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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庞龙带着六七个精壮汉子抬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大郎,你准备怎么收拾这厮,挑断手筋还是脚筋?”
庞龙说话间,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脸冷笑的看着被束缚住的中年人。只要庞昊一句话,他就会让中年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唔……”
本来安静的中年人看到庞昊,躁动了起来,赤红的眼中满是仇恨。庞昊感到莫名其妙,记忆中,前身和这个中年人无仇无怨,在相扑大校上是第一次见,怎么对方这么恨他,没理由啊。
“杀……”
中年人低吼一声,用蛮力挣断绳索,朝庞昊扑了过去,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的庞昊,愣愣的站在原地。
“大郎,快躲开”
离庞昊比较近的庞虎,立即推开庞昊,却一不小心扯掉了庞昊身上的紫衫。接下来发生了诡异的事情,中年人绕开挡在面前的庞虎,朝紫衫扑了过去,抓到手里,拼命地撕扯,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反应过来的押送人员一拥而上,重新制住了只顾撕扯紫衫的中年人。
侥幸逃过一劫的庞昊,顿时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个疯子攻击的目标是紫衫,不是他本人,这个身体的前身死的实在是太冤枉了。
“小的该死”
庞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刚才太险了,要不是庞虎反应快,大郎就出事了。
“无碍”
庞昊摆了摆手,扶着桌子坐下。
庞龙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走到中年人面前,大耳刮子不要钱的抽了上去,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押送人员,人人侧目。
庞龙打累了,换脚踹,突然啪啦一声,一块镔铁令牌从中年人怀里掉了出来。庞龙捡起来看了看,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递给庞昊,庞昊也不认识。
“去请陈伯,或许他认识。”
庞昊驳杂的记忆中有关于陈伯年轻时游历四方的事情,据说陈伯在期间学过很多语言,不多时,陈伯来到,看到镔铁令牌上的字,大吃一惊。
“他是辽国上京皇城使,彰德军节度使韩延年。”
庞昊以为自己听错了,辽国上京皇城使,彰德军节度使怎么会来朱仙镇。
等一下,庞昊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前身前不久得到的一个消息,辽国派遣使团来开封恭祝大宋新君登基。
“祸事到了,你们怎么绑了辽国的大臣,还打成这样,我听说这次辽国出使我大宋,正使就是辽帝的心腹上京皇城使,彰德军节度使韩延年。”陈伯气的直跺脚。
以前庞昊闯祸,得罪的都是一般人,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捅破了天,这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庞昊眉毛挑了挑,说:“陈伯,我见到这个韩延年的时候,他已经疯了,此事恐怕不简单。”
“已经疯了”
陈伯疑惑的走了过去,拨开众人,撩起韩延年凌乱的发丝,见对方棱角分明的脸上脏兮兮的,一副痴呆相。
顿时露出骇然之色。
这事岂止是不简单,堂堂辽国正使,居然疯了,还在京畿之地流窜,这事恐怕牵扯到一个了不得的大阴谋。
“我看还是把他送出吧”
不想多生事端的陈伯做出决定,庞龙和庞虎有些愤愤,这厮打伤了大郎,陈伯居然因为对方的身份,把人放了,陈伯当年可是。
“放人”
因为年龄的缘故,陈伯在庞府里拥有极高的话语权,他做出了决定,庞龙和庞虎不敢质疑,只得招呼人把韩延年往外抬。
精壮汉子们刚动手,手里紧握着破烂紫衫的韩延年突然动了,一个闪身钻到了桌子底下。
精壮汉子们正要捉人,庞昊出声阻止道:“先别动手”
精壮汉子们停下来,看着庞昊。
“大郎”
庞龙和庞虎以为庞昊想报仇,有些跃跃欲试。
陈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庞昊走到桌边,拿起桌子上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蹲下来递给韩延年说:“渴吗?”
傻兮兮的韩延年,右手攥着破烂紫衫,左手夺过白净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看来还没傻到家”庞昊轻笑着站起来说:“先留他几天,看看情况,找个郎中给他看病。”
“还给他看病”
庞龙不能理解了,按他的打算,是要把对方打个半死的,管他什么辽国正使。
“兄长”伶俐的庞虎伸手拉了拉兄长的袖子,让他别废话。
庞龙只得低下了硕大的脑袋。
庞昊扫视众人一番,顺手拿起小榻上的书信,抬腿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院落,凋零的桃树,陈旧的亭子,青石铺成的一段小路,伸展到一个不是很大的水池旁,里边还有几尾鲤鱼,看来这个大宋官三代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自己想做个十一世纪的土豪,还得奋斗啊。
立在水池边的庞昊,捂着仍旧有些疼痛的胸口,胡思乱想了起来。
半响,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庞昊侧头看去,是陈伯。
“大郎”陈伯先开口了,“大郎,你年已十七岁,再过三年就要出仕,不能再这么浪荡下去,是时候读点书了,那位王公的书信,你看了吗?”
庞昊闻言取出刚才放在怀里的书信。
内容如下:
吾侄昊启:自嘉佑八年一别,已有五年矣,昔日少年郎,想必已成伟岸男儿,不知圣贤之书读得如何,可有求取功名之意。
…………
某甚是思念贤侄,盼贤侄早来江宁相会。
庞昊合上书信有些头大,原来王安石来信,是想看看他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书读的怎么样?庞昊回忆了一下前身的所作所为,更是头大,前身蹴鞠、摔跤、斗蛐蛐,样样玩的出神入化,就是不喜欢读书。
而且还和一帮违法乱纪分子混在一起,到处惹是生非,要不是背负着高官之后的身份,早就被人收拾了。
“大郎”陈伯上前一步,严肃的说:“王公学识,海内敬仰,如果大郎拜在王公门下,对日后的仕途极为有利。”
庞昊看了陈伯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安石是唐宋八大家,学问自不必说,可就凭前身这底子,过去不是找不自在嘛。
“大郎,这次你必须听我的”陈伯很是坚决。
见庞昊不为所动,陈伯一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发黄的书信说:“这是你父过世前留下的书信,要我在你十七岁前,为你谋一良师,这是你父遗命,你不能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