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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徐,繁星点点,一轮圆月悬挂在远方黑黝黝的山巅之上。
明亮的月光下,函谷关外一处小山坡顶端,一块突起的巨大岩石缝口处探出了一颗小脑袋,看面相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小姑娘头顶梳了俩个冲天辫,瓜子脸,黛眉如远山,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相貌很是清秀脱俗,只是让人觉得唯一遗憾的是皮肤稍微黑了一些。
小姑娘先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片刻后,睁开灵动的大眼睛砸吧砸吧四下张望,转而嘟起了小嘴说道:“哥哥,下午那些打仗的官兵都走了,你怎么不早些叫醒香儿呢?香儿好饿啊!趴得腿都麻.......”
小女孩话未说完,她肩膀就被一只满是污泥的小手给按了下去,而这只脏兮兮小手的主人,则是她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眉目依稀与小女孩有几分相似,一手按着小女孩的肩膀,一手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头放在自己嘴边“嘘”了一声后,压低声音说道:“妹妹,别出声,你再忍忍,要不再睡会儿,先前打仗的官兵是走了,可后来又来了很多官兵,都在那边树林里隐藏了起来,唉!都大半天了,他们怎么还躲在那里不走啊!唉!看来他们是要打埋伏仗了”
“又打仗!”
小女孩胸口突突跳了一下,惊叫一声后,一手拍了拍胸口,身体情不自禁地又向自己哥哥身边靠拢了些,看了一眼自己哥哥,心中似乎又有些不信,于是,稍微犹豫了片刻,将头又探出了巨石缝口,但这次她只露出了眼睛在外面,四下看了一会儿后,摸了摸小脑袋将头又缩了回来,低声说道:“哥哥,我们怎么走到哪里,这仗就打到哪里啊!唉!真倒霉!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你杀我我杀你,杀来杀去的打仗呢?大家为什么不可以好好相处呢?爹爹......爹爹妈妈就是被他们这些当兵的坏......坏人杀......杀死的,还有爷爷......爷爷......也......也死了......爷......爷爷.....哇......我不要爷爷死......我不要爹爹妈妈死......哇......”
他和她是兄妹,家住几百里外的柳家村,哥哥叫柳长生,妹妹叫柳飘飘,小名香儿。
两个月前,兄妹二人所住的村庄,突然闯进了一大队官兵,杀了不少人,他们的父母就在其中,很不幸地被那些官兵给杀了,要不是那天他们跟着爷爷去了村后的山上采蘑菇,说不定他们兄妹也被人家给杀了。
后来,爷爷带着他们逃离了村庄,白天沿路行乞,夜晚就露宿在野外荒山破庙,有时候,白天讨不到食物,晚上饿了就在山里到处寻找野果充饥,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某座坟头边上找到一些祭品果腹,可就在前两天夜里,他们的爷爷在这坐山林深处那间破庙里病死了。
柳长生见妹妹大声哭叫,哭得泪眼汪汪,不禁也勾起了这些隐藏在心底的伤心事,眼中泪珠也忍不住在眼眶滚来滚去,可他又担心妹妹的哭叫,会惊扰到下面那片山林里的官兵,于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呜咽几声后,擦了擦哭得冒泡的鼻孔,一手搂住妹妹,一手轻轻拍打妹妹后背轻声安慰道:“香儿,别......别哭了,等......等我们日后找到神仙教我们本事后,就可以让爷爷爹爹妈妈他们不死了”
“呼....”
