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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晒太阳的家伙,假如有普通人能看到里面真实的一幕的话,他一辈子的世界观恐怕会瞬间崩溃的。
家里带翅膀的都出来晒羽毛了……
当然,没有羽毛的也在晒点别的东西,比如浅浅正在晒被子,莉莉娜正在晒头发,小泡泡则抓了个老鼠,在给丫晒肚皮。
冰蒂斯是一帮带翅膀的家伙里面最有资历的一个,她熟知一千六百多种给羽毛做护理的小窍门,而且自己总结了一套翅膀舒展用的广播体操,这个女流氓近亿年的寿命好像没有几年是活在正事儿上的,你说她得有一颗多无聊的心才能积累这么多扯淡坑爹的知识——但说归说,她终究是凭着这些在我听来天雷滚滚的知识点成功忽悠住了家里所有带翅膀的生物,包括水银灯。
而一帮在地上趴着或者在墙上挂着的家伙竟然有一半都掏出了小笔记本,老老实实地记笔记!
水银灯也趴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有样学样地把自己的翅膀张开到最大,尽量按照冰蒂斯的提示,让每一根羽毛都均匀地得到阳光,她的表情聚精会神,只可惜会写的字有限,没办法跟别人一样记笔记,但她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那就是画画,她把冰蒂斯讲的知识点给抽象成了一堆七扭八歪的线条,看着跟含义不明的儿童涂鸦似的,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这是肯德基香辣鸡翅的新做法吧?”
“笨蛋!”水银灯头也不抬地叫了一句,然后在画纸上唰唰唰地描绘出一对简笔画的翅膀,再在上面画了个带着笑脸的圆球,圆球和翅膀之间还画了一根根曲里拐弯的粗线条。
“这是什么东西?”我指了指那些形迹可疑的线条,“鸡翅烤熟了?”
“笨蛋笨蛋笨蛋!”水银灯的翅膀在地上啪啪地扑打起来,“这是热气!翅膀要晒太阳,所以有热气!”
我目瞪口呆地咂咂嘴,感觉这简直太有童真童趣了——话说水银灯画画的水准怎么跟姐姐大人是一个风格的?
“笨蛋人类,我也要那种给翅膀上抹的油,”水银灯在地上趴着,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空中晃来晃去,一边画着自己的涂鸦,一边咕哝起来,“以后你也要给我梳羽毛,就像给阿赖耶做的一样。”
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赶紧答应,这丫头平常可是很少愿意主动开口提出这种请求的:她能没啥压力地跟我要礼物,但很难坦然接受别人照顾自己,说白了就是强烈地想证明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行,这是生活经历导致的性格偏执,但如今这种偏执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起码她早上能允许我给她梳头,而且现在还加上一个允许我摆弄她的翅膀。
带着一点点好奇,我摸了摸水银灯背后的黑色羽翼,它们看上去和冰蒂斯的羽翼很相似,只是小了很多,也没有那种似真似幻的淡淡能量光晕,虽然因此从视觉上逊色了不少,可却有点小巧玲珑的可爱,而且考虑到水银灯身高只有92.3cm,这对翅膀也不算小了。
摸上去毛茸茸的,很柔软,而且竟然还有温度,这让人倍感讶异,同时对罗真的蛋疼程度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要是拔掉一根,会不会疼?”
我突然脑抽地问了一句。
然后整个院子所有长翅膀的,包括莫妮娜冰蒂斯123甚至是肯瑟大叔,都整齐地打了个哆嗦,异口同声地吼过来:“别说这么可怕的话题!”
水银灯倒是没吼,她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吭哧一口。
“疼。”我泪流满面地说道。
“知道就好,我们的翅膀可是很敏感的,”冰蒂斯冲我比划了一下拳头,“不过自己掉的羽毛没问题,等过两天妾身给你做个枕头,前阵子回家的时候跟奥维利亚打了一架,妾身弄掉她至少半斤的毛啊,当然里面也有一部分我自己的……不过没事儿,反正你枕着都一样。”
我带着五雷轰顶的表情跟冰蒂斯点头称谢,心说流氓女神的日常生活真是猜不透,缺枕头了就跟人打一架,掉一地鸡毛捡回来就连枕头带掸子齐全了,这年头什么都流行自产自销了是么?
