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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冰凌收起心思,起床整理好一切带着紫姬,银梳出了门。
京城大街上挤满了人群,万人空巷,人人踮足只因今日棘刺国来使拜访临晋,听说此次棘刺王前来还带了传闻中的柔兰公主,柔兰公主美名早已远扬棘刺,传说她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那柔嫩的肌肤完全不同于棘刺国民的粗糙黄黑,身材娇小玲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
更加神奇的是,她自生下来便能预测未来与过去,有着天人般的智慧,神圣不可亵渎。
京城西大街一家较为繁华的酒楼,“贺仙楼”二楼,玄冰凌一身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只见她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端坐靠窗边的桌子上。
街上一阵喧闹,一对对身着蓝色长袍的兵士走过,他们拿兵刃,穿着身宽袖长、下摆不开衩、襟和摆采用镶绲装饰,束彩腰带的服饰,明丽日光之下越发显得色彩斑斓,目光如狼般冷冽。
接下来跃入眼帘的是一只全身呈黑褐色,身体两侧和胸、腹、尾毛长而密,四肢短而粗健的牦牛,上面端坐着正是棘刺国新君……荣怀贤,只见他身着敞领口、右大襟、系腰带的大袍,上面用金银两色线绣着繁复的花纹,一条碧玉珠串成的腰带系在腰间,腰带上挂着一柄月牙般的弯刀,刀柄处一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彰显它的华贵。
棘刺王后是一座四处皆是红色软纱的轿子,此轿似轿又非轿,只见它四壁以细软替代,软纱外围是碧玉珠串成的帘子,耀眼光影晃动,风吹来可听到“叮当”声,透过珠帘红纱隐约间还可见轿中一抹俏丽夺目的靓影,只见她着一袭紫色束腰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长长的秀发上戴帽顶缀缨子,帽带为丝质,红玛瑙镶嵌其上,勾勒出一幅精致的图案,帽檐处流苏长长坠至肩胛正巧将她的花容月貌遮挡,流苏下是一方粉色丝帕,遮住她艳美绝俗的脸庞,风吹帘影香缥缈,惹得男儿一阵心猿意马。
虽不能窥尽她全色容颜,却能自她周身流露出的气势预见她的不凡,酒楼内,大街上,四面八方都传来百姓议论的声音。
贺仙楼里一阵骚动,食客们都涌到窗前去观望柔兰公主的风采。
紫姬,银梳,玄冰凌三人淡悠悠的饮茶望着路过的队伍,这次棘刺到临晋真的只是拜访吗?如果真的只是拜访,荣怀贤何须亲自带队,那一战只有她最清楚他们输得多么不甘愿。
“小姐,我看哪个什么公主一点也比不上你。”紫姬抓住窗棱,探出头颅,耳边听着旁人的议论,小嘴不以为然的嘟喃起,一副上下打量的姿态。
她这一声喊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不,刚刚还在议论的人群眼光倏地转向三人,他们很好奇是怎样的女子才敢如此口出狂言,当他们眼眸对向玄冰凌绝色难求小脸时心中不禁一阵赞叹,同时也附和着紫姬的话,这女子果真不凡那,再看看她身边两个小丫鬟,竟也是那么的绝丽脱俗。
玄冰凌佯咳了声,修长玉指捧起茶盏轻饮着,这个紫姬还真敢说,想着心中便是一阵汗颜。
银梳望了望玄冰凌不自在的小脸,低低一笑,也正经八百的跟着点头附和,“我看也是,那个公主怎么能和小姐比!”
玄冰凌无语的瞪了两人一眼继续饮茶,凤眸却透过袅袅白雾向轿子后的军士望去,只见他们步伐整齐有序,眼神如如经霜带雪般冷冽,浑身上下皆带着战场上经过鲜血洗礼的森罗气息,一看便是经过训练的士兵,棘刺王前来拜访的目的是什么?真的会向传言那般只是为了和亲吗?
