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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位置刹那间被切割,伤害横贯整个脏器,一端由前方透出,另一端擦过背脊梁骨,钻开血肉,留下一道两指宽创口,穿着的棉布睡衣沁出浓腻湿意。
之前我在海军大将那里使用的能力,此刻反向作用到自己身上,几息之间,掌心附着的那个人冰冷体温微不可察的回暖,而随着他的情况逐渐稳定,手指被无形力道猛地弹开。
反向作用的[伤害转移]已经达到极限,开始产生排斥,这也是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发挥效用,本能潜意识的在抗拒。
我所持有的这张卡片,念力形成之初,制约本身并不苛刻,只是有一条,反向使用它,转移到自己身上的伤害上限是受惠者的一半,并且它只允许作用于物理创伤。
[伤害转移]的能力者,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然,我也不是。
所以,就这样吧~
咽下攀升到喉咙口的腥气,小心把趴倒的人翻个身,让他面朝上,就着黯淡火光看了几眼这张面若死灰的脸庞,想了想又不放心的探手,手指按到脖颈一侧。
等确定皮层下有细若游丝的跳动频率传递出来,我才微微松口气。
接下来,只要及时得到救治…
除了他,还有我,都需要喊一喊医生。
…………
收回手撑住因为内出血导致的虚软膝盖,一边慢吞吞起身,一边暗自思忖,接着该怎么平和一点招呼谁发现此地,可没等我完全站立,一侧杂物架后边突然响起脚步声,转眼从那里就转出个人来。
“萨奇,我肚子饿。”人未到声先至,含着哈欠的声线里睡意汹涌,“有什么…”说到中途的话音徒然断绝。
看起来是个大男孩一样的年轻人,站在两三米开外,半张着嘴,一手还筢着头发,眼睛微微瞪大,动作就这么僵在原位。
隔了几秒钟,年轻人缓慢的眨眨眼睛,呆滞的把视线移动少许,落到隔在我与他之间的萨奇身上,“萨…奇——”嘴唇梦呓般张合,眼瞳深处似是扎入针尖,狠狠收缩。
无法言喻的暴虐与哀恸愤怒,瞬间从年轻人身上爆发出来,掀起的激荡飓风压得附近咯吱作响,空气都被炸裂一样。
猝不及防下,我只来得及抬起双臂交错挡住头部,杀意凝结而成的风刃就飞扑而至,冲击力撞起整个人直接倒飞,耳边除了呼啸的风,还叠加被切割撕裂的轰然坍塌声。
撞进障碍物的背部刺入无数细小木屑,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嵌进血肉,可是,比起其它这些微不足道。
甚至,比起手臂身体被切割的血沟,分享的一半伤势在沉重压力里,其迸裂程度更令我担忧,象是被尖利牙齿撕咬啃噬,疼痛自深处开始往外喷薄。
只是,什么也没办法解释,因为对方发起了更加疯狂的攻击。
那个年轻人化身的橙金色火海映透视网膜,烘天炽焰将所过之处燃烧殆尽,热气撩高他的额发,露出的赤红双目看不见丝毫理智。
这样的神情,不管我说什么,他大概都听不见的吧?
预料外加重的伤势让我无法自制开始痉挛,空气中细微改变的信息,显示着方才对方猛一下爆发惊动船上其他人,动作最快的那位已经逼近。
最坏的情况。
电光火石间作出判断,脚下一转,我沿着反方向急速奔逃,萨奇所在的位置,附近已经有人包抄过去,想必他的性命可以得到保证。
至于我,果然还是先逃远一些,再做别的打算,当务之急是甩开后面死咬不放,堪比发疯野兽的年轻人。
…………
莫比迪克号非常大。
我无意真的与四皇之一结下死仇,逃离路线也就只能选择尽量避免与人争斗,撞开无数道木制墙壁,从那些睡眼惺忪不明所以的人边上直接掠过,在一片惊呼混乱中,身后紧随而至的追杀者反倒被磕磕碰碰绊得施展不出。
餐厅、寝室、走廊,最后冲破天花板,逃到甲板上。
头顶星河坠落,天穹的幽蓝颜色正在缓缓变淡,微凉晨风飘浮着雾气,远远的海天交界处一线淡金,仿佛是什么正在睁开眼睛。
身形微微停顿,左侧后方尖锐而冷厉的杀气带起破空之音,与此同时,前行路线蓦然出现拦截者,庞大身躯小山一样堵在那里,而另外有隐藏暗处的视线,目光锁定要害。
脚尖猛地一拧,脖颈被来人所持兵器刃口擦破,一丝细细热意沿着割痕沁出皮层,我眯了眯眼睛,与攻击的这家伙恰好打个照面,“呐……”耳语混杂在衣衫簌簌间。
双方交错而过,那道矮小身影猛地一顿,欧风小王子装束,介于儿童与少年之间的来人眼底滑过惊讶之色。
永夜之岛曾经见过面的哈尔塔少年,嘴唇动了动象是要说什么,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询问,另一道陌生而年轻的声音,飞快接近。
“他杀了萨奇!”略显沙哑的声线,充斥着浓烈恨意。
堵住前方那个人与隐藏暗处那道存在感,气势猛地一沉,尖利杀意迅速蔓延,哈尔塔少年却神情微怔,“怎么回事艾斯?”
