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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下,群山连绵,雾气蒸腾,映衬着那座古城。古城中发出的金铁交鸣声,回荡在群山之中,似是山神发出的怒吼。怒吼声响彻天际,又似惊扰惹怒了太阳神。太阳神打开手中的那把火伞,将最火热的光芒照向大地。
古城中持续升温,渐渐成了一个大火炉。山脉中吹来的风,立即会被变成热风,凝聚在城中。炎热的窒息感无情蔓延。
城中的人们,个个汗流浃背。尤其是全神贯注开凿的人,汗如雨下。晶莹的汗珠滴落地上,溅起一朵水花,映在阳光下,竟似血。水花未落地时,已被烈日蒸干大半。仅剩的那点,汇入其他人滴落的汗水中,渐渐形成“汗溪”,在山包上留下深深的印迹。
那些人族修士,挥舞铁锤,一次次的全力击打,凿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痕迹。山包中传来的反震之力,亦一点点的反哺锻铸着人的筋骨。铜筋铁骨中蕴含的虎狼之力,愈发强大,隐隐形成威势波。
万人开凿,持续三天三夜后的夜里子时,毫无凿裂迹象的山包上突然传来清脆的开裂声。瞬间,正在开凿的人停了下来。
独孤鹤轩快步近前,借着火光查看,没任何发现,忖度片刻后,道:“你们且先退开!”
稍顿后,忽有所悟,道:“大家远离此处三丈开外,每人手中准备好一颗灵石,随时准备吸纳灵力。我怕当有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时,我们的肉身会在某一段时间内空虚,从而形成力量续断,导致筋脉损坏甚至被震断。”
又将仇禩等人叫过来,低声叮嘱几句后,疾步而行,来到那个深坑边缘。微微犹豫后,顺起黑剑,俯冲而下。
深坑中黑暗异常,只能凭感觉而行。忽然,腰间受到软绵绵的一击,好似触电,闪起一朵电光。高度集中的独孤鹤轩,顺手一抓,仿佛抓住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紧接着奋力一拽,“咣当”一声闷响,坑壁上打开一道门。
沉闷的响声被无形之力遮住,传向地府,震得独孤鹤轩发晕。独孤鹤轩一闪身,倒拖着黑剑滑进门内。走道内是十分粗糙的凿刻痕迹,不难判断,这些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走道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空间,正前方被开凿出一个拱台,里面供奉着一颗硕大的骷髅头。除此而外,再无它物。
独孤鹤轩端详良久,觉得这应该是一颗鹿头,而且还是头雌鹿。从骷髅的骨骼变化看,似是被供奉到这里时,已经是一颗骷髅头。
“天亡吾族!”
“啊!”独孤鹤轩随口一应,立马发觉这诡异的声音,竟然是从骷髅头上传来的。
倏忽间,骷髅头上电光四射,缓缓显现出一头梅花鹿。独孤鹤轩揉了揉眼睛,确定是站立在电光中的一道鹿影。
“蝼蚁之族,竟有今日之运势。真乃天选之族之逆运!”
独孤鹤轩没有说话,举起黑剑抡向骷髅头,喊道:看我蝼蚁如何毁灭你这天选之子!
忽然,数道电光凝聚,形成一柄似鹿角的利器,稳稳接住黑剑的攻击。独孤鹤轩只觉得虎口震裂,手中黑剑差点脱手。不过,骷髅头上的电光光芒瞬间暗淡,鹿影亦一阵摇晃。
“咳咳!人族小子,我引你来这里,不是跟你拼命,而是与你合作!”
“我要是不呢?”
“铁城里的所有生灵都得为我俩陪葬!”话音未落,大地震动,似有无数巨石落下。
独孤鹤轩一惊,冲出走道,发现洞口已被一块巨石堵死。巨石跌落的声音仍在继续。忙又返回,盯着鹿影。
“上面,也有你的子孙后……”
“逆畜!毁我妖族基业!死不足惜!”
独孤鹤轩一听,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于是问道:“有人来救你,你为何不走?”
“月虎之后,豺种蛇性!与他们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不相信你们天选之族,反而选择与蝼蚁之族合作?”
“我若不是确定你是剑的新主人,我早已将你们赶尽杀绝!”
“你想让我做什么?”
“带我离开这阴潮之地,待我找到我之子孙后,自会离你而去。”
“报酬?”
“我会将我在这铁城里聚集的机缘,赐予你和你的族人。”
“嘿嘿~”独孤鹤轩突然狞笑起来,道:“原来,你杀不了我,想吓唬我,是吗?老实告诉你,现在的人族,可不是曾经被你们妖族与蛮族肆意虐杀的人族可比。只要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只需出现一位人族金丹境修士,足以让你粉身碎骨。”
“蝼蚁,本尊先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力量!”