我很聪明地没有拒绝冰蒂斯的好意,尽管我实在对用她的羽毛做的枕头没啥兴趣——直觉告诉自己,那东西应该比一堆海绵也舒服不了多少,可是这个女流氓的好意是不能随便拒绝的,因为她是个神经病……
贸然拒绝,她能闹到地老天荒去。
看到我苦逼着脸点头,冰蒂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嚷嚷道:“好,正面日光浴已经结束,现在让我们翻个面……”
于是四周一片哗啦哗啦的声音,连初次接触羽毛护理的水银灯在内,好几个翅膀齐刷刷地翻了个面,我又想起肯德基了。
想了想,我决定不跟这帮长翅膀的家伙继续在一块闹了,他们的生活跟正常人差的太远了点。
正在这时,珊多拉的精神连接突然接通,将我从无聊和世界观扭曲的双重危险中拯救了出来:“阿俊,来影子城一下,日志解析出来了。”
留下一地(还有一墙,123和肯瑟还在墙上挂着呢)的鸟人以及门口晒着太阳的大狐狸,让他们在阳光下自生自灭(这个词没用错吧?),我赶紧传送到了影子城。
为了便于数据分析,维斯卡拆回来的数据库和数据终端被放在影子要塞最核心的希灵母巢中,这座宏伟的金字塔建筑是泡泡的宫殿,她每天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里面亲自坐镇,这座巨型金字塔也是塔维尔试验性复原的旧帝国技术之一:不中断多级式协处理阵列的所在地,这个名字听上去很让人头大,但实质上就是一种让多个希灵主机共同工作的信息阵列,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技术,在这项技术被复原出来之前,一个希灵母巢所能容纳的主机数量是极其有限的,因为普通的量产主机计算能力有限,而泡泡身为母机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充当桥接服务器,这导致以前我们所谓的“主机协同工作”规模都被压制在十个以下。而现在,这座巨大的金字塔中可以容纳数百个希灵主机同时工作,它内部分成十层,每层都有几十个支持热插拔的主机插槽,每次联想到这个,我总觉得这地方真跟个蜂巢似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座大宫殿,主机们的工作效率真的提高了无数倍,泡泡对此非常满意,并且正在考虑进一步扩张影子空间,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在影子空间内建立另外一个小恒星系,这个恒星系远离所有帝国基地,将作为一个苗圃,用来给叮当做试验——影子城的城管大队和居委会实在受够每天上街抓捕从世界之树里跑出来的稀奇古怪的神造生物了。
我和珊多拉一起来到了母巢中央的水晶大厅,这里是孩子她妈的“寝宫”,比起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寒酸的临时母巢,这里真的大气了无数倍,四周熠熠发光的水晶墙壁和晶簇差不多能晃瞎人的狗眼,而泡泡就好像三年前的那天一样,穿着一身洁白的单薄连衣裙,安静地悬浮在大厅中央的水晶棱柱内,宛若显然沉睡的天使,但如今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被轻易忽悠住的骚年,早就不为这丫头伪装出来的楚楚可怜一面所触动。
用肱二头肌我都能想到这丫头现在多半正在德玛西亚呢。
珊多拉在水晶棱柱上敲了敲,将泡泡从德玛西亚的海洋中唤醒,对方眨巴着眼睛看了我一会,突然皱了皱眉头:“她爸,你身上一股女孩子的味道,还有不认识的香气。”
我大汗,在珊多拉冷森森的视线中讲述了表世界集体晒翅膀的鸟人们正在进行着多么不可思议的日常。
“原来是这样,”珊多拉了然地点点头,“很正常,他们都特宝贝自己的翅膀,星域据说还有翅膀选美比赛呢,几千万年前冰蒂斯还参加过一次,可惜刚冲过预赛就被淘汰了。”
“还有这事儿?”我大奇,“她翅膀不挺好看的么?”