回答他的是爆起的炙热光焰,仿若游蛇的火柱小心翼翼绕过哈尔塔,瞬间拔高的温度逼得人呼吸困难,空气滚水般沸腾扭曲。
…………
再次被不问青红皂白的攻击,激起心头怒意横生。
骤然暴涨的戾气,令得我也顾不上跟哈尔塔少年一面之缘那点微弱交情,闪身逼到年轻人近前,扬起的手凝成利爪,径直朝转瞬近在咫尺的心脏处抓去。
年轻人裹着满身火焰,刺眼光辉中,此时我才看清楚,他的脸颊鼻尖长着小雀斑,黑色卷发…心头最深处某个地方轻轻被触动,缠绕着[硬]的指尖就这么顿了顿。
那个没来得及长大的熊孩子,也是黑色卷发小雀斑…我的弟弟,在那个火光冲天的海域,沉眠冰冷漆黑水底,再也没机会醒来。
尖利指甲偏离轨道,只在这具打着赤膊的年轻身体上犁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温腻腥甜血花飞溅而出,顷刻间被火舌吞噬蒸发。
小雀斑眼底流露出痛楚之色,重创之下整个人元素化为火焰,只是身上几道伤口被侵蚀后无法控制,裂痕血肉模糊向外翻卷,并且随着他的动作更多血液被挤出来。
“艾斯?!”
喷涌而出的血腥气惊动小雀斑的同伴,眼角余光中,我看到原本堵在前行路线上的那个魁梧男人蓦然消失,视线再次捕捉到时,他以丝毫不符合外表的迅猛速度,出现在彼此双方的攻击范围内。
山一样高大的躯体呼啸着扑落,扬起的拳头,指关节映着天色反射出诡异光华。
又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
哈尔塔少年的兵器紧随在后,剑尖划破空气,翻搅的气流荡起细响,这次锐利刃锋指向,是意在将我从小雀斑身边逼走。
可惜,被保护的小家伙毫不领情,反而收起浑身火光,与袭来的两人联合成三面夹击。
…………
拼着被袭来的那一拳击碎肩骨,揉身直接扑到小雀斑跟前,我用手绞紧对方咽喉,借着剧烈撞击带他直直往侧边船舷飞去。
随着部分船体分崩离析,两人瞬间往海水里急速堕落。
暗琉璃一样的海面直扑而至,甲板上的嘈杂混乱被隔绝在青蓝之外,等适应眼睛的酸涩感,我挟持抓到的战利品,往无边无际的幽蓝深处一直下潜。
身后投落的天光,被水下的洋流搅得明明灭灭,小雀斑入水以后软绵绵扑腾几下,然后就象是翻肚皮的金鱼,僵直地悬挂在指间。
细黑卷发在海水里漂浮,彷如一丛长势喜人的海藻,口鼻溢出成串水泡,失去凶狠戾气的脸庞模糊了光影,攒紧的眉心,有一个浅浅小涡。
很快,几记震动刺破平静,冲进这个无声而静谧的世界,箭一般急速靠近。
微微调整悬浮的身体,我将手里的小雀斑往海面方向猛地一推,同时,无声解开咒文卡。
洋流急速逆卷,我透过无数翻搅的涟漪,看了眼点缀在墨蓝里的那只旱鸭子小雀斑,以及远远游过来的,莫比迪克号潜入海中前来救援同伴的那群海贼。
张了张嘴,低语化作气泡飞速上升。
————漂流。
…………分割线…………
置身在混沌虚无里,没有重心的漂浮,温暖如同水泽,连时间都静止。
我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清醒,只是遥远的黑暗里,有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存在感,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它在无声召唤着我,而我象着魔一样,朝那里极力靠过去,无法计算时间,或许一瞬或许一生,耳边的声响渐渐清晰起来。
是破开空气的鸣响,是如潮水般的波动,是…无边火海烧灼的猎猎风声。
最后,我听到了谁的恸哭,稚嫩的,嘶哑的,痛不欲生的,恨意滔天的,绵绵不绝回荡在比黑暗还要深的孤冷空间里。
沿着声音追过去,终于,我看到一个小小身影出现在面前,惨白的脸,黑发湿漉漉粘在额头,暗蓝眼睛死死盯着我,猝亮的瞳光,疯狂怨毒浓腻得几乎快溢出来。
“为什么不杀了他?!”
“你明明做得到,为什么不杀了他?”
“那群凶手杀了你所有亲人,你竟敢什么也不做?”
