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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船帮缓缓靠在岸边,那小舢板颤了几颤才重新恢复了平衡,曹阳忙带着几个水手上前,将船身固定在木桩上,又在船身与码头之间搭了块粗木板,这才将武凯、韩世忠请下了船。
这对马岛上如今虽然已经修有简易码头,却是个地道的浅水码头,容不得千料以上的大船进出,因此只有四艘五百料的战船顺利停在码头旁,至于乘坐一千五百料旗舰的武凯、韩世忠二人,便也只能划着小船登陆。
此时三百多名水师官兵早已在岸上列队,只是武凯举目四望,除了岸边停靠的那几艘破渔船,却并未看到有什么倭人土著。
“佛爷。”
曹阳见武凯四下里踅摸,便猜到了他的意思,忙上前解释道:“临靠岸的时候,码头上的土人见咱们人多势众,便一股脑都逃散了——要不,我让林冲带队去捉上几个?”
“不必了。”
武凯摆摆手:“这里既然是有主之地,咱们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有人会找过来。”
顿了顿,他又吩咐道:“咱们说不定还要在这里待上几日,你去把另外几艘船上的人接一半上岸——在庆尚道轮值的优先。”
除了最初横渡黄海之外,船队一直是沿岸短途航行,补给起来十分方便,因此动身的时候,武凯便吩咐尽量多带了些水手官兵。
只是这般一来,船上难免便有些拥挤,所以每到靠岸时,便会分出一半人马,到岸上放风休息。
曹阳领命去了,却并未亲力亲为,而是把事情交代给了混江龙李俊,然后又巴巴的凑到了武凯身边伺候着。
约莫花了一刻钟挂零,那四艘五百料的战船又运来了四百多官兵,眼见这码头附近便有些施展不开,韩世忠正打算让林冲带一部分人,去西南方山林前的空地列阵,却忽听那山林里传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动静。
循声望去,却见一群猴子似的土著正在山林边缘探头探脑,他们大多衣不遮体,手里拎着根削尖了的木棒或者竹竿,便充作防身的武器。
唯有一个身材矮壮的土著,非但手里拎着把武士刀,身上竟还套着件朱红色的扎甲——方才大喊大叫的也正是这厮。
“大人。”
这时庆尚道知府特意委派的向导凑到近前,卷着舌头解释道:“他是在质问咱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率领军队入侵对马国。”
“乖乖!”
韩世忠夸张的一拍大腿,咂舌道:“这巴掌大的一座岛,竟然还特娘建国了!”
武凯却是好奇道:“你还会说日……咳咳,倭人的语言?”
“回禀大人,那人说的不是倭语,而是我高丽国的语言。”向导颇有几分自得的道:“对马岛的宗氏一族对我高丽国甚为仰慕,经常派人前去朝贡,所以他家中几个武士,或多或少都会说一些高丽话。”
“俺明白了!”
韩世忠恍然道:“这就跟你们高丽国的王孙贵族,都爱说汉人的话写汉人的字是一样的。”
那高丽向导顿时涨的满面通红,吭吭哧哧的嘟嚷道:“这怎能相提并论、我高丽国与大宋……”
武凯却那耐烦听他掰扯这个,劈头打断了他的话,吩咐道:“既然那倭人武士懂得高丽话,那你就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他,让这岛上的领主前来拜见。”
高丽向导满面幽怨的收住了话头,上前几步,扯着嗓子与那日本武士对吼起来。
那日本武士先是愕然,继而是加倍的惶恐起来,最后竟慌里慌张的缩回了山林里,只留下几个瑟瑟发抖的土著民兵,在那里进退不得。
根据高丽向导的说法,那厮是急着回城请家主出面去了。
左右也不是很着急,武凯便传令火头军埋锅造饭,先让将士们把肚皮填满。
眼见得炊烟袅袅而起,第二批水师官兵也被运了回来,这次人数略少些,只有三百人上下,如此一来这码头左近便密密匝匝挤了千余人,最早上岸的那一批士兵,都被挤到了山林边上。
这可把那群土著给吓坏了,又苦于那名武士的吩咐,不敢随意离开,结果一个个抖的跟鬼附身似得,也不知尿湿了几条兜裆布。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才看到西南方的羊肠小道上,有几骑匆匆而来,离着还有一段距离,那为首一骑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大踏步向着码头行来。
后面几骑忙分出一人留下来照看马匹,其余人如影随形一般跟在那首领身后。
武凯正要示意那高丽向导过去迎一迎,免得语言不通,闹出什么误会来。
谁知那为首之人走到哨兵身前,忽然学着宋人的样子拱手行礼,朗声道:“在下对马岛守护宗重尚,闻听天朝上邦的国师大人亲自莅临,特来拜见。”
那声音字正腔圆,乃是地道的汴梁官话,比那高丽向导的口语水平可是强多了。
这倒省事了!
武凯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林冲使了个眼色,林冲会意,手按腰刀面无表情的到了宗重尚面前,挑剔的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冷冷的道:“你随我来,其余人在这里候着。”
旁人倒也罢了,宗重尚身边一个少年却是勃然变色,身子往前一挺,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怎敢……”
这少年却也说的一口汴梁官话。
宗重尚慌忙伸手拦住了他,满面堆笑道:“犬子年幼无知,还请上差莫怪。”
“是你儿子?”林冲略一犹豫,便把手一让,道:“那你们父子一起随某来吧。”
宗重尚跟在林冲身后,见四面八方都是雄壮的大宋军汉,一个个刀枪在手、身背强弓,心中便又多了几分忐忑,于是来到武凯面前,不等吩咐,便拉着儿子上前大礼参拜,口称:“对马岛守护宗重尚,见过上邦贵人。”
宗重尚的儿子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见父亲大人如此,也只好随着他一起跪伏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