“小姐,那就是棘刺王吗?怎么那么年轻?”银梳也学着她轻杵下颚,目光慵懒的望着远去的队伍。
“想知道?”玄冰凌戏谑的勾了勾嘴角,接着道:“等晚上你便知道了,烟给你们两个也要了位置,晚上的宴会你们也去。”他是怕他到时抽不开身陪她才如此做吧!
“啊……我们俩也去?”紫姬闻言惊喜的低呼。
“是啊!”玄冰凌心不在焉的放下手中茶盏,凤眸疑惑微眯,眸光摇摇望向一行混在人群中陆陆续续跟着棘刺队伍前进的行人,难道这是安庆帝暗中派出保护棘刺王的?寻思良久始终未想明白,只好叹气摇首,纤细的指尖把玩着茶盏。
忽,一阵撞击让她手中茶盏倾斜,茶水溢了出来,浸湿了她的手指。她凤眸冷冷抬起向来人望去,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抓住了他,以至于让她呆愣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微微出神。
“喂!你有没有长眼睛!”紫姬见玄冰凌被撞,撞人的还直勾勾的盯着她不道歉,一股无名火冒起,“啪”一声拍桌而起,指着眼前的男人便呵斥道。
“你……”本被玄冰凌迷住心神的男子被如此一喝顿时回神,用一口生疏的中原话道:“你们家小姐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小丫鬟就先叫嚣,说不定你家小姐还喜欢被本爷撞呢!”
“你……”紫姬闻言更是气结,大有出手教训教训他的架势。
玄冰凌闻言眸光一闪,他不是本地人?想着凤眸不禁朝他细细望去,浓眉大眼,浑身皆是一股来自草原的英气,再看看他身后跟着的手下,想必此人来头不小,京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鱼目混杂了,冷厉的眸光闪过,只听她淡淡的道:“紫姬结账,咱们该走了!”她并不想与这些人多做纠缠。
“小姐……”紫姬有些不服的喊道,但却在见到她不悦的眸光时不得不蹙眉起身跟着一起走,经过那名无力男子甚至故意重重撞去,冷冷一哼,跟着玄冰凌的身姿步去。
“你……”男子脸色难看的指着紫姬,下一秒,却是望着玄冰凌远去的背影发愣,她是何人?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绝丽女子。
“爷!别忘了正事。”男子身后的随从蹙眉上前提醒着。
“嗯!”他就是未忘正事才会让如此动人的女子自他眼皮下消失,遗憾的蹙了蹙眉头,转身便向着最里间的雅间步去。
雅间内,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里摆放着一张圆形拱桌,桌上是平常百姓难以见到的珍贵菜肴,桌边两名男子沿桌而坐,一个着月牙白长衫,一个着黑色红边锦袍。
铜炉熏燃檀香,淡香袅袅中几名高壮男子步了进来,来人正时与玄冰凌相撞的异族男子,只见他身后两名个手下把持门口,剩下的与他一同步入屏风后。
着黑色红边锦袍的郎中令……龙纪夜见来人连忙笑着起身相迎,一旁的苍幻月自也是随着他起身,却未出任何声音,只见他一双阴郁的眸低垂着,浓密的长睫映下,这是他第一次不戴面具以苍幻月的身份示人。
“这位是?”棘刺小王爷荣怀俊暗暗的打量着龙纪夜身边的男子,今日相聚谈的是何等重要大事,这卫慰大人带个外人算什么意思?
