阿济格的主力终于到了,抵达破败不堪的大胜关城墙之下。
营寨绵延二十多里,简直是人山人海。
建奴已经开始准备攻城器械,估计是只要等到后面的大炮一运到,立即就会开始攻城。
大胜关乃是留都门户,位于长江和牛首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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