“轰隆~”
一声巨响从地狱传来,独孤鹤轩反应不及,已被一只鹿蹄击中正胸。
“霹雳喀嚓~”
山包突然碎裂,万丈金光冲天而起,迅速覆盖整个古城。诡异的是,这种光芒只会内敛,不会外散。金光带有强大的力量,几乎只在数息之间便贯穿所有人的肉身。某一刻的真空之力,犹似万蚁啃噬骨髓。
仇禩等人奉独孤鹤轩叮嘱,立刻组织所有人盘膝打座,运转独孤鹤轩所传授的修炼法诀,吸纳灵石中的灵力,填补肉身中的真空。借力化力,人人自救。
这种奇异的金光穿透妖族的少男少女,他们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双眼中各形成一个漩涡,这个神秘的漩涡容纳吸收金光之力。渐渐的,他们的身旁多了一道身影,那是一头头鹿影。
蛮族少年小枫叶,握紧拳头,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呼吸。呼时,金光之力散布于肉身与骨骼中;吸时,肉身与骨骼中的神秘力量聚于眉心。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呼吸着,凝聚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身上的孱弱气息缓缓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蛮荒之力呼之欲出。
摇篮中的蛮族女·婴,身上有层若隐若现的锦色光芒,似是一件锦色纱衣,安全护卫着她。不多时,她的头顶出现一朵黑莲,疯狂又贪婪的吸收着金光之力。
黑莲一出现,顿时将金光之力暂时压制。紧接着,“哞”、“嗥”声迭起,十道颜色各异的影子冲进了金光发出的地方。霎那间,形成另一种神秘的威势波,再度压制金光之力。
恍惚之际,独孤鹤轩猛然醒转,只见一双鹿眼紧紧盯着自己。抬头望去,但见黑色巨剑悬浮于一颗硕大的金石上,好似吞吐吸纳着金石之力。
金石,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围圆,似一枚倒立的“大鸡蛋”。正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托住,悬浮于骷髅头正上方的九丈处。骷髅头上的电光愈加辉耀。
“再过一刻,那些蝼蚁会因为无法承受金石之力,爆体而亡。等你上去后,只能看到遍地血肉。”
“你真是头畜生!”
“找死!”鹿影大怒,轻啸一声,顿有海啸之力袭向独孤鹤轩,将其掷于金石上。刹那,一柄长戟出现,很快压制金石之力。可只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便如同黑色巨剑一样,被金石之力压制。长戟亦开始吸纳金石之力。
独孤鹤轩感觉到无穷无尽的金石之力,如同激流澎湃的滔滔洪水,灌进自己的体内。少顷,丹田玉府中的七星神盘上传来清脆的“咔嚓”声,似是种子壳破裂。顿时,滔滔洪水奔流而至,如归大海,消失在七星神盘上。
七星神盘上凸起的地方,一直处于隐约状的一根“通天柱”,开始被锻铸塑形,其上隐隐蟠伏的东西亦若隐若现,那竟然是一条金色小龙。金色小龙一呼一吸,痛快的吞吐吸纳金石之力。
与此同时,金石之力被彻底压制,城堡上空的金色光芒缓缓减退。
独孤鹤轩灵台清晰,联想到自己在龙渊谷里的遭遇,想到了那具屠龙棺,暗自道:莫非,我传承了长孙家屠龙尊者的传承?可是,我是正宗的独孤氏血脉呀!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爹爹与爷爷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东西?
“通天神柱”渐渐延伸,穿越心口的那朵火苗,直通“天庭”,亦即眉心,与那株绿色小树苗相接。小树苗在一阵摇摆后,才艰难的稳定下来。随着“神柱”上传来的灵力,生长出的第三瓣叶子迅速成长。
在金石之力的浇铸下,独孤鹤轩体内的一些神秘东西渐渐连通。但独孤鹤轩作为宿主,能深刻的感受到,如此强大的金石之力,在自己体内的那些东西面前,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与此同时,独孤鹤轩发觉自己脑海识念中的神秘咒文,有那么一小部分,随着第三瓣叶子的成长,开始被自己领悟透彻。只要稍稍运转这部分咒文,似乎有一颗心在跳动。然后,自己体内的神秘力量与东西,就有被驱动的趋势。
“轰~”
大约过了三刻,金石猛然坠地。独孤鹤轩睁眼一看,金石竟然变成了一颗绿石,光芒微弱。自己则跟没事人一样,全身上下能看到的地方,无任何变化。
细细观察开天魔戟与无极圣剑,发现开天魔戟没有变化,而无极圣剑又变厚了几份。不知所心,微一摇头。只好收起魔戟,拿起圣剑。然后,冷冷的看向那颗骷髅头。
那是一种非常的睥睨之势。
骷髅头上的电光十分微弱,电光中的鹿影似一头衰老的老鹿,卧倒在地,有气无力的喘息着。
“老鹿,谁是蝼蚁,谁是天之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