“主要是她实在打不过第一轮淘汰赛的裁判了……”
我表示默然,早就知道那个女流氓参加任何一个竞技活动都不外乎这样的结果。
“闲话少说,你们应该先看看这个,”泡泡出声打断了我和珊多拉的闲聊,她在我们面前投影出一个硕大的全息图像,上面是正保存在母巢另外一个机房里面的数据库组件——从那座坠毁的永恒级母舰上拆下来的。
所谓的数据库其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方块,它是一套完整装置的零件,大概只有一米见方,表面浮动着呼吸一样不断明灭的暗蓝色纹路,这东西采用的记录和编码方式十分复杂,我到现在都没听懂过,我只知道这种装在战舰上的存储装置有极高的安全性,在它的附属读写设备离线之后,数据库就会锁死内部的信息,哪怕你掌握了无数个高级密码,它也不会吐露半点事关战舰航行的机密信息。
即使以泡泡的计算力,都用了两天时间才破解数据库里面的东西,你可见这个玩意儿是多么难对付了。
“希望号,”泡泡一字一顿地对我们说到,“这是那艘船的名字,它叫希望号。”
我立刻啊了一声,惊奇道:“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原来那还是一座旗舰?”
我会根据一个名字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希灵帝国通常的战舰命名规则:大部分列装飞船只有编号,没有名字,即使是永恒级战舰,也只有具备旗舰资格且有一定战功或者有非凡纪念意义的飞船才会获得名字。
这个很好理解,你要考虑到那帮无下限军国主义分子暴兵的速度,帝国的舰队一向是用铺天盖地来形容的,一个星区的驻扎舰队哪怕仅仅算上中型战舰往上的都动辄成千上万,就比如驻扎在银河系的皇家舰队,永恒级母舰八百多艘(假如近期不打仗,这个数字绝对会一天比一天大),下面的边疆级、远征级等等主力战舰加起来能十好几万,这些可不是小灰机,而是可以拉到战场上跟任何一个文明的主力舰队玩无双割草的大家伙,放在地球上,哪怕是其中最小的一条船,都足够让全人类当成太阳系内防卫终极武器了——但是,我们能给这些船挨个命名么?
相信我,真要这么干,那咱老祖宗上下五千年积累下来的汉字都不够分的,哪怕你给一艘船起名叫“奥斯托洛夫斯基?铁柱子”号,也是不够分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我就彻底记不住这些飞船的名字了——某人也编不出那么多来。
因此,鉴于无下限的帝国军人们总是用穷凶极恶的速度给自己暴飞船,导致每艘飞船获得独立的名字成为不可能,帝国军就采用了这种苛刻的命名规则:永恒级以下战舰统统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永恒级战舰本身视战功、威力和资质酌情予以命名,只有星球战舰这样的规格外飞船才能每个都拥有自己的名字。
另外,据说君临者级末日战舰也是没有名字的,这倒不是因为它们数量多到没法起名,而是丫数量一般都太少了,一个星系能有一个君临者坐镇那这就几乎是首府星区的待遇,在这种情况下,给唯一性的飞船起名字就等于浪费,反正只要一提君临者,我们都知道是哪一个,即使我们不知道,指挥链路也能自行判断。
所以,在听到这座坠毁在火星上的永恒级战舰名字叫“希望号”的时候,我的第一判断就是,这应该是一座旗舰,尽管从碎片判断它好像并没有那么大的体积,也没有旗舰应该有的加强型模块。
另外,一座帝国战舰,还是维斯卡这个小疯子手上的毁灭舰队,竟然有这么个文艺的名字,这也挺不可思议的哈。
但是泡泡却摇了摇头,让我的判断落了空:“不,它不是旗舰,它仅仅是一座最普通的列装飞船,‘希望号’这个名字是它后来的乘员给它起的。”
“后来的乘员?”我眉头一皱,瞬间想到了那些倒毙在战舰残骸中,铺满了一地的尸骸,“你是说那些来历不明的异世界人类?”