泪眼汪汪的柳飘飘吸了吸鼻孔跑出来的两条透明小蚯蚓,嘴里抽抽噎噎道:“神......神仙!“。
紧跟着歪着脑袋想了想后,抬头望向虚空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枯瘦的小手擦了擦眼睛接着天真地说道:“嗯,爷......爷爷说过,神......神仙不会死,还......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呢?哥哥,你是大好人,神仙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病的,爷爷爹爹妈妈他们也都是大好人,”。
她年纪虽小,却是个很聪慧的女孩子,虽然没办法像富贵人家孩子那样能接触琴棋书画,也不会写字,但哪怕只听过一次的诗词,她都能朗朗上口,一字不差的念出来。
她爹爹妈妈只是很普通的农夫,但她爷爷说年轻时他见过一位骑青牛的神仙,尽管这件事情,他爷爷跟村里很多人说过,但村里很多人都不相信,可他们兄妹幼小的心灵始终相信他们的爷爷是绝对不会欺骗他们的,而且一有空闲,兄妹二人就会缠着爷爷为他们讲上一些神仙志怪故事。
“嗯,神仙不会死,神仙能让人起死回生,不管有多难,我们一定要找到神仙救回爷爷爹爹妈妈他们。”
柳长生顺着妹妹的目光也抬头望向头顶的星空,说得嘴唇干裂,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后,转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远方两座黑黝黝的大山之间一个豁口接着说道:“看见那两座大山之间那个山口没?爷爷说当年他就在那个山口见过一位骑着青牛飞上天的神仙,等下面那些官兵仗打完了,哥哥带你去那边山里,说不定我们就能在那遇到神仙呢?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让爷爷爹爹妈妈他们不死了。”
遇仙求不死,虽然只有寥寥五个字,可这虚无缥缈的神仙,世间真的有吗?。
年幼无知,少不更事,少年人就是这样,兄妹二人一说到神仙,脸上悲戚之色也渐渐褪去,望着遥远的星空脑海里满是幻想......
白衣飘飘......
飞天遁地......
翻江倒海......
无所不能......
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变来吃........
就在兄妹俩心中各自幻想心目中的神仙长什么模样,以及神仙所拥有的各种神通能耐之际。
“呜......呜......呜……”,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从山下传来,兄妹俩方才收起飘荡的思绪,同时将头探出了巨石缝口,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山下一片树林内一面紫色大纛冉冉升起,紧随大纛之后出现的,则是一大片绵绵无际的长戟,那一片冷森森的铁器发出的寒光,在月下显得格外耀眼刺目,几乎映亮了方圆数十里夜空。
跟着出现汹汹人潮,再跟着另一个方向响起震天马蹄声战鼓声,战马嘶鸣声,再然后双方大军渐渐接近.......
士兵过万,无际无边,战马上千,接地连天!
“杀.....”
“杀.....”
声浪铺天盖地直冲云霄,不多时,双方数以十万计的士兵混战在一起,紧跟着换成厮杀声,兵刃相交声绵绵不绝。
兄妹二人虽然相隔较远,但还是被下方喊杀声震得头晕目眩,由于彼此关心,竟然傻得不约而同伸手去捂住对方耳朵,身体蜷缩紧紧靠在一起。
“唉!”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飘飘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是个女人声音,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叹息之人就在她身边一样。
这声叹息,声音轻柔之极,却似乎它又掩盖了山下那数万人交战的声势,似乎隔绝了空间。
于是,柳飘飘放下捂住哥哥耳朵的手臂四下张望,却不见周围有别人,正疑惑间,忽又听夜空里另一个男声说道“你......叹什么气,难道你见到他,又后悔了!?“。
夜空里先前那个女人声音说道:”丁影,你......你......我从十万里雪原跟你出来?到现在你还不信任我么?我是见下面那些人在打仗,一时间想起了我跟父王当年.....唉!你......你还是不了解我的心,我......我......”说到最后,声音径自呜咽了,似乎心中很是委屈。
“红裳,我.......对不起!请原谅。唉!”
夜空中那男子声音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星空之下,这个世界,跟你父王那个世界,以及别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兴,天下百姓苦,亡,天下百姓苦,众生皆苦!唉!你......太善良了,你的心终究还是放不下生你养你的十万里雪原!放不下星空之下的众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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