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方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决胜(23)

淡墨青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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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皇上’贼自九江顺流而下了。”

    军情紧急,最近内阁和军务处都混杂在一起了,内阁办军务,军务处也要催逼粮草,调集民夫修筑城池和水关。

    现在是四月,按理是快农忙的时候,往年这时候能不多事就不多事,但今年是没有办法了。

    “联意是调淅东兵,京营,操江、务要守住安庆、太平一线。”

    崇祯的声音变的又暗又哑,眼睛里也是遍布着血丝。

    这阵子清军如潮的攻势之下,他每天连两个时辰也睡不到,每天半夜都会惊醒。到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太子说清国,也就是东虏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李自成不过是夺大明之国,清朝却是要亡华夏之天下!

    一想到自己曾经是亡国之君,现在还可能是亡天下之君,崇祯的心理,自是十分的紧张,害怕。

    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早前死在北京算了!

    他变的特别的焦燥,易怒,动辄就发火,原本的好心情和镇定的模样,已经是无影无踪了。

    这其实怪不得他,形势实在是太紧张了。

    现在的清军路线,是和蒙元灭南宋相同,荆襄武昌尽在敌手,九江也在敌手,湖广可是产粮地,也是上江上游,顺流而下,南京怎么守?

    难道真的再守孤城不成?

    现在这个时候,北方半境在敌手,山东和河南原本是胜势,现在清军一加强,也是被压着打了。

    这个时候就算他发下勤王令,恐怕也没有什么兵马来援助奄京了。

    清江的太子是有好几十营的兵马,但河南和山东的压力也够大,而且新军成军时间短,战斗力怎么样,谁也没有把握。

    而且以崇祯的私心来说,太子一出兵,河南山东就大胜。

    自己亲自调理的地方,清军一来立刻土崩瓦解。

    这脸上也实在是太难看了一些。要是能把上游来敌顶住,太子新军一成,调一些来西征,主力北伐,这样总算保全了一点颜面。

    否则的话,本朝中兴一切靠的是太子,那自己的身后之名,也真的好听不到哪儿去了。

    好在清军虽盛也只是由一路来河南和山东有太子和各镇顶着一时半会不必担心。要紧的是东虏的西征军有几万兵马在休整,这一部随便调到哪里,都是了不得的强敌。

    “按皇上的布置好了,境无异议。而今之势,其实没有那么要紧,只要守到夏天,满洲兵畏热,城池难攻其兵不退也退,到时我京营兵再练三十营,太子殿下平虏军亦可过十万那时,攻守之势反而逆转了!”

    马士英还是很从容,在他看来,兵马再强,只要是一路前来,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从九江顺流而下,要过安庆这一关才成,打不下安庆就想打南京,那是痴人说梦。

    安庆不止是中游的中心,还是人口密集的产粮区,有不少府库藏粮,是个比九江武昌更要紧的多的地方。

    以前在凤阳的军事力量,现在全移在安庆,再按皇帝的布置调集淅江兵和京营兵,加上原本南直隶和安庆本身驻军改的城守营驻防营,加起来怕有五十个营超过十万人的战兵,加上二十万左右的辅兵和夫子,三十万人不敢说和三十万清军野战,但沿江守备要隘,这总可以做的到。

    既然有备,也就不必太着急,马士英带兵多年,在外为封疆多年,这一点见识,倒也不能说是错的。

    他这么想,又是军务首领,在军务上也确实还算同行,再加上路振飞和王家彦都是点头赞同。

    见他们如此,崇祯的面色就好看的多,而史可法和钱谦益等不大知兵的人,也是面色要好看的多。

    史可法虽是封疆领军多年,但论胆子并不算大,在军事上更是很差,这一次清军突至,他这个内阁首辅应对乏术,实在不成体统。

    崇祯心中对他着实不满,但此人威望尚高,而且理政不怕辛苦,内阁也不是以军务为主,所以隐忍罢了。

    此时冬人都是面露轻松之色,但马士英一眼看到殿外有个侍卫面色惨白,正奔着殿内过来,御前大臣刘文炳正站在阶前等着,如此张皇,必是有大事,他一时凝住了神,顾不得听崇祯下一步的布置,只是看向殿外。

    等那侍卫近一些,马士英才发觉是一等侍卫的服饰,而且,还正是自己那宝贝儿子。

    看到马銮指手划脚的和刘文炳说话,而一时间这个御前大臣兼少府就变的面色惨白,马士英知道,必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皇上”,果然,没过一会儿,刘文炳急步而入,跪下禀报道:“泗州有紧急奏报。”

