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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三天转瞬及至。
这三天以来,石原一直在苦练气力,他很有自觉,没有好高骛远,从零开始,一点一滴的锤炼气力。
也不知是不是那被认为已经废掉的神躯之故,虽然已经被祭师认为不再能承受天地之气,但对身体训练的适应力非常之强。手中的一石白石,从最初的十分勉强,在石原的坚持不懈之下,到现在,三天过后,已经能够如常举动。
“看来我还是有天赋的嘛!”这让石原心情极好,认定只要坚持下去,必有回报。这样一来,他训练的也越加刻苦。
不过也是幸好,乌卡这些天一直心不在焉,并未发现原先都是用三石白石锻炼的石原,如今竟然在和一块最普通的一石白石拼命,否则,石原还不知道该当怎么解释。
“去部落前方的空地集合!”
这天下午,石原没有如以往一样,进行训练。因为部族所有人,都前往部族出口了。
今天已经是神官给的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们的战士即将远行,为了部族的生存。
“乌桑,我们也走吧。”石原看着蜂拥而去的孩童,转身对旁边低着头的小女孩道。
自从观看过那场惨烈的战斗,小女孩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此刻闻言,一方面是小孩对热闹事物的期待,一方面又有些害怕陌生的牛河,当然,她不会承认还有对牛河大叔的不舍,嘟着嘴纠结道:“我···”
“走了!”石原笑笑,拉着乌桑手,直接将小傲娇的她拉走。
开阔的空地很快就被填满,族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他那天是怎么离开的?”石原看着部族之外的地面。
那天他也在场,一直看着神官离开,却未发现他的用什么办法离开的,石原只是听到他说三天后再来,便消失不见了,这让当时的石原看得目瞪口呆。
“他什么时候来?”
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是一个小胖子。
此时身为粉嫩孩童的石原,自然正和一群同样的小孩站在一起。
“不知道,那混蛋是不敢来了吧!”另一个小孩接道,这孩童曾听到父亲说这个人,曾经欺负自己部族。“他来就打扁他!”
“对对,打的他满地找牙!”
这话很有共鸣,立刻让这群小孩变的兴奋。
“看我战士直拳!勇猛无双!”
“我的无敌重拳打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
孩子们还未长大,没有太多忧愁,他们只是知道部族战士,强大的牛河大叔要和那个讨厌的人去蒙方参军了,却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在另一边,神官还未出现,但明白牛河此途危险的族人却都很安静,没有人大声说话,气氛有些凝重,直到走过人群的那位白肤战士发出爽朗的笑声。
“酒大爷,我们喝一杯!”牛河走到堆放的酒堆前,提起一罐酒,对着站在酒堆前的老人家笑道,“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喝您酿制的美酒了。”
“好!喝一杯。”酒大爷笑道,说着从旁取过一酒樽,“不过得用这个喝。”
牛河一愣,随即笑道:“可以,我们用这喝。”
“酒老儿何德何能。”酒大爷忙摇头,“你就这样喝吧,你这么大的个头,用这喝酒还沾不湿嘴巴呢。”
“酒大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凭什么你能用,我不能用。而且你酒大爷,我看是很有德有才的,你酿的这酒,可是这世间最大的美味了!”牛河笑眯眯的说着,但是看着沉默坚持的酒大爷,终究没奈何,“好吧,好吧,我就用这酒缸吧,这么大一杯,等会别把我灌醉了!”
“这才对,来喝一杯!”酒大爷这才高兴,郑重的将酒樽灌满,看着对面的战士,这个战士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喝的第一杯酒是他酿出来的。
咕噜!
一口饮尽。!
“疼快!”牛河大口一开,整整一缸酒水,同样被他一口饮尽,随后心满意足道:“真是好酒啊!”
“我这酒要多少有多少!”酒大爷立刻道,“管饱!”
“好好!”牛河大笑,转身又提过两罐,道:“酒大叔,把酒分下去吧。”
“好。”酒大叔点头,叫上几个强壮的族人,按照习俗把酒往下分去。
一尊。
满酒。
小孩也没例外,石原也分了一杯。
“这是酒?这是杯子?”石原拿着手上的酒樽左右端详,很是新奇,随即他轻轻舔了一口,“啊!好烈!”
·······
酒很快分好。
牛河看着眼前一切,微微有些发愣。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部分,恍惚间,那还是昨天的事情,他记得自己那杯酒的滋味,不好受!