“假如没有更多外人擅自修改飞船日志的话,执行这一命名操作的,就是他们,”泡泡在水晶棱柱中用力点着小脑袋,“飞船原本的编号没什么意义,但那些来历不明的异世界碳基生物给这座飞船起名叫希望号,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希望……”珊多拉低头沉吟起来,“在宇宙中航行的智慧种族总是喜欢用这样的名词来祝福他们的飞行器,但这仅限于那些面对各种宇宙灾难性环境战战兢兢的普通文明,像帝国这样的文明,是不会用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词汇来给一座战斗机器命名的。他们给飞船起名叫希望号,难道说他们需要经常面对致命威胁么?”
“或许只是好听呢?”我耸了耸肩,“文化差异是很大的,有些种族或许在起名字的时候很随便:要是浅浅病毒蔓延开来,你信不信咱们下一座星际联军总旗舰甚至可能叫‘穆罕默德?本拉登’号?”
“没一点正型,”珊多拉白了我一眼,“好吧,先别管为什么那些异世界人类会给飞船起名叫希望号,泡泡,你查到飞船的来源了么?它是从哪个世界来的,然后是被谁攻击,最后落得个解体的下场?”
“那就看看这个吧,我花了很大力气修复出来的数据,它几乎被删除干净来着。”
泡泡不无得意地说道,然后将一段视频投影在我们眼前。
那是以永恒级母舰的某个外置观测装置为视角记录下来的飞船最后一刻,有画面,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音频,音频应该是从舰长一类的指挥官那里传出来的。
画面上是一片混沌的暗红色太空,显示飞船可能正在穿越一片高浓度的原始尘埃云,这种云团在宇宙中很常见,是飞船临时停靠的时候常用的短暂坐标,视频开头的半分钟里始终是这样的平静画面,除了偶尔飞速划过尘埃云的小亮点(一闪而灭的核燃烧现象)之外,看不到任何战斗痕迹,而日志的音频信号中,舰长或者其他什么同级的指挥官正在和他的助手说着琐事。
在视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画面突然剧烈震荡了一下,然后从镜头下部,战舰的前段甲板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白光。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迅猛而剧烈的爆炸,画面抖动的几乎看不清楚,这说明整座飞船都在剧烈失控,战舰的飞行姿态迅速进入了极端危险的境地,但到目前为止,画面中仍然没有出现敌人的痕迹——在太空中的战斗,距离远到看不见敌人的飞船是很正常的,但飞船装甲和护盾上爆发出大爆炸的时候竟然连攻击轨迹都看不到,这就耐人寻味了:敌人采用的是超距攻击,而且可能有超时空技术。
音频信号经历了短短几秒钟的混乱,假如遭受攻击的永恒级战舰的舰长是一个希灵军官的话,这已经是不可饶恕的迟缓,但考虑到它的舰长可能只是一个和人类区别不大的碳基生物,那就情有可原了。
“是那帮狂信徒!他们在拦截飞船!”音频信号中传来了急促而且夹带着剧烈干扰的声音,“赶快启动超时空跃迁机!不要惊慌,这是一艘古代神使级飞船,它扛得住这样的攻击!”
“超时空跃迁机被干扰着,我们找不到合适的坐标!”
“防护罩被击穿了,敌人有超时空导弹!”
“主能量炉重创,我们快没有足够的能量启动超时空跳跃了!”
“激活了,古代尖塔刚才激活了!我们得到一个坐标!”
“先祖保佑,别管那是什么坐标,赶快跳!”
“舰长,我们的能量炉出力不够,请……”
“跳!跳!飞船的主炮正在爆炸,抛弃它,立刻跳!”
一瞬间,这样杂乱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然后在一阵刺眼的白光和一声巨大的爆炸中,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信息量略大啊,孩子她爸。”泡泡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