“额!这个……”龙纪夜望了望身畔的人,笑着附在荣怀俊耳畔一阵私语。
荣怀俊闻言不可置否的挑眉,对着苍幻月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步到主位坐下。
气氛一阵诡异的沉默,龙纪夜微带折痕的眼眸不动声色的给苍幻月使了个眼色,随即敛起冰冷的气息,笑着执起酒壶给荣怀俊添酒。
荣怀俊望着他伸来的手,冷冷一笑,酒盏往桌面一扑,笑望着龙纪夜道:“这杯酒郎中令大人先别急着添,小王这里有句话想要问问大人。”
“王爷请问!”龙纪夜颇为尴尬的将酒壶放回原位笑着道。
“你们准备的如何了?咱们先前的协议还算数吧?”这中原人都太过狡诈,他不得不防。
“咱们早已准备好,协议当然算数,事成之后你该得到的一分不会少。”这该死的棘刺人倒是精得很。
“那你到说说具体计划,咱们今日相见不就是讨论细节的吗?”他一直对他的计划保持怀疑。
“额!这个当然没问题,这样吧!下官就给王爷分析分析临晋朝内的各大势力。”龙纪夜闻言心中冷哼,面上却依旧笑得灿烂如花。
“郎中令大人请。”荣怀俊挑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今朝中握有兵权的有当今颐王,他手中有十万精兵,如果临时召集最多也就能凑足三万,剩下的便是景王火欮风,他手中也有十万精兵,不过这方无须过多操心,再来就是太尉玄君劼,虽说他手中无兵力,但这老狐狸暗中也培养了五万之余的人马,剩下的便全握在安庆帝手中,这方面你也无须操心,咱们到时自会布置好一切,只要你们的人马按照商议好的行动便可。”
“也罢!本王人都到了此地还能如何!”荣怀俊冷笑着翻过酒盏,执起酒壶将酒盏添满,举杯道:“那就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苍幻月与龙纪夜同时举杯,一口仰尽杯中酒便算是协议正式拟定。
皇宫,神武门。
安庆帝一身明黄龙袍,后背及两肩各秀有正龙,前后襟各秀有升龙、降龙和行龙,只见他负手大步向前,衣襟在风中飞舞,他的身后跟着群臣,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与三皇子火欮烟与六皇子火欮风分别跟在左右,接下去便是丞相,太尉等人……
神武门入口处,棘刺王荣怀贤与其妹柔兰公主步在前方,身后是扛着棘刺标志旗帜的兵士。
当他们来到大殿门前时方才停下脚步,刺激王首先一撩衣摆单膝跪地高声喊道:“臣,荣怀贤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语方落,只听四周皆响起跪拜声,接着便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寒风猎猎中旗帜声瑟瑟作响,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传遍整个皇宫,安庆帝望着脚下年轻的王者从容一笑,双手上升道:“怀贤平身!”温和的语气永远不失让人心折的霸气。
荣怀贤闻言应道:“谢皇上!”语毕便与身旁的女子的起身。
两人垂首一起步上石阶对着安庆帝再次一拜方才道:“皇上!”
“远道而来辛苦了!”安庆帝手作虚扶,浅笑着道。
荣怀贤微垂下器宇轩昂的脸庞神色几度变化,最终只见他笑着抬首道:“皇上这是令妹柔兰,一早便听闻临晋的繁华,此次非要跟来看看,臣便把她带来,还请皇上莫笑话。”
“唉!爱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两国交好,公主喜欢互相走动是正常的,咱们欢迎还来不及,又何来笑话?”安庆帝眯了眯微皱的眸子,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荣怀贤身畔的女子。
“柔兰拜见皇上!”荣怀贤身畔的女子微微上前一步对着安庆帝拜去,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抖动,说不尽的悱恻意态,绞缠繁复,一张雪白的脸在轻纱的遮掩下徒添一股神秘,一双似繁星明亮的眸子颤动人心。
“柔兰……”安庆帝虎目微眯,凝思良久忽道:“难道这就是芳名远扬的柔兰公主,据说她智慧直达天人,更是能感应未来过去。”