他深吸口西,举起酒罐,看向身前的众人,这是他的族人!
现在,自己成为了那个即将远行的高大战士。
每一个拿着酒杯的族人都看着他。
“我牛河此途可能艰险,却也非是一定的死途。”牛河晒然一笑,对他的族人道:“在蒙方军中,虽然确实会更加危险,却也是机遇。”
“那里有比部族浅显战技强大太多的绝强战技,有我们稀罕的不得了的劲法,虽然同样获取不易,但却至少是有机会的,而战士怎会畏惧艰险!战勇之心在于进取!”
牛河猛提起手中之酒。
咕噜!咕噜!
酒尽!
牛河大喝声起:
“我牛河将已无谓此战勇之心,战胜所有敌人!不论如何危险,不论如何恐怖,我自当一往无前,成就战士之道,我的生命绝不会这样简单结束,这将是我的巨人之路!”
牛河又提起一罐酒,对着众人道:“所以大家不必难受,为我的战士之旅高兴才对。”
“好,我们等你回来!”
“你一定会成功的!”
“乌木战士无敌!”
“牛河我们等你回来……”
“……”
人声一瞬鼎沸到顶点,族人为自己的战士鼓舞,为他送行。
“干!”
牛河道。
“干!”
所有人大喊。
石原只感觉热血上涌,看着手上浓烈的酒,竟也跟着一口干尽!
“咳咳咳!”瞬间涨红了脸。
“嘿嘿。”
乌桑看到石原的样子,竟然稍稍忘了心里的忧愁,高兴的笑了起来,随即得意的向石原展示手里的空杯。
“干完了!”石原无语,都什么怪物。然后看向杯子里还剩下的酒,那么不经意的手就歪了下······
啪啪啪——
徒然,他面色一凝,望向开阔空地之外的茂林深处。
那一直警惕的神通之上,感觉到阵阵涟漪泛起,震动非常之大,肯定不是寻常之物!
叮叮叮!
好像声音响起?
早已依靠神通发现异常的石原,一直死死盯着那个方位,渐渐发现,有异响传来,仔细听闻下,声音越来越清晰。
“叮叮当!”
“叮叮当!”
声音近了,越加清楚,石原分辨出是金属敲击的声音。
而另一边,在异响出现的一瞬间,牛河便察觉到了远方的动静,他戒备的转头往去,而一直看着牛河的族人自然也发现了,所有人一起转头看去,不知道来者何物。
“叮叮当!”
“叮叮当!”
“会是什么呢?”当这异响敲在茂林阴影之界,石原睁大眼睛,期待的看着。
但是,当这事物撞击眼睛的一瞬间,石原便呆愣在了原地!
而牛河和一些反应过的族人却在瞬间行动起来,一道人墙遮蔽了石原的视线,他们组成一道人墙挡在了部族孩童面前。
“那都是尸体!”
但是石原感觉自己已经看到太多。
那是一个自己蠕动前行的黄泥台,泥台上的沿边却有着一具具死状惨烈的残尸垂挂,但是因为被一根根重链捆缚,始终不能落下,就那么耷拉着。
而石原仅仅看到黄泥台的前端,他不知道,在那个不能看到密林中,还有多少黄泥台和死尸!
如果说是动物的,石原也许会有惊讶于数量,却不会恐惧,但若看到的是一个个人时·····石原却难免会觉得身体微微的发冷。
“敛尸台!”牛河满脸寒意,对着黄泥台大声喝问,“抬棺人,此处是乌木部,为什么要带着敛尸台出现在这里!”
“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有个很轻佻的声音响起,石原感觉很耳熟。
“你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这带着戏谑的声音重复说着,骤然一变,生硬道:“还不是有人墨迹,耽误我时间吗!”
石原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个神官的声音吗?
果然,很快石原听到牛河的声音响起。
“你!”牛河眉目一厉。
看着从黄泥台走出的红色身影,一双虎目凶光闪烁。
“我乌木部说今天有人会和你离开,就会有人和你离开。”
牛河龇着牙,寒光闪耀,如同他的大金之体一般!
“但是你带这敛尸台来是什么意思呢?”
