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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被她突然变得严肃正经的表情给唬的一怔一怔的,不明所以。
“怎么了吗?”他迷迷糊糊地问道。
“算一算日子……”落银捏了捏几个手指,一脸认真的在估算着什么。
“到底怎么了,银儿?”月娘也是一头雾水。
在二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只听少女缓缓道:“算一算上次你给我们写信的日子,铃儿该生了吧?”
月娘是没想到落银一脸严肃过后抛出的会是这样一个问题,愣了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
“对啊,算日子是该生了!”月娘看向南风,目光里含着询问。
南风郝然一笑,点了个头。
脸上全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我出门儿前三天生的,是个女孩儿!”南风喜滋滋地道。
出门前三天生的,那么到现在也是刚满月没多久。
女儿的满月酒没能陪在身边,其实南风心里还是有点遗憾的。但想一想,来乐宁走镖的机会绝无仅有,铃儿和李方氏便极力的说服他过来。
“取名了吗?”月娘又问道。
“取了。”南风点着头,笑道:“非得让我取,我也没读过什么书,认识的字儿还没虫虫多……当时见院子里的木莲开的正好,就让叫了木莲这名儿。”南风说到自己取名无能,有些惭愧。
“木莲……这名字挺好的呀。”月娘夸道。
落银也道:“木芙蓉是个好寓意。”
得到月娘和落银的肯定,南风笑逐颜开。想到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媳妇和孩子,眼底更是一派柔情。
三人坐在一起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家常。
茶铺里有叶流风和纪海照看,华正街的铺子里,伙计们也有管事的管着,已经用不着落银日日去监督。
是以,临近晌午前,落银张罗着要和月娘一道儿上街买菜。
另一边,差人去了睿郡王府请荣寅。
待母女二人左一篮子,右一篮子的买了一堆南风喜爱吃的菜肉回来后,一到大厅,竟见荣寅已经来了,正和南风聊的火热。
说是聊得火热,但情形也与当年在白头山上差不了多少——几乎都是南风一个人在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说着,而荣寅主要是充当个听众。
知道荣寅和眼睛不仅好了,而且还当上了夏国的睿郡王,南风既震惊又高兴,一高兴,话便更多了起来。
虫虫被安置在一侧的高凳子上,一双小短腿晃啊晃的,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一见姐姐和娘亲回来,立马就从凳子上跳下,欢快地跑了过来。
“说来咱们也有几年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南风拍了拍荣寅的肩。
荣寅嘴角一抽,转过头去,道:“你不是一直在说吗……”
他的耳朵真的是已经起茧子了。
平日里是明方华那个话唠,今日又是南风,他这辈子是同话唠犯冲还是怎么回事。
南风浑然不觉,又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
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才迫不得已地停了嘴。
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有水,只得起了去了厨房找水喝。
荣寅顿时觉得世界安静下来了。
“怎么谢我啊。”落银将藏起来的茶壶端了出来。
荣寅从她手中接过茶壶,垂眸倒了两杯水。
落银在茶案左侧坐下,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二人之间的了解,有时候不需要对方明说什么,也能感觉的到对方有心事。
荣寅抬起头来看着她,星眸中蕴含着琥珀般的光泽,问道:“昨日陛下召你入宫,是为何事?”
落银讶异地看着他。
荣寅这么快也知道了?
也对,昨日她入宫并非是简单地被请进了宫中,而是光明正大的接了圣旨的。
想到此处,落银眉心一跳。
照此说来,宫里之所以下这道完全可以免去的圣旨,会不会就是意在将召她入宫的消息刻意宣扬传开?
再想到昨日咸丰帝刻意试探的态度,还有卢治问的那句话,落银越发的不安起来。
见她没回答自己的话,脸色却起伏不定,荣寅更是拧紧了眉头,“都说了些什么?”
