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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时,又是有星有月,注个时代也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朱慈恨骑在马上,抬头望向天空,但见碧空如洗,月光清辉洒向大地,将寂寂四野都是照的雪亮通明。
行走在朱桥至清江的路上,两边都是空空如也的土地,从现在起,到育秧成功,然后放田入水插秧,深秋时节,再来收稻子。
一麦一稻,就是淮扬等地一年的收成子。
也有人种些棉huā或是油菜等作物,不过棉huā大宗生产是在江南松江一带,本地种棉技术尚不成熟,获利有限,所以种植的就少了。
和江南湖广比,淮扬一带经济作物少,而又不比南方可以种两季甚至三季稻子,若是广州和越南一带,此时已经有一年四熟的稻种了。
赫赫有名的占城稻,康熙年间大面积引种,而此时,朱慈恨已经派人出去,农工司分途而出,远赴〖日〗本和越南等地,寻访良种。
数年之后,若是能推而广之,整个大局就又有所不同了。
至于淮扬和北方,气候和土地没有办法和南方比,不过,也可以在肥料和种子上下一些功夫。比如不适合种值稻子的土地,种值玉米,番薯等作物,河南与山东一带,更是推广的重点。
只要能把玉米和番薯推广开来,北方的欠收问题,就能够轻松解决了。
骑乘在马上,感受到夏夜凉风袭来,穿动衣袍,也是把白天的暑热全部吹散。原本的一点困倦和疲惫,也是在夜风之中,渐渐的被吹走了。
这样的夏夜,行走在道路两边全是田地和河流的路上,再零星有鸡鸣狗吠之声,依稀隐约之间”仿佛就这样流转千年。
数百年后,在〖中〗国的乡间”也是这样的道路,这样的田地,这样的村庄和零星的灯光,还有相隔数里也能隐约听到的狗的叫声。
不知不觉间,朱慈恨也是整个人都轻松沉静下来。
他太累了。
劳心劳力,要面对强大的外敌,还要面对更加强大的内敌。老实说,身心俱疲”不得休息。
若不是这哥皮囊十分优秀,打熬的十分能吃苦”恐怕也真的支撑不下来。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大约,就是说的朱慈恨眼下要面对的局面了吧。
,“有吃的没有?谁知道现在什么时辰?”现在没有金表,不过朱慈恨已经叫杂作局按自鸣钟的原理来仿制,时间尚短,还没有造的出来。
他大约能记得,在晚明和清朝早期,千里镜和钟表,〖中〗国匠人已经能够仿制。
而且”在制造工艺和华美程度上,已经把欧洲给甩了下去。
当时的中西差距,还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差距,只是在航海和火器制作上,欧洲要稍微领先那么一点。
当然,在科学和哲学体系上”欧洲就一直领先着〖中〗国,现在只是在文艺复兴后,更加的系统化,整个文明,正在蓬勃向上。
而〖中〗国,正在十字路口。
虽无钟表,不过皇太子一问,还是有人上前答道:,“回殿下”大约是亥时初刻。”
直卫营管带刘兆辉也是赶上前来,笑答道:,“1卜爷”吃的是有,还带的不少。不过,要热热才好吃。”
,“天儿这么热,其实热不热也不打紧……”
看看众人脸色,朱慈恨微微一笑,吩咐道:,“不过,还是在前头找个小村庄,寻了锅灶热一热再吃吧。”
朱慈恨自己的习惯,生冷不忌,不过当时可没有治拉肚子和痢疾的特效药,所以时人对饮食十分当心,因为吃坏肚子不仅是影响行动,还是有可能要人命的事。
特别是当时的饮水,没有过滤,寄生虫什么的也多,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大倒其霉。
听得朱慈恨吩咐,刘兆辉便是着人准备,不一会传骑来报,前方不到里许,便有一个人烟颇为稠密锋村落,虽然晚了不免要打扰百姓,不过补给一些银钱,想来也不大要紧。
于是轻骑快马,加鞭前行,这里官道虽未修葺,不过这条路向来是南北要冲,是南京往清江的必经之途,所以隔几年就会小有修补,加上行人很多,踩的结实,加之是土路,不伤马蹄,所以快马疾行,劲风在耳际掠过,虽然是赶路于途,但也是十分愉悦的享受了。
不为朱慈恨和随行诸人所知的是,就在不远处前方的村庄之中,倒是有一场大戏,也正在上演。
,“姓郭的,莫不识好歹,赶紧出来,不然爷们就要打进去了!”
