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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家遭逢家变之前,顾、岑两家一直是被人津津乐道的亲事。
顾家是有商贾底子的,但在中国动荡的年底多少受了影响,但一些海外关系还在,直到顾初的父亲顾泽峰另辟天地,将顾家的辉煌推到顶峰。而岑家,虽说没有顾家的有钱有势,但胜在书香门第,千婉贵气,在顾初很小的时候,她就听母亲说岑家其实家渊甚深,是属某位亲王之后。
所以姥姥还在世时,顾初对姥姥家的印象就是许多古董的瓶子瓦罐字画之类,母亲说,如果不是四人帮的话,那么留下来的老物件应该更多才是。
顾岑两家被人津津乐道,并非是因为两家的家世渊源,更多的是因为顾初父母的感情。在老一辈的婚姻中,经人介绍的居多,自由恋爱的少。顾初的父母恰恰就是自由恋爱,是在一次艺术展上,父亲作为最年轻的赞助商出席活动,恰巧遇上了静静伫立在画前的母亲。那幅画是一名年轻后生模仿1908年奥地利画家克里姆特的名画《吻》的风格创作的一部作品。
顾初听父亲说,他只是看了母亲一眼就被她深深吸引,她如一株幽兰,却站在色彩激烈的画像之前,他就那样被情不自禁吸引了。
再后来,父亲听说母亲向来喜欢克里姆特的画,便一掷千金为她拍了一幅,由此赢得了母亲的芳心。
父亲和母亲的爱情成为商圈的佳话。
而另一段佳话,就不得不提到一枚首饰了。
这枚首饰为一块吊坠,主料为剔透翡翠老冰种,配以红宝白玉,价值连城,更是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倾舞”,缘于吊坠上面的舞女图纹,雕纹之精细不但在古代极为罕见,就连当今社会也找不出如此手艺精湛的匠人。
听说这枚“倾舞”吊坠是当年供奉唐宫的礼物,至于何人进贡就无从考察。然后一代传了一代,直到八国联军侵华,这枚吊坠也随之不见了。
顾初的姥姥不是持有者,但她知道家族人是有这么一块好东西,甚至图样纹路记得清楚,因为她见过前辈戴过。
“倾舞”从岑家流失,却又从顾初的父亲手里失而复得。
这要源于顾泽峰的一次美国考察之行,当时是在纽约,恰巧遇上一场拍卖会。原本他并不在意,因为在纽约,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也不足为奇。但那一次主要拍卖的物件大部分是来自中国,又号称是流传于宫廷之中的珍品,他便参加了。
结果,他就看中了“倾舞”,并花了大价钱从国外拍卖成功带回中国。
当时他并不知道倾舞与岑家的来源,只知道这玩意儿是出自唐宫,但更多的是他觉得好看,适合顾初的母亲佩戴。顾初的母亲果然很是喜欢,天天戴于颈上,直到被顾初的姥姥见到,方知原来它就是倾舞,是岑家丢失了一个多世纪的珍宝。
所以,这件事成了传奇,也旨在表示顾初父母之间良缘天注定的佳话。
从首饰盒里滑出来的,就是倾舞。
顾初再认识不过了,这是母亲最喜欢的项链吊坠,在她很小不懂事的时候,她只知道这只是个吊坠,在听了母亲讲了吊坠的故事后,她才明白母亲为什么如此珍惜了。
她没想到,这一次陆北辰送她的是倾舞。
手指微颤,轻轻拾起床单上的倾舞,翡翠的微凉近乎穿透掌心,还有白玉的润,红宝的醇,舞女的每一个纹路都与记忆中的样子丝毫不差。
摊在手心,宝石的光芒耀在手指上,越是老物件的臻品就愈发无法掩饰其光芒,即使胧月悬空的夜晚,还是如同日光之下的璀璨。
陆北辰凝着她的侧脸,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问,“这份礼物喜欢吗?”
她将其攥紧,红宝的棱角铬疼了手心,却还是不想放手。
并非是贪恋倾舞的名贵,只是因为,它是母亲生前最珍贵的东西。
曾几何时,这枚倾舞跟着母亲一起上过电视的访谈节目,那时候母亲与父亲坐在一起,落落大方温婉尊贵,这枚倾舞令主持人好生惊叹,引了不少瞩目。
那时候,父母的访谈甚至都在上海最醒目的市中心大幕上播放,顾初拉着陆北深去看。
陆北深不知道要看什么。
顾初笑着说,“你看你看,我妈妈戴着的那枚项链,好看吗?”
很显然,陆北深对首饰这类的东西不在行,也不是太感兴趣,说,“还好。”
“口气还挺大的,你知道这项链的来历吗?”顾初便一脸骄傲地跟他讲述了这款项链吊坠的来历。
陆北深了然。
“我妈说了,等我结了婚之后,她就把那个吊坠给我。”
“你戴着会好看。”陆北深说。
她嘻嘻笑着,“那当然,无价之宝嘛。”
当时陆北深看着她说了句,“人比宝石更无价。”
她羞红了脸。
紧攥着的拳头被男人拉了过来,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心已经被宝石铬红。他看着她,眼神沉静。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她开口,嗓音略有激动。
陆北辰轻轻一笑,“喜欢吗?”他再次问。
“喜欢,很喜欢。”这一次,顾初肯定地说。
只有握住了倾舞,她才能感觉到顾家的气息。
“喜欢就好。”陆北辰温柔开口。
他没跟她说明吊坠的来源,也没跟她说吊坠他是花了多少钱,只是这么一句:喜欢就好。
顾初的心口一缩,抬眼看他。
半晌后,唇瓣微动,“你知道这个吊坠的来历吗?”