“皇上廖赞,小女子只是喜欢看些别人不太感兴趣的书籍,直达天人的智慧真是愧不敢当!”柔兰浅浅笑着,柔柔一拜以示她的谦虚。
“嗯!”安庆帝不可置否的点头,在他眼里若一个女子的智慧直达天人,那么棘刺也不会落到俯首称臣的地步,所以被世人夸大谣传,看来也是真的。
“来,朕在锦瑟殿为尔等设置了接风宴,爱卿一路劳累,便先去锦瑟殿休息一番。”安庆帝笑着伸手说道,有礼却又刚好保持主人距离的态度更显他王者风范。
“有劳皇上!”荣怀贤笑着与安庆帝前后往锦瑟殿步去,大臣们紧跟其后。
颐王府大门外,玄冰凌一身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斑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清雅中不失华贵,既不会太过光彩夺目,也不会丢了颐王府的脸面。
三人端坐在一辆造型精致的马车,以宝石蓝锦缎制成的围子被暗钉牢牢套住于木格车棚,车围嵌晶绣珠,顶绦垂穗,装饰华丽;车厢的左右和后面都开有一尺来方的小窗,绸子制成的窗帘随风轻动;车前两匹骏马虽是身形矫健,高大强壮,这会儿正奔驰在前往宫中的路上,车轮碾过的街道遗留两条长长的车痕。
马车莫约行驶里半个时辰,由热闹非凡的大街到偏僻无人的小路再到恢复人声沸鼎四周,马车缓缓减下行驶的速度停了下来,不一会,只见一只修长的大手撩开车帘,接着便是一张邪魅非凡的俊颜。
火欮烟一身墨绿色长袍,一头墨发以羊脂玉发簪束起,此时他一张俊脸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车厢里的人儿。
紫姬与银梳两人相视一眼,识相的起身步至车夫的位置与赤同坐,而玄冰凌则是将小脸瞥向一旁,凤眸淡淡的望向窗外,火欮烟脸一黑,邪笑着步上马车坐到她身侧,大手一捞,她整个柔软细腻的身子便被紧紧搂入怀中,俊脸微俯,深吸一口属于她独特的味道,这些日子都没能这样好好抱抱她。
“哼!”玄冰凌冷冷一哼,伸手将他推开,再次杵着下颚不语。
“哼?”火欮烟戏谑挑眉,跟着挪动身子紧紧挨着她,双手更是将她圈的密密实实,温柔的低喃道:“哼什么?”
玄冰凌凤眸斜睨了他一眼,接着又是“哼!”一声将小脸瞥向一旁。
火欮烟柔情似水的黑眸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薄唇轻扬,抬起她的脸蛋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挑逗着,“我好想你!”
玄冰凌心中一软,依旧不理他。
“这些日子天天往宫里跑,就为了这该死的棘刺王,害的连老婆也见不着。”火欮烟不管不顾的抱着她自言自语,自怨自艾,语气佯装可怜至极。
玄冰凌小脸憋笑望向他,对上他无辜的眸子后再也忍不住的哼笑出声,“算了,我服你了。”
“不气了?”火欮烟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
“本来就没气。”玄冰凌斜睨他一眼。
“那可以补偿一下近几日的相思之苦不?”火欮烟说着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薄唇更是呵着热气在她颈项处布下密密的细吻。
“才不要……”
玄冰凌伸手推他,却被他牢牢抓住双手顶固在头顶,一双邪魅的眸子深情的凝望她,淡淡呢喃道:“好想你……”未完的话语吞噬在两人交缠的舌间,四周的气氛越来越氤氲,彼此的呼吸也开始厚重,他们竟忘了身处何处,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银梳的声音。
“小姐,王爷,咱们该下车步行了。”紫姬直觉的本欲掀开帘子去喊,却被银梳硬生生拉住。
正沦陷温情中的玄冰凌闻言倏地睁眼,心中更是一阵懊恼,她竟……伸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小脸俏红的坐起身拉起被他褪至一半的衣物,这该死色魔!
火欮烟懊恼低咒,强忍着心中那股灼热的火焰帮她将衣物整理好,薄唇凑至她耳畔低喃道:“晚上回去后你要好好补偿我!”
