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门拜谢

魂动八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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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馆正堂悬着一块黑色牌匾,上书:“悬壶济世”四个鎏金大字,左右两边各是一溜黑色的柜台,上面摆着草纸、笔墨和戥子,靠墙则是一排黑色的药柜子,高不过鼻,宽不超两臂。一个消瘦的青年正拿着一块白色的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台面和药柜,仔细的检查每一个抽屉里的药品。

    秦至喊了一声哥,只见青年头也不回,便朝着后堂一指,示意秦至自己进去。

    秦至道了一声谢,拄着自己的黑色棍子就踏入了后堂。

    宽敞明亮的后堂在正中的墙面上挂了一幅华佗的画像,正中摆着一套红木的桌椅,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秦至站在屋子中间,等了一会都不见有什么人来。环顾四周发现想上挂了不少字画。

    秦至便满满踱步到了墙边,想要看一看这些字画都写了些什么,墙上挂的字画绝大部分都是和中医相关的墨宝,有扁鹊、董奉和李时珍等人的画像,赵瑾叔《本草诗》中的《姜黄》、《地黄》和《白术》等诗词也悬挂在墙上。

    其中最吸引秦至的便是顾贞观所作的《断续令》,秦置不由得自己读出声来:“断红兼雨梦,当归身世,等闲蕉鹿。再枕凉生冰簟滑,石鼎声中幽独。活火泉甘松涛嫩,乳香候,龙团熟。地偏丛桂枝阴,又吐丛菊。花时约过柴桑。白衣寒蚤,体负深杯绿。青镜流光,看逝水银波,漂残落木。瓜蔓连钱,草虫吟细,辛苦惊髀肉。从容乌兔,丝丝短发难续。”

    秦至不由得感叹作者的巧妙,这首看似写景抒情的词竟然是一首藏头词,把中药名当归、鹿角、滑石、独活、甘松、乳香、熟地、桂枝、菊花、桑白皮、蚤休、绿青、水银、木瓜、连钱草、细辛、肉从容(苁蓉)、菟丝、断续嵌入词中。

    尤其是“断续”这味中药名被顾贞观分别嵌于词的首尾,读来觉得整首药名词连环复始,回味无穷。

    当秦至痴迷于辨认这里的每一幅字画的来头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宛若洪钟的声音,有人在秦至背后问道:“小子,你还认得字?这些字画你都认识?那首《断续令》你可喜欢?”

    秦至一直都没有听到自己身后有任何的脚步声,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正笑眯眯坐在椅子上,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盯着秦至。

    秦至连忙走到老先生面前,自我介绍道:“唐老先生,晚辈秦至多谢昨日先生的救命之恩。”

    说完,秦至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稍稍规整一下,将手里拄着的棍子放到地上,忍着右脚的疼痛,整个人微微一弯腰便要慢慢跪下。

    就在秦至下跪的那一刻,端坐在前方品茶的老先生左脚先向左移动了十余寸,接着便往椅子侧面伸了过去,用脚尖勾出了一个小板凳。老先生的左腿一勾一缩一伸,刚刚勾到面前的小板凳便冲着秦至冲了过去,老先生左腿如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了所有动作,可上身却是纹丝不动,手里的茶水都没撒出来一点。

    正在低头跪拜的秦至突然就看到一个板凳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膝盖恰好就落在了凳面上,再也跪不下去了,秦置抬头一看,老先生还端着茶碗端坐在前方。

    秦至想要跪,却跪不下去,想要重新站起来但右脚却无法承担重负,自己的黑色棍子还倒在地上,完全够不到。秦至只能尝试用左脚重新站起来,虽然成功了,但是为了保持身体平衡,秦至无可避免的再一次用右脚触到了地面,疼的秦至整个人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在外面的胖子和瘦个青年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进来,帮着老先生把秦至扶到了椅子上。

    秦至忍着痛,叫着牙说道:“昨天夜里不小心伤了自己,让您见笑了!”

    老先生一边制止了秦至继续说话,一边提起秦至的裤脚。老先生一眼就看到了肿胀的右脚腕,伸手沿着肿胀的脚腕仔细的摸了一圈,还在脚腕关节处捏了两下。

    秦至叫着牙强忍着疼痛不叫出声来,老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还好,还好。不是大毛病,只是小伤。”

    老先生站起身来拿过毛巾擦了擦手,便吩咐瘦个青年到前面去配药,让胖子过来给秦至活血化淤。

    老先生重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静静地看着秦至。

    胖子蹲下,将秦至的右脚拿在右手里,左手将秦至的右腿固定住,冲着秦至微微一笑。

    秦至呲牙咧嘴的冲着胖子也笑了笑,突然,胖子右手上使来一股巧劲,捏着秦至的脚转了一圈。随后,将秦至的脚置于腿上,胖子用宽厚的双手不断的推拿拍打秦至的脚腕,一股股热力不断的渗入皮肤。

    秦至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满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右脚腕在胖子手里传来一阵阵剧痛,但是慢慢地可以感受到右脚腕处在不断的发热,疼痛也在慢慢的消除,秦至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老先生坐在椅子上一直在观察秦至的表现,看到秦至至始至终都没有叫出声来,硬是忍了下来,老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放下茶碗,唐老先生问道:“秦至,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在看墙上的字画,这些字你可都认得?这些诗词你也都看得懂吗?”

    秦至连忙回答道:“晚辈年幼时,曾蒙家父授业解惑,习得诗词歌赋,虽不能作词写赋,但也勉强能欣赏一二,让先生笑话了。”

    唐老先生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在此乱世之下,能静心修学之人寥寥无几啊,老夫冒昧的问一句,你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家中难道生了什么变故?”

    秦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流浪三年间从来都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自己就像是一蝼蚁,从来都没有人在乎过自己的身世,甚至自己都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秦至此时暗暗问自己,你可还记得家人吗?你可记得自己?

    秦至在心里怒吼:“我记得,我记得。三年前的正月十五,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我秦至一辈子都不会忘,这件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忘。”

    秦至很冷静的回答道:“承蒙老先生关心,后来家父染病,晚辈家道中落,最终只落得个家破人亡。”

    老先生敏锐的感到了秦至的变化,自然知道事情不是简单的“家道中落”就能概括的,便也不再深究,不露声色的把话题揭过了。

    后堂陷入了一片沉默,老先生沉吟了片刻,问道:“秦至,你可愿意拜老夫为师,随老夫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