“果然是他。”石原暗道,红衣神官今天竟然没在如那日鬼魅般出现,不过现在震惊于看到尸山血海的石原已经没兴趣关心这个问题了,他仔细听着从人墙外传来的声音。
“呵呵。”从黄泥台后走出的神官依然穿着那身红色华服,闻言他眼睛一咪,“你们部族事多,需要时间,我不就给你们时间。但我可还忙着呢,这不,你看。”
红衣神官拎起一串锁链,轻轻甩动着,顿时发出那“叮叮当当”的熟悉脆响,接着道:“一个五服之外的野部族自以为是,结果啊!全都死在了大荒中,这尸体放着给那些畜生吃掉,多浪费,我不就给他抬回去了吗。”
“这混蛋!”
“和他拼了!”
“·······”
部族中一些年轻人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纷纷咬牙切齿!
这根本就是威胁,哪里是事情忙,还得赶时间,只能带着敛尸台一路,完全是故意带着敛尸台来耀武扬威的!
他们尽皆看着牛河,只要他出手,他们将生死相随,不畏死!
“好!”牛河大喝,声啸环野,轰鸣在天地回荡。
所有喧哗在这一瞬间骤然一清。
“轰!”
牛河一脚踏下,大金之体爆发,无尽肺气瞬间鼓胀喷涌,皮鼓燥长,速度在这一瞬快到极点,在出现之时他已经到了红衣神官面前。
那双好像好吃人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近在眼前的红衣神官。
红衣神官咽了口唾沫,那往日依仗,那无比熟练的神令,此刻竟卡在喉咙,在无法道出。他胆怯了,看着那双凶目,真的有种随时会死亡的感觉。
牛河眼中的凶光起伏不定,心中杀意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但却终究渐渐敛去。
大金之锐流转,轻轻划过红衣神官手上的铁链。
噌。
他接过断裂垂下的链身,珍重的放回黄泥台,头也不回道:“死者为大,神官大人可否用裹尸布将其掩上!”
未等回答,血泽斑斑的裹尸布撩起,已经被他覆盖在了已死的亡灵之上。
“我们该启程了!”他转头对脸色难看的神官道。
他可以对神官无礼,他不怕得罪神官,因为他是战士,他是部族人,他不会屈服,不会妥协。
但却不能得罪蒙方,因为这敛尸台让他怒火冲天,却同时也像重山,牢牢的压在他的怒火之上。
其实,红衣神官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这场对决,没有胜者。
“首领他们还没来呢!”
“对啊,阿姆他们还没回来呢!”
“在等等吧···”
族人沉痛的挽留声响起。
“等不了了。”牛河看向茂林深处,眼中遗憾“帮我和他们说声告别。”
“想不打声招呼就走啊!”一个声音从人群传来。
牛河转头看去,竟然是伤势未愈的戈与,牛河大惊,未顾身旁的神官,急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牛河有些迁就的看着戈与泛红的伤口。
“还不是听说有人闹事,总不能躺着等死吧!”戈与瞥了眼黑着脸的红衣神官,戏谑道。
“小事,你回去歇着。”牛河摇头。
“当然,我这就回去,不过怎么也得先敬你一杯。”戈与一笑,继续道,“首领没回来,不要怪他们。”
“怎么会,都是为了部族。”牛河摇头,随即看着戈与的伤,“不过你酒就别喝了,伤的这么重。”
“喝小杯的。”戈与一笑,取来一酒樽。
“少来这套····”牛河笑道,随即看到对方和酒大爷一般无二的目光,“好,干一杯。”
“干!”
“你别怪捅一这下就行!”
“当然不行,捅了我还想算了,留着你的小命,将来我还得捅回来。”
牛河与戈与相视一笑,一些皆在不言中。
“为了部族!”
“为了部族!”
······
夕阳如红残血,族人瞭望着消失的战士身影,久久无声。
轰!
轰轰轰!
“人呢?”
数名战士从茂林奔出,他们衣着褴褛,破成碎布,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其中乌木首领伤势最重,整个左侧身体都像从血池中刚捞出来一样,嫣红一片。
他们行色匆匆,无人顾及促动身上的裂口,但当他们赶到部族,却未看到那道身影。
“走了!”
酒大爷道,他指着牛河离开的方向。
“走了多久了。”乌木首领沉声道。
“很久了。”酒大爷摇头。
许久沉默,一个光头战士取过一酒樽,遥对远方,一口而尽!
战士们相视一眼,皆都取过酒樽,对着战士离开的方向,高高举起。
那小小的酒樽在他们巨掌渺小的就像玩具一般,却盛着夕阳落日的余晖!
敬!
敬尊敬的战士!
石原突然感觉有些后悔,后悔没将那酒樽中的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