玄冰凌闻言本就酡红的小脸越发娇艳,她气恼的瞪他,整理好衣物便兀自起身步向车外,正步至一半,却被身后的人牢牢牵住小手,两人相视一笑,前后步出马车。
马车外是进入神武门的地方,今夜的宫宴布置的张灯结彩,来往的尽是朝中官员及女眷,只见他们个个装扮的花枝招展,艳若桃李,今日的皇宫,不论步至何处皆能闻到浓浓脂粉味。
当他们到达设宴的大殿里面早已坐满,玄冰凌三人随着火欮烟来到最前面的第三张案桌上坐下,紫姬与银梳则是坐在他们下方。
殿内左方设有一席,是预备给皇上的座位,右侧摆着广寒木七屏围榻椅,那是皇后的座位。两边摆着一溜的海青石琴桌椅,椅上铺着饕餮纹玉如意垫。桌上设着杯盏,摆着雕漆攒盒,虢季子白盘里放着名贵精致的甜点。
桌椅后站着一排俏丽的宫女,只见她们皆着淡粉色衣裙,手持玉勾云纹宫灯,大殿左侧角落金漆青龙八窍香鼎中正燃出淡淡熏香。
宫里但凡有宴会,各宫妃嫔皆会盛装出场,话虽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皇宫中又岂止只有七十二妃,比如妃嫔下的贵人、常在、答应便是数不胜数,宫中妃嫔众多,能日日见着皇上的又能有几人,所以一旦有可以在皇上面前露面的机会,她们便会牢牢抓住,精心妆扮自己,只求能获荣宠。
所以女眷这边几乎可说是彩绣锦煌,缤纷艳丽,反而玄冰凌的妆扮倒显得有些不太起眼,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
归坐不久,便感觉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皆朝着大殿门口望去,神色间带着几分敬畏与期待。
玄冰凌正欲跟着看去,只听一声尖细的嗓音唱喏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棘刺王到,若兰公主到。”
玉勾云纹宫灯的照映下只见安庆帝与皇后两人徐徐步来,其后便是棘刺国王荣怀贤,他旁边跟着早上在酒楼见过的柔兰公主。
皇上与皇后两人携手步上高位,不知是否她多疑,总感觉皇后再经过他们时,双眸似有意无意的向这边瞟来,眸中饱含的阴毒让她心中一惊,玄冰凌缓缓望向火欮烟,只见他不动声色的垂首,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半阖,恰好的掩去眸中那一丝精光。
皇上坐定,众人起身朝高位上的王者齐声喊道:“臣等参见皇上。”
“众爱卿免礼!”安庆帝随手抬起,做虚扶状,待众人皆起身后又道:“今日乃是棘刺国拜访我临晋的大好日子,这预示着咱们从此友好不再交战,大家也可以玩的随意一些,不必太过拘礼。”
“谢皇上!”众人再次道谢,接着便坐回原位。
玄冰凌玩味的望着徐上方的荣怀贤,从此友好不交战?真的是如此吗?冷嘲的勾起嘴角,她淡淡的端起酒杯浅酌。
“在想什么?”火欮烟望着她狐狸般狡猾的眸子,笑着持起汉白玉石精刻雕花筷,替她捻了一块可口的小甜点笑问。
“你猜!”玄冰凌毫不客气的夹起甜点往嘴里送,轻嚼中道。
“在想今晚咱们……”火欮烟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深邃的眼瞳隐隐闪烁着志在必得的星火。
玄冰凌一阵无语,提脚暗中踹了他一脚。
“难道不是。”火欮烟又是邪邪挑眉,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逗弄她,虽然他很期待今晚。
“当然不是!”玄冰凌横他一眼,压低嗓音道:“最近京城真的鱼目混杂啊!”淡淡的一句却包含了无数的意思。
“嗯!”火欮烟轻轻一哼算是作答,他暗中的人似乎被人无形中压制了,而且他近几日探查到京城郊外难民区里,竟无故多了不少人,他曾派人探视过,这些人并非真正的难民,他们身怀武功底子,但是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轻举妄动显然是很蠢的做法。
“这棘刺王来的真是时候哈!他不会知道咱们过不久就是祭祖节了吧!”此时大殿内已响起歌舞声,玄冰凌边作欣赏舞蹈,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在不动声色的与火欮烟交谈着。
“嗯!”火欮烟依旧不咸不淡的轻哼,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人若听到也只是普通的家常话,但也有他们自己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待一阵歌舞过去,只见安庆帝做出静下来的手势,喧哗的众人立时恢复安静。
“今日借着众爱卿皆在,朕便把这几日搁在心里的事给宣布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如投下巨石般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这安庆帝可是一直都未立太子,难道是要在今日……如此一想几人立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有火欮烟与火欮风淡定自若的饮着酒。
“大家安静!”安庆帝再次不悦的提高嗓音,待他说完,议论的声音霎时全无。
“今日朕要论功行赏!”
