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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靖能调动地方军,这说明什么?
地方军虽说不必边疆大军需要虎符方才能够调动,但是若是没有朝廷的诏令或者与朝廷诏令相等的东西,便是秦靖不怕责罚,地方军也不敢背着私自出动的罪名,即便是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内,地方军也没有出动过,如今却被秦靖动了!
还真的有意思!
长生忽明忽暗的脸渐渐地狰狞了起来,倏然,抬手砸了被子,勃然大怒。
“公主……”
长生没有理会,起步往外走去。
凌光本能地想要阻止,不过却被青龙给拦住了,对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凌光无声问道。
青龙低声道:“公主现在不会希望听你劝的。”
凌光忧心忡忡,但还是听了青龙的话,没有上前安慰,只是一直跟在了主子身后保护,而且似乎要给主子一些空间似得,没有跟的太近。
长生公主走出了驿馆,自然是惊动了守卫的。
“公主可要出去?小的马上……”不过却没有被理会,长生公主像是没听到似得,径自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他忙欲再上前。
“不必了。”青龙阻止了他道,“公主有事出去,你们守在这里就成,此外,不得泄露公主的行踪!”
“可……”
“还有,不必惊动燕王!”
守卫犹豫。
“有问题吗?”青龙沉声道,气势也随之释放。
守卫浑身一凛,忙道:“小的明白,大人放心,小的绝对不会泄露公主的行踪!”
青龙看向前方的主子,心中亦是忧虑,不过与凌光单纯地担心自家主子不同,他忧虑的还有其他,陛下为何突然如此对待公主他不清楚,但公主手中绝对没有能够做出庄子那一场大戏的人手!他们在公主身边这般多年,公主绝对不可能瞒着他们私底下培养什么势力,说句冒犯的话,公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所以,陛下要收回来,公主方才如此的被动如此的狼狈,这两个月之中,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那庄子中的前朝余孽,又是怎么回事?即便公主要立一个功劳让陛下不得不明着处置她,或许还可能希望陛下能够看在这般功劳的份上放过她,但怎么也不该想到利用这前朝余孽!大周自世祖皇帝之后便再无前朝余孽这一词!公主的背后,到底还有谁?
凌光跟在了主子的身后,将距离控制在了发生危险便能第一时间护主子周全的范围之中,也的确没有青龙心中所想的那般多,当日主子差点命丧到刀下的情形她如今仍心有余悸,现在这脑子里只有一定要护主子周全的念头,哪里还能想那般多?
至于长生,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唯有怒火,一股不能发出来只能自己承受的怒火!
长生公主出事之后,庆州城的夜里便冷静了许多了,这个庆州上上下下的官员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开始的时候几乎每个时辰都有人在搜查,这种恐惧也传播到了百姓的心中,生怕皇帝陛下大怒之下,他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也会遭殃。
白日里便不热闹,这夜里就更加冷清了。
商铺天黑便关门了,还不算晚的时辰,整条街居然也不见人,唯有那皎洁的月色洒满了大地,长生走到冷寂的大街上,心中的怒火在渐渐地熄灭,可却已然是将一切都给烧成了灰烬了,她没走多久,寻了一个商铺的门口坐了下来。
凌光站定。
“凌光,给我弄些酒来。”长生说道,却连头也没抬。
凌光愣了一下,正欲开口应答,脸色猛然一变,腰间的武器也猛然拔了出来,“谁?出来!”
长生抬起头,漆黑的眼珠子在月色的照耀之下闪烁着冷光。
青龙也同时行动。
“呵呵。”旁边那巷子口,传来了笑声,不高不低,不冷不热,不像鬼但也不像人,但却让人听出了他心情很好。
伴随着笑声,人从巷子当中走了出来。
凌光与青龙解释脸色大变。
“你先护送公主回去!”青龙当即道。
凌光点头,转身道:“公主,奴婢护送您先回去!”
“怎么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得。”那人笑道,自有几分调侃的味道,而这人却不是别人,竟然是将京城给闹翻了天却仍是逃之夭夭的秦恪!“四皇妹要酒是吧?我这里正好有,不知四皇妹可有兴致与皇兄对酌一壶?”
“公主……”
“好啊。”长生却打断了她的话。
“公主!”凌光急了。
“可你这两位手下似乎不太喜欢我。”秦恪笑着道,“这位姑娘放心,我这酒可是好酒,便是喝了死了也定然不遗憾。”
“你敢——”
“退下。”长生却是平静道。
凌光惊愕,“公主……”
“退下!”
青龙看了看秦恪,又看了看自家主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凌光一把拉到了一边。
凌光欲挣扎。
青龙摇头。
凌光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是!”
秦恪笑着提着两壶酒走了过来,闲庭信步的像是来会友一般,他坐在了长生的身边,这一举动差点没让凌光提剑将他给砍了。
长生没动,继续屈膝坐着。
秦恪将将一壶酒提到了她的面前,“呐,给你。”
长生伸手接了过来,便动手揭开那封口,没有任何不放心似乎的喝了一口。
凌光惊的眼珠子都差点出来了。
秦恪挑眉:“不怕我下毒?”
“大皇兄都不怕我请君入瓮了,我还怕这酒有毒?”长生笑道,“再说了,大皇兄会让我这般痛快地死吗?”
“自然不会。”秦恪笑道,看着她温和地笑着,然后道:“四皇妹也有今日啊。”
“是啊。”长生笑道,“我也有今日。”
秦恪大笑了两声,也揭开了另一壶酒,“来,皇兄敬你。”
长生没理他。
秦恪也不在乎,兴致盎然地喝了一口,“这酒不错吧?”