一字一句不停歇质问,被恨意浸透的小小脸庞,神色扭曲,“背叛者!”
面对她充满指责与愤怒的注视,我沉默地盘膝坐下,任凭她扑过到眼前,用手扼住我的咽喉,纤细指尖抠进皮肉。
“你应该跟所有人一起死在奥哈拉,为什么活下来?为什么不报仇?”
近在咫尺的脸庞,眼睛里没有一丝理智。
可我还是提不起反抗的念头,我知道她奈何不了我,因为她就是我,确切的说,她是八岁的妮可罗宾,黑卡解放之后,残余在意识里不肯平复的记忆。
…………
“为什么不报仇?为什么放过那个海军?”
“你打不过他,可是明明杀得了他。”
她哭得涕泪纵横,一双手掐住我的咽喉不断加大力气,良久,又松开手直接扑上来撕扯啃咬,“你应该先杀了他,那群凶手一个也不能放过!”
永无止境的疯狂,糅杂无法平息的痛苦。
直到她没了力气,我环住蜷缩在怀里的小小一团,下巴搁在她发旋上,目光茫然盯着眼前这片虚无,慢吞吞的开口。
“你知道我杀得了那个海军大将,你也该知道这些年,多少人死在这双手上。”
“我已经没有资格替亲人报仇。”
“沾染这双手的血腥,那些仇恨如果都找上门来…”
“双重标准不可以太严重哦~小姑娘。”
感觉到那个身体微微僵硬,我收紧手臂,不让她发抖,然后,叹气,“虽然已经不会再有罪恶感,可我还是说不出‘会替死者看明天的太阳’,那种厚颜无耻的话。”
“我杀人,所以有天被杀,也毫无怨言。”
“流星街人只活在当下,过往种种早就该烟消云散。”
隔了一会儿,我把怀里的人挖出来,低头,目光对上暗蓝眼睛,“所以,不要再刻意干扰我的思想,你只是被释放的记忆残片而已。”
无论是对海军大将产生杀意,还是莫名其妙要向整个世界宣战,不要继续影响我做出那种中二又疯狂的举动。
你只是被吞噬制成卡片禁锢的一段岁月,又因为混杂部分不属于我的念力,而导致相互排斥得以独立的微弱意识。
所以,回到我这里来。
…………
细黑丝线将她整个包裹,透过缝隙,我看到一滴眼泪从那张脸颊滑落,无声无息,八岁的自己被切割成无数份,吞噬、融合,最终消失。
心脏某个部位蓦地一颤,虚弱到几不可察的挣扎,湮灭在意识海深处。
往事一幕幕划过眼前,浮光掠影般转瞬即逝,还有一个声音蓦然出现在身后,熟悉的,古里古怪的腔调,头顶被一股力道轻轻按了按。
‘长大了啊~罗宾。’
‘无论你是谁,好好活下去。’
老骗子?!我猛地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黑卡残余的最后念力,徒然失去,只剩下他留在头顶一个干燥温暖的掌心。
养大我的人,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的人…
…………
做了个好梦呢~
…………
再次睁开眼睛的瞬间,第一感觉是自己应该被卡车碾过去了,浑身要散架的痛,我甚至能听到骨骼嘎吱作响。
等发昏的视线安定下来,凝结在视野内的是无数盘绕纠缠细黑丝线,将目光所及裹得严严实实,蚕茧一样的壁上粘着无数杂物?
目瞪口呆半晌,我眼角一抽,忙不迭调动调整活泼过头的气,不让它继续乱吃东西,等待躁动逐渐平息,那些丝线不甘不愿从抓到的物件上撤离,回归原位。
悬在空中的东西下雨似的不断坠落。
天光瞬时大亮,我撑起沉重身体,四下张望:
从高度看起来,此处位于二楼?从散落的物品残件来看,我应该躺在某个卧室里…然后,最最关键的是,地上没有血渍,或者其它表示不和谐的痕迹。
提到半空的心脏慢慢落回它应该在的位置,我松口气,也不再忧虑这间没了天花板,四面墙壁剩下一堵,还是连着摇摇欲坠门框的房间,等下究竟该如何赔偿的问题。
至少,呃~没有不小心把收留自己的主人家吃下肚去,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方才那种情况,我曾经经历过。
是听到老骗子死讯那日,念力忽然暴/动,等完全清醒,留下的残局我不愿意回想,总之其后果糟糕到就此结下数位仇家,被追杀直至逃出流星街,亡命天涯。
抹了把脸,我干笑两声,对着那扇不能称之为‘门’的木板,无比心虚的开口,“请进。”
…………
外面来人相当有礼貌,并且颇有些本事。。
在此处暴躁混乱气息缓和下来时,那道气息就闪现在附近,安静等到骚动完全平定,对方才好整以暇敲响了门。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避免无谓争斗的同时,也杜绝我逃之夭夭的可能性。
囧————我仿佛预见,接下来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