又是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这难道有何人立了大功?
“朕依旧记得一年前临晋瘟疫,是玄小姐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救了整个临晋国,朕当时问她可有何想要的,此女却坚决拒绝赏赐,此事朕将它放在心里已有许久,今日趁她人也在殿中,朕便将此心愿了却!”安庆帝复杂的虎目闪烁着精光,只见他微眯着眸,似在回忆一年前。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将眸光投放于她身上,有质疑,有不信,有嫉妒,有不甘,还有的尴尬,至于尴尬的肯定就非棘刺王莫属,一年前的瘟疫,那时不正好是他们攻打临晋之时吗?
火欮烟惊异的回眸望向她,眸中的疑问似在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立了如此大功?
玄冰凌嘴角抽搐的回望他,眸中传递着你为何要知道,轻轻一别,她缓缓起身来到大殿中央,此时她只觉全身皆是打量的眸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有些不悦的微微蹙眉,双膝跪下道:“民女玄冰凌见过皇上!”
“玄冰凌?她不是玄太尉的傻女儿吗?”一句句不大不小的议论惊讶又开始响起。
玄君劼眸光深邃的望着跪地的她,并不理会周围的言论而是兀自饮酒。
“玄冰凌,朕今日赐封你为朕的义女……冰凌公主,赐婚与朕的三儿子颐王,你可愿意?”安庆帝慈爱的笑着,他们俩的事他已听人说起,这孩子若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烟儿太可惜了,且,他曾承诺过烟儿,只要他大胜归来他便成全他与此女子。
只是他不明白这么好的女子,玄君劼这么就说不要就不要了?安庆帝可惜的望着玄君劼,若此刻他依旧是玄冰凌的父亲,那么以后的身份可就非富即贵了。
有这想法的又岂止安庆帝一人,凡是知晓玄冰凌身份来历的都暗中取笑着玄君劼,巴结权贵一身,结果却亲手将最珍贵的宝贝双手送了出去,真是莫大的讽刺。
于此同时大家又羡妒着玄冰凌的好命,她是否真的立功他们无所知,但有一点他们心中很清楚,皇上之所以如此做只是想给她一个配得上颐王的身份,颐王王妃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民女能做的。
而那些精心打扮的千金小姐莫不嫉恨以双眸望穿她,颐王乃是临晋最不容易抓获的男人,虽花名在外,但府中却一个妾室,这让这些千金小姐可是挣破了头,明里暗里都无法达到目的,而这个以傻子闻名的女子居然如此幸运,叫她们怎能不恨。
玄冰凌有些讶异的抬眸望向安庆帝,终于明白他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只是这种好意她不需要,身份至于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与烟在一起的心,淡淡的勾起嘴角,淡淡的道:“民女谢过皇上,不过身份一事只怕要辜负皇上好意了。”
此话一出,又是引来抽气纷纷,她居然敢公然违抗皇命?此女子真是胆大妄为,难道她不要命了?抑或是年纪太过幼小,不知天高地厚?
一直万事皆漠不关心的火欮风此时也被引起了丝丝豪气,只见他缓缓放下酒盏望向她,他丝毫想不出她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