“还行吧。”长生道。
“既然还行,便多喝一些,往后想要喝的话怕是难了。”秦恪继续道。
长生道:“不难,找大皇兄便成。”
“就怕你找到了也喝不到。”
“大皇兄便对我这般没信心?”
“哈哈,自然不是,四皇妹这翻脸无情的本事跟我们的父皇陛下可是如出一致,有这般的本事,皇兄自然还是有几分信心的。”秦恪道。
长生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你说这月色之下藏着什么呢?”
“四皇妹放心,我既然敢来这里便确定是安全的。”秦恪笑道,“只要四皇妹不出卖为兄,为兄便是安全的。”
“那若是我出卖呢?”
“你会吗?”秦恪笑道,“大皇兄我可是给你送了一份大礼!拿下了前朝余孽这事足以让你风风光光地回京城。”
“呵。”长生但笑不语。
秦恪继续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为兄对四皇妹更加有信心了,想来父皇还是对你留了情的,不然四皇妹今日哪里能坐在这里与为兄喝酒?”
“留情?”
“不是吗?”秦恪道。
长生笑道:“大皇兄便真的不怕这不过是我与父皇设的一个局?”
“便是也无所谓。”秦恪道,“能够看到四皇妹有这般一日,即便是假的,为兄我心里也是痛快!当然了,是真的那就更好了,想当年父皇有多疼爱你,现在仍是下了手了,四皇妹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为兄几个当年的心情了,哦,对了,或许这事不过是个误会,但若是误会就更好了,父皇陛下宠在手心里的宝贝居然这般不信他,一个误会便要将他置之死地,这可比我自己将刀插进他心口更加的痛快!”
长生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秦恪继续道:“不过为兄劝四皇妹就不要想那般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是真的想要你的命!这说起来,四皇妹你可比我们几个惨多了,当年我们起码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大皇兄如何知道我不明白?”长生笑道,“若不明白,便不确定,不确定,即便我仍是会误会,也没这般大的胆量接受大皇兄的礼物。”
秦恪笑道:“是吗?那就更好了,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父皇居然是败在了她的宝贝女儿手里!当年便是元襄皇后让他坐稳了皇位,如今,却也是元襄皇后的女儿让他失去一切,不管怎么样,最为痛快的仍是我!”
“不知大皇兄怎么找到我的?”长生一边喝着酒一边道。
秦恪笑道:“同命相连,自然便找到了,四皇妹与其问这个,不如问问我怎么便与前朝余孽混在一起了?”
“大皇兄愿意说吗?”
“为何不愿意?”秦恪道,“不管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当年流落在外,吃了些苦,遇了些事,机缘巧合地便认识上了,当然了,也是因为这大周皇长子的身份好用,这大雍朝的遗孤可是做梦都想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他是谁,更是对那太极殿中的龙椅梦寐以求。”
“痴心妄想。”
“自然是痴心妄想,为兄也没想过他们能成什么事情,不过是给我们的父皇陛下添添堵罢了,不过也没想到最后居然能帮四皇妹一个忙!”
“出卖他们,便不怕他们寻仇?”
“所以往后四皇妹可要记得看顾为兄了,为兄可是豁出去了一切来助四皇妹的。”秦恪笑道,“当然了,四皇妹也不必担心事成之后我这大周皇长子会跟你抢,比起当那皇帝,为兄更喜欢看着四皇妹日日守着弑君杀父夺来的东西,便是想想那般光景,为兄这心里边亦不知兴奋!”他突然间靠近了她,离她的脸很近很近,那双眼睛也在她的面前放大了许多,黑黝黝的如同黑洞一般,“比起让你们死,我让想看着你们生不如死!”
长生猛然起身,砸了手中的酒壶,煞气了渐渐蔓延。
“哈哈——哈哈……”秦恪也站起身来,大笑了起来,即便没有说出来,但那笑声,那神色,便都是在说,你也有今日,你们也有今日!
比起杀了仇人,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相互残杀,这才是最痛快的报仇方式。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见到了。
父皇,儿臣会睁大眼睛地看着,你曾经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何一刀刺进你的心口,会好好地看着她如何将你的锦绣江山一点一点地毁灭!
女帝?
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如何配这个词?
不过父皇您生出来养出来的女儿,岂能不自私自利?
儿臣会好好看着的。
一定会好好看着的!
秦恪痛快地笑着离开,那身影却化作了这夜里的鬼魅一般,钻进了在场人的心里。
长生浑身戾气。
凌光哪里还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庄子那事便是公主与秦恪合谋的,为了对付陛下,公主与屡屡要治她死地的秦恪合作了。
公主……
她想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动了嘴唇叫了,却发不出声音来。
长生如同石化一般站着,身上的戾气始终萦绕不散去,直到有人上前,将她搂入了怀中,那熟悉的气息,那温暖的温度……
“萧惟。”
“我在。”
“我便是这样的一个人。”长生面无表情地道,“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没有做什么。”萧惟道。
“我与秦恪合作。”长生推开了他,面色顿时冷如霜,“当日在燕州城,我发誓要为那些往死的将士讨回公道,如今,我却与罪魁祸首合作,不是为了什么天下大义,黎明百姓,而是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将那欲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人送上黄泉!萧惟,我便是这般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
“长生……”
“或许老天爷便是看穿了我这般心性,方才有了这样一个……”
“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萧惟打断了她的话,“长生……”
“我甚至没有告诉你!”长生继续道,“萧惟,我甚至没有告诉你!这样我的,你便仍旧喜欢仍旧爱吗?”
萧惟看着她,“你没告诉我,我是生气了。”
长生嘴边泛起了一抹尖锐又讽刺的笑。
萧惟伸手抚着她冰凉的脸,“秦恪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可你与他见面与他合作却没告诉我,长生,我自然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