    “什么?”崇祯见状有 些不对,不过还是按着惯性思维笑道!”黄得功又要请调他守安庆?告诉他这不行,他和刘良佐要替联把泗州一带守好。”

    “就是泗州不守了。”刘文炳神色十分难看,还是接着道:“东虏的豫王率大军突然自商丘而下,精兵直扑泗州,黄得功和刘良佐的六万大军,一夜之间就跨下来了。守了一共不到五天,现在泗州已经落入敌手,黄得功率部撤走,大军已经溃散,当不得用了。”

    “什么!”这一次崇祯再无适才撑着的那种安闲镇静,而是从御座上猛然站起,一时间,面白如纸。

    泗州是对河南的重镇,河南镇总兵李成栋是在睢州拒守,泗州就是交给了黄得功为主,刘良佐和黄蜚等总兵官为辅助,主力是六万额定的营兵,还有几万驻防营和城守营,加起来也有小十万人了。

    这么强的兵力,不进取就算了,守总能守的住吧?

    况且这半年多来,大兴土木,把泗州城一带多修了几十个堡寨,加上泗州城高坚深,谁也没有想到,东虏一至,居然几天就把这个军事重镇给丢了。

    “怎么会这么快?”

    “各镇加起来快十万,就是逮十万头猪也得费点事吧?”

    “黄得功该杀,刘良佐和张天福、黄蜚,皆以国法重处!”

    内阁和军务处的大臣们此时顾不得官威国体,一个个都是跳脚痛骂起来。倒也怪不得他们,连钱谦益都明白,泗州一失,清军可以直迫淮安或扬州,要是太子率新军和其野战,正合多锋之意。

    若不敢,则河南的清军和少量南下清军牵制清江,大军下扬州,渡江下镇江,南京就唾手可得了。

    而上游也是有大股清军过来,朝廷守多绛远一路,上游就顾不得,守上游,多锋这一路也顾不得。

    现在重兵都在别处,扬州和镇江苏常一带就是空白地带,几千清军就能把江南会给占了。

    这一下,南京重地和财赋重地全失,这一仗打输了,明朝天下就丢了一多半了。

    “哈哈,天亡联,天亡大明手?”

    事情坏到这种地步,连南京也可能呆不住,南北两京皆失,这个皇帝还怎么当平去?下一步往哪儿跑?杭州么?或是干脆逃到昆明?

    崇祯心中十分苦涩,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心头沉甸甸的,两眼也是变的血红一片,看向四周,只觉得毫无意思,亦没有任何坚持下去的意义可言。

    “散了,散了吧,等奴骑至,你们要降便降,要死便死,联不管了,联自己现在去太庙,不,联去孝陵,要向太祖高皇帝谢罪,联是不孝子孙,死不足惜。”

    崇祯满嘴蚺话,而满殿的大臣,却也是陷在惊慌之中,一时竟是没有人拉住皇率,或是说上些什么。

    如马士英之辈,原本眼高于顶,此时灭顶在即,却也是心中空空荡荡,竟是完全的束手无策。

    崇祯如此模样,后宫自也惊动,不过多时,两位皇后顾不得忌讳,也是赶了过来。

    见他如此,张、周两皇后都是泣下,若没有北京逃亡那一次,众人还不觉得怎么可怕。可是有那么一回,心胆已经裂过一回,崇祯有这种过激的反应,也是心理创伤过大,一旦压力太大,则自然会彻底崩溃。

    “皇上,皇上!”

    还是马銮,此时却不是刚刚那种垂头丧气的模样,又是狂呼大叫而来,他奔入殿中,一时也无人理会此人的无礼之处,崇祯仍在发呆,马銮却是不管不顾,只跪下道:“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到水西门了!”

    “什么?你所说是真?”

    崇祯一时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史可法几个也在发呆,马士英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呆了一呆,便是凝声道:“皇太子殿下怎么不奉诏就擅自回南都,这个,似乎不如……”

    “马大人,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皇帝和文武大臣尚且没有说什么,倒是王承恩大为愤怒,一边指责,一边用冰冷的眼神看向这个军务首领大臣。

    “吾儿来了就好,吾儿来了就好!”

    周皇后适才被崇祯吓的发呆,也是害怕再一次流亡,这南京宫中再破,但听说外头的军政事物欣欣向荣,人的心里就安定,暂且吃一些苦也不算什么。

    怕就怕国事还和前年年底和去年年初时一样,毫无指望。那就不如死了算了,但人生最艰难不过一死,适才警讯传来,听说崇祯发狂,诸皇子和公主哭成一团,那种凄惶景像,这一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