几十牟松明火把点着,加之今夜星光月色十分得力,所 以吧方圆百丈的四周都是照的通明透亮。纤毫可见。
几十个挺胸凸肚的大汉,敝开胸,脸上身上都是油腻腻的”歪戴着凉帽,隐隐围成一个半圆,就堵在一个茅草为檐,只有一两人可以并肩而入的小门之前。
他们之中,有县吏,有衙役打扮的班头,也有乡下的总保和里甲,再有的,就是这些一个个横目立目,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的帮役闲汉。
今日出来,却是跟着几个班头,各人手中拿着白单,上写杂派数目,按银子数字收取,一个不拉,一户不少,全部要在这几天收齐。
从早到晚,一直到现在,天儿是早黑透了,这庄子也是最后一处,收的差不离了,拿上银钱,早点儿回城去快活是正经。
急着回去,自然就卖力办事,手段粗暴凶狠,也就不问可知了。
门户里头,也是一片黑暗,但外头的人都知道,这家人都在里头,一个也不少。
不年不节,又是正常光景,谁家在这个时候能出外?
况且这一路过来,从村头一路收过来,哪一家不是这样的情形?
先是装死不吱声,然后就是求告,哀求,叩头哭泣再到吵嚷,最后挨一通拳头,还不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把银钱全交出来?
外围小路上都是放了人,这庄上人想逃都是无路可走。
况且,这是县大老爷和乡中里正一层层派下来的差,带队的就是快班李老爷,收银子的还是往常下乡收赋税的那一伙帮闲,熟门熟路,差事更是熟极而流,再没有办不妥的了。
各庄各村,都是一个个收将过去,交了银的好办,不去理会。没银子的,立等发卖家中物品,各人身边就跟着城中一起下来的粮商,钱庄铺子也有掌柜和伙计跟下来。庄户人说一声,立刻就有银钱送上,到时候,不怕你还不上。
卖房卖地,卖儿卖女,反正逃不脱。
实在没银子又硬顶的,也是不怕。先拿下来打一顿,然后用铁链锁了,先一并带着,等事情差不多了,再一起带回去关到县里。
到时候,不怕他一家不卖田卖牛的来交银子,赋税要交,关在监狱里上下要打点,不然的话,三十斤的重枷枷在外头暴晒,几天功夫,不死也去半条命。就算赎回去了,人也废了。
每一年,县衙门边上,都得枷死枷残几个才算能完事。
这会子就是忙了一天,就在众人身后,一条长绳捆了四五十号人,都是附近村庄里没交起杂派的庄户人,先一索子捆了,今晚带回去,把人关进去再说。
现在这些人硬顶着,想着能咬牙顶过去,其实是再愚不过的事。
众人的正经差事,就是叫人吐出银子来,就算是石头,也管保能榨出油来,更何况老实巴交的农人百姓?
到时候,人要受罪,银子更是一分也少不了!
敲击拍门声中,各人先看到灯烛亮起,接着有人往门前走来,虽然脚步声只有一人,众多闲汉还是都紧张起来,不少人都是紧了紧手中的兵器,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来。
推门声中,但见一个青年人大步而出。
他身形高大,容貌姣好犹如女子,姿容之美,连这些围门的汉子也是看的一呆,但此人手中持着弓箭,神色冷峻,也是叫不少人暗自退了一步,但见这个青年冷然道:,“皇粮已经交锋,我家是十一亩地,按每亩五升交纳,一共五石五升粮,交纳完讫,也有县衙门和大元帅府下属各司的签章,请问你们来,又是做什么?”
“郭叔华”带队的快班班头知道眼前这青年难对付,虽是外地人,打河南流落过来,现在家里又只剩下这单门独户的一个人,不过此人姿容虽美,人却冷面冷心,说动手就敢动手。又是个童生,虽考了几次不曾中秀才,到底是读书人的底子,县学里头也拜过县尊大人当老师,所以也不能当等闲人来看。当下不愿多事,只向着这郭叔华道:,“正赋你是完纳了,还有杂派!”
,“杂派?”郭叔华手持弓箭,步伐也是站的稳稳的,看着这伙人,只冷笑道:,“一条鞭法虽恶,不过也是说明了正赋杂派都在里头,现太子将一条鞭和所有杂派折成田赋,一亩收到五升,比起国初三升三合还高出近一半,你们还要收,还有点良心没有?再者说,尔等都被萃退,没有官身,哪有什么身份来收赋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