“听说,是出自唐宫。”陆北辰轻轻一笑,黑眸凝着她,“但我觉得,十有八九只是噱头。我看着好看,又觉得会很适合你,所以带来给你。”
顾初怔怔地看了他几秒。
“怎么了?”他的俊脸凑近她,笑问。
“没什么。”她撇开眼神。
对啊,知道倾舞来历的人是北深,不是北辰。
“过来。”他朝着她一伸手。
顾初主动靠上他的胸膛,他收手臂,将她轻轻圈在怀里,低头,细细亲吻着她的发丝。
他留意了瑞丽的那场拍卖会源于在厦门的时候。
那一天,她在慢时光店里磨蹭了好久,等出来的时候,正巧有一家店铺正在播报一则消息,恰恰就是关于古董拍卖的消息,他原本没在意,却敏感地听到了“倾舞”二字。
再抬眼去看时,见顾初早就怔怔地站在店前,看着电视屏幕上的那枚吊坠发呆。
当时,她什么都没说。
而他,也什么都没问,只是记住了瑞丽拍卖行的地址。
他知道,倾舞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北辰。”顾初窝在他怀里,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嗯?”
“谢谢你。”
陆北辰捻起她的下巴,浅笑,“没见你这么喜欢过一件首饰。”
“倾舞不一样。”她凝着他。
他挑眉,“我还没告诉你它叫倾舞。”
“我知道它的名字。”顾初拎着链子,将吊坠于灯下晃动,“其实它是顾家的东西,是我妈妈最喜欢的首饰,只是后来,顾家所有的资产全被冻结,连私人财物也不允许带走,再后来,都拿去抵债了,倾舞也下落不明。”
陆北辰摸着她的头,“这么说,我帮你找回了你们顾家的家传宝贝?”
“嗯。”顾初点头,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你知道吗,倾舞几番从岑家顾家丢失,最后还能回到我们手里。就像这次,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倾舞了。”
陆北辰笑,“还真是有缘。”
顾初搂紧了他。
“我好怕。”
“怕什么?”
顾初看着手里的倾舞,轻声说,“我怕倾舞再一次没了。”
“不会。”陆北辰很肯定地说。
她抬眼。
他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保证你会这辈子都拥有它。”
顾初就笑了,眼里却有盈盈的光亮。
“我帮你戴上。”陆北辰说。
她点头,轻轻坐起。
陆北辰从她手中拿过倾舞,从身后为她佩戴。
拍卖的时候只是吊坠,后来他在回程的路上又精心选了条链子配上,不会太粗不会太细,落在她的脖子上精致非常。
吊坠于她的胸窝之间,锁骨稍稍往下的位置,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希,而那枚吊坠,也愈发地翠绿。
戴好之后,顾初马上起身冲向了镜子。
落地镜前,她赤身而立。
唯独胸口的那枚吊坠瑰丽艳美,宛若缀在绵玉的一抹绿。
腰,被陆北辰从身后轻轻搂住。
很快地,她娇小的身躯与男人的伟岸相贴。
陆北辰低头,薄唇落在了她的肩头。
她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扳过她的身子,如美玉般的裸背就在镜中呈现。
“很美。”陆北辰低声赞叹。
顾初见他眼神渐渐转为炙热,眼神稍稍下移就能瞧见他身体的变化。
脸就红了,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不准看了。”
他勾唇浅笑,却硬生生压了脸下来。
男人的吻,又缠绵于她的脖颈之间。
“北辰。”顾初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手臂无力下滑。
他带来了倾舞。
就像是,当年他的父亲为母亲找回了倾舞一样。
是天注定吗?
她已经来不及思绪,很快地,男人又重新用热情点燃了她。
她的身子被他重新转了过去,他的手指战栗了她的后背。
镜子里,是男人身体流畅结实的线条,那只大手,足以撑起她全部的力量。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变得如蜜桃般红晕。
当男人俯身时,随着他的力量一同冲进她脑子里的唯一念头就是:妈妈,我想我找到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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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微微泛白时,顾初才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已经耗尽了全部的体力,在他频临爆发时她已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窗外所有的光亮。
陆北辰冲了澡出来,重新回到了床上,将她圈在了怀里,又随手调暗了台灯。
她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反应。
胸口除了那枚倾舞,还有绽放的梅花。
他伸手,拇指轻轻捻着倾舞,若有所思地凝着她的脸颊。
以往的她,像猫。
昨晚的她,更像妖精。
穿着乔云霄的衬衫,成功地激发了他内心压抑已久的嫉妒。
乔云霄……
陆北辰微微蹙眉。
不经意想到他闯入实验室的那天,在办公室里,他是如此自信。
他跟他说,“陆北辰,我知道你回国的真正目的。”
乔云霄的一句话坚决又坚定,那眼神里分明有着了然一切的笃定。
当时他虽然没说什么,却预感到,以后的路将不会平顺。
“而你,有一天终究会求到我。”乔云霄笑着,却是一字一句道,“为了你真正的目的。”
他没有说太多,但只是这两句话,就令他心生迟疑了。
乔云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怀中的女人动了动,在他怀里蹭了下脸。陆北辰回过神,低头看她。
睡梦中的她,不谙世事地像个孩子。
是他,想要付出一切要去保护的孩子。
陆北辰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又看向她脖颈间的倾舞。半晌后,他的眼神染了一丝柔和,想起她刚刚看倾舞时的眼神,还有那份喜极而泣的激动,轻叹一声,低喃,“也许你会怨我,有些话我无法跟你说,有些事我无法让你去做,但如果,过往你不想忘记,那么,就不要忘记了。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怀念过去。”
哪怕最后会落得遍体鳞伤。
然而,初初,我会保护你,哪怕背负所有的伤痛,我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