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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这个人早就镶嵌进半娘的血骨之中,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将苏仁从她的世界里抽离?
不过一秒的决心,她就彻底的舍弃了苏仁。
那天,她抛下我从家里出门去见宋只未,他们两个就是在那次捉奸大戏之后才认识,后来经过宋只未有意无意的接近就成为了熟识。
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宋只未对半娘一见钟情了,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他以前是从来不相信这种事的,等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才惊觉,哦,原来真的会因为一眼就爱上一个人的。
他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苏仁的情妇,他在心里是唾弃自己的,他告诉自己不要深陷进去,过两天就好了。
直到那天他在公司楼底下再一次看见她,她上了苏仁的车,两个人毫不避讳的去餐厅吃饭,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忽视心里的感情。
如果说以前他对苏仁是恨,那现在他对苏仁就还有嫉妒。
嫉妒是万恶之源。
宋只未拍了他们相拥的照片,发给了苏仁的妻子,出人意料的没有下文,他后来想了想,苏仁的妻子怕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商业联姻的婚姻从来不会有爱情的。
他只是想让半娘离开苏仁,苏仁根本不是什么好男人,他给不了她幸福。
所以他把她约出来了。
说些什么才能让她离开呢?他坐在餐厅里想着。
半娘到达餐厅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早,与第一次见面不同的是,她这次完全露出了一张漂亮的小脸,嫩滑的肌肤在冬天显得更加白,她一坐下来,都没有好好看他,开门见山的问:“有什么事吧,我是看在你是奈奈的师弟的面子上菜出来的。”
宋只未将面前的热可可推到她面前,笑的人畜无害,“你先答应我不会迁怒到我身上。”
她拿起杯子,捂手,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说:“那你自己掂量着说,我不爱听的话你就可以闭嘴了。”
他敛起笑,“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离开苏仁吧。”
她放下杯子,瞪着他,“用得着指手画脚吗?”
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说:“苏仁不是什么好人,他对你不好。”
半娘不耐烦的打断他,“我知道。”
这些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都曾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不爱你。”
她被他的话逗笑了,“早知道你跟我说这么无聊的话,我就不该出来跟你在这浪费时间,这些话我都听烂了,我真的不想再听了,耳边都要聋了。”
“苏仁要把你送给别人的床上。”他在她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说:“我是他公司的一个员工,职场上的肮脏的事情我比你清楚,我亲耳听见的,你不要不信我。”
她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怒的,将杯子里的水朝着他的脸洒去,“滚蛋吧你!”
她气喘吁吁的走了,他坐在座位上,也没有用纸巾擦拭自己脸上的水渍,他没有说假话,这是他听见的,客户经理在厕所里说着他有多渴望上了这个女人,说一定会让苏仁把她送到自己床上爽一个晚上。
他想苏仁那样的男人,在利益面前,一定会答应的。
一语成谶。
几天之后半娘陪着苏仁参加一个酒会之后,才相信宋只未说的话。
那个大腹便便的经理对苏仁问:“小姐能否陪在下喝一杯?”
她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是苏仁答应了。
他笑着对她说:“好好陪着他。”
灰飞烟灭大概说的就是她的感受吧,尽管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她还是含笑点头去了。
只是喝几杯酒,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酒这个词似乎是和性分不开的,那个恶心的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带着她朝别的地方走去,逼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她仰头喝酒的时候,余光看见他转身离开会场的身影。
苏仁走了。
就这样将她抛在了这里。
大概十分钟之后,她的头开始昏起来,她的身体开始发热,她不傻,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浑身无力被人带进酒店里,而此刻的苏仁在车上,闭着眼睛默默的计算着时间,五分钟之后他睁开眼,对着前座的助理说:“你去把她从里面带出来。”
她酒量不好,这会应该差不多了,苏仁想。
助理进去在大厅里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人影,无奈的对着自己的老板说,“没找到人。”
苏仁的脸上隐隐有了怒气,“再等五分钟,等她自己出来。”
五分钟之后,苏仁面色阴沉的让司机将车子开走了,同一时间里他的手机响起来了,他看着上边的备注,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毫不犹豫的掐断了电话。
半娘在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最后的一丝侥幸都没有了,她的脸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那人夺过她的手机朝地面上一砸。
“还想求救?老子告诉你吧,就是你金主把你送过来的,今晚你就好好伺候伺候我吧。”
她笑的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眼泪也出来了。
那个夜晚她不知道被用了多少种姿势,被折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她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原来舍弃就是这么的简单。
半娘絮絮叨叨的跟我说完这些,我发现我已经不会愤怒了,我紧紧的保住她,我红着眼睛说:“他配不上你。”
“对,他配不上我。”配不上我对他的爱。
“那你还要这个店吗?”我问她。
毕竟这个店是苏仁替她开的。
她说:“不要了,卖掉,然后我就要回家了。”
我真心为她高兴,可我又有说不出的伤感,她走了,子书也要不在了,我孤零零的在上海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半娘抱紧了我,将头搁在我的肩膀我,冰凉的眼泪打在我脖子的肌肤上,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我想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我要他们的坟前磕头。”
我说:“好啊,你记得替我问他们好。”
她推开我,擦了擦了眼泪,一双眼睛红肿的不得了,她说:“我替你问候多没诚意,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才不要替你问候。”
我也笑,只不过笑的不怎么好看就是了,“好,有机会我一定去。”
她的咖啡厅九点开张,九点打烊,我们在里面坐了一个上午,到中午我们也什么没吃,我们两个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直说话,说些天南地北的话,今天那个明星出轨了,明天那对明星结婚了。
我们企图用苍白的话语来掩饰空洞的内心。
下午两点钟,她开车将我带往监狱的方向,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三点钟,我实在没忍住,对着自己的肚子说了一句,宝宝对不起。
然后从半娘手里拿过一根烟,抽了起来。
三点五十五,我从车上下来,她坐在驾驶座上,我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铁门,眼睛红红的,胸腔中也泛着剧痛。
这边风好像都要凛冽一些,刮在人的脸上像是耳光一般生疼。
我沉默着,耳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四点的时候,我腕上的手表响起“嘀”的一声提示声,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我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砰”的开枪声。
从此之后,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子书这个人。
我的脸色渐趋麻木,转身,头也不回的一步步往半娘的方向走。
这个冬天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