落银定了定神想了想,觉得不管怎么样,跟他说一说都是没有坏处的,以免到时候衍生出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皇宫这个浮沉不定的地方,荣寅要比她了解的多了。
于是,落银将她从进宫到出宫,事无巨细地同荣寅说了一遍。
“我还是觉得陛下的殿下的态度有些不大寻常,好似……是在借着泡茶试探什么,可从头到尾又没提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不像是在试探与我。”落银忐忑不安的原因正是在此。
说什么她也不信,这对随便哪个都是城府值爆表的父子,只是出于无聊逗一逗,吓一吓她。
而且她自认为,身上也不曾怀有什么惊天秘密,军事还是政治,她连边儿也没有沾过,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咸丰帝和卢治来试探的。
越是想不通,她就越觉得不安心。
如同是敌人明、而我在暗的危机感。
将落银的话听完,荣寅脸色有一闪而过的凝重和冷意。
“你不必多想。日后若再有同样的事情,事先让人通知我,我陪你一同入宫。”一转眼,他的神色就恢复自如,伸出手摩挲着她柔嫩白皙的脸庞,眼中泛笑,“你只需知道万事有我,旁的一概无需多想。”
落银心底微动。
是的,这些时日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无论大小,他都能解决的很好,将自己保护的妥帖至极。
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荣寅的手指有些冷意,手心却是格外的厚重温暖。又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有些粗糙。然而在落银的感受中,却是最不可替代的存在。
落银将手覆了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指。
……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十日有余。
这一日清早,南风提出了要回青国的事情。
月娘挽留道:“这眼见着已经是年关了,你纵然现在赶回去,也赶不及在家中过年了,倒不如留下来同我们一起过个春节,待过了初五再回去也不迟。总比在路上奔波,独自一人过个囫囵年好啊——”
“不了婶子。”南风笑着拒绝道,“也只是跟镖局告了半月的假,来年正月十五就得正式上工了,过了年再赶回去,定是来不及的。”
“可是……”月娘怎么想,怎么觉得让南风在半路上过年实在不合适。
“好了二娘,您就别留他让他为难了。”落银看了一眼南风,取笑道:“您没瞧见他一副归心似箭的样子吗?只怕是想媳妇儿想孩子想的紧了——”
“净知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是……”南风经不住她的打趣,险些红了脸。
月娘见状,不由地也笑了笑。
想想落银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南风出门近两个月,孩子又是刚刚坠地不久,只怕都没能看上几眼,哪儿有不想的道理。
罢了,就不强留了。
“那婶子也不留你了,等你叶叔醒了,我们便回祁阳看你们去。顺便跟你母亲说一声儿,一定要照顾好身子。”月娘如是道。
“好叻!”南风欣然应下。
次日早食用罢,南风便背上了包袱,打算动身回去了。
叶流风落银,连带着特意赶来送行的荣寅,将他送至了城门外十里远。
“路上可得小心啊,若是遇到雨雪天儿路滑,就歇一歇,别急着赶路,不在乎那一日两日的,安全才是首要的大事——”月娘一而再地嘱咐着南风。
“婶子,我省得。”南风一一应下。
“这东西是给木莲的,你收好。”落银交给他一个由手帕包着的物事,沉甸甸的,不知是何物。
“这是什么东西?”
“找人打的长命锁和孩子戴的银手环。”月娘笑着道,“你们小时候家里都没钱置办这些,现在有了条件,就不能亏着孩子了。原本想给孩子做两件小衣裳和鞋子的,可想想时间太赶来不及,你母亲又是个手巧的,便作罢了。”
知道是月娘和落银的心意,南风没有推拒,说了句谢谢婶子,便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进了怀中收好。
将要跃身上马之际,却见落银身后的荣寅伸手递给了他一个刻字玉牌。
“这是……”南风不解的接过查看着,就见上头刻着一个荣字。
“现如今两国边疆形势比不得当初,拦截异国商履之事不在少数。若届时有人为难你,你只需拿出此物,便能安然过境。”
南风听罢怔了怔。
他们镖队过来的时候,途径边境之时,的确是花费了一笔不小的‘孝敬钱’给守军,才平安无事地入了境。
若是换做势单力薄的独行客,只怕不是银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多谢易城大哥。”他将玉牌收好,这才跃上了马去。
“路上当心。”荣寅对他一拱手。
南风还礼,又同月娘落银和叶流风一一道别之后,这才策马离去。
尘烟滚滚,马蹄声渐渐远去。
月娘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
现如今两国情况如此恶劣,边境时有战事发生,虽都是小事,但积少成多,总是要爆发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