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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熙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她死盯着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帕子,不知道该怎么和秦锦说。
早上花家的三个姐妹一起去女学的时候还是开开心心的,等下了马车,就生了变故了。
两辆马车早就停在了国子监的巷子口,等沐恩侯府的马车来了之后,他们便也跟了过来,花家的三个姐妹一下车,后面那两辆车里就下来了约莫十二个粗壮的婆子,一路小跑的过来,将花家的三个姐妹围在了里面。
一名身材如铁桶一样的婆子粗声问道到底谁是花月影。
花月影在花家姐妹之中的年纪最大,于是就上前了一步,哪里知道她才表明身份,就被那几个婆子揪住了衣衫。
她们几个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又是侯府千金,书香门第,行事说话都是温柔端庄的,哪里见过这种市井场面,被婆子们一揪住,顿时都花容失色,大声呼救。
国子监门前的侍卫们一看,自是过来想要护住花家的姐妹,哪里知道有几个不要脸的婆子直接抱住了上前来的侍卫,还扯了自己的衣襟,大叫非礼,惹的侍卫们一时之间自顾不暇,论撒泼谁能撒的过这些人。此时已经到了上学的时间,国子监门口的人就越来越多。
各家来送自己家的小主子上学,见门口闹成那样自是不敢放了自己的小主子过去,所以就越围人越多,这件事情就这么闹的越来越大。
就连国子监的祭酒大人最后被闹出来了,也被那些不讲理的婆子趁着混乱之间脸上被挠了两下,他都被气的昏了头,倒是忘记了到底是谁挠他的。
堂堂国子监被十几个婆子给闹了,国子监的祭酒大人真的觉得自己读了一辈子的书最后还特么的不如几个老娘们儿会说。真是斯文扫地,臊的也是差点就去撞了南墙根。
都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今日祭酒大人算是见识了一下什么是市井泼妇,那就根本没地方说理去了。
好不容易的好说歹说,威逼恐吓的才将人劝去了国子监里面去,并且将花月影也一并带进去,花家的另外两位小姐哪里有心思在书斋里面蹲着,进去丢下了书包就跑去祭酒大人的书房外等着去了。所以等秦锦进去的时候就只见了花月熙的书包没见到她人。
秦锦见花月熙低头不语,主动走过去,拉起了花月熙的手,“我是从国子监来的,你就算是不和我说,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只管提。你们是皇太后指派陪着我读书的人,便是我的身边人,我若是不帮你们,还能帮谁去?”
秦锦原本是不想趟什么混水的,但是她素来知道花家姐妹的品性,她们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勾引人家相公的事情。况且她从小就被皇太后带在身边,承受恩情多年,即便是重活一回,都觉得没什么机会报答皇太后的恩典。
一思及再过两年皇太后就要重病离世,秦锦的心底也不好过,只是人家已经是贵为太后了,她就算是有心报答也帮不了什么忙,唯有帮着她的娘家,才算是能稍稍的报答点滴皇太后给她的养育之恩。所以花家姐妹这事情,她能帮就帮一点。
花月熙不安的搅着手指,她母亲才叮嘱过,这件事情和外面不管是谁都不准提起,如今泰和郡主一来就问起来,她要怎么办啊。
秦锦见花月熙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得了沐恩侯夫人的告诫,不能乱说。
“那月影姐姐呢。”秦锦拉起了花月熙的手问道。
“大姐在自己的绣楼里面。”花月熙这才小声的说道。她刚才就是去陪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父亲已经气的脸都白了。
她和花月镜生怕大姐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有个什么想不开,也怕父亲责打大姐所以寸步不敢离的守在大姐的身边。
“我并非是来打听什么的。我是真的很想帮你们。”秦锦说道,“若是现在我去找月影姐姐只怕不太好,不如你将花影叫出来,就说我二哥哥找他,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只管让花影去靖国公府来找我就是了。”
花影出门自是要比花家的姐妹们要自由和方便许多。
有秦沥川帮当挡箭牌,自己与花影见多少面都不要紧。
花月熙抬起了眼眸,她的手被秦锦拉着,她看得出来秦锦眸光之中的一片真诚,心底暖意丛生,“郡主,你真的相信我大姐是清白的吗?”
“若是一家人都不信自己家的人,还指望外人来相信什么吗?”秦锦温和的一笑,说道。她虽然现在尚年幼,但是毕竟是上一世当了那么多年太后的人,这一笑之中,自是带着几分稳定人心的力量,让花月熙原本纷乱的心顿时好像找到了依靠一样。
对啊,大姐是什么样的人品她们难道不知道吗?再说大姐整天和她们在一起,又怎么会去勾引什么有妇之夫。都是先开始她们自己自乱了阵脚,这才会对大姐有所怀疑。
花月熙脸上一臊,她们与花月影关系那么紧密,却还不如一个只陪了她们几天的泰和郡主看得清看得透。“还是郡主说的对,若是自己人都不相信自己人,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去。那些人猛的拿出了大姐的东西,所以我们才都蒙了,才会对大姐的话产生疑问。”
要怪就怪人家说的有板有眼的,还拿出了大姐的帕子和肚兜做了凭据,叫她们顿时就乱了阵脚,她们几个一时之间却是都忘记了花月影平时无论去哪里都是和她们一起的。
“关于大姐的东西,父亲和母亲已经在查了。希望能还大姐一个清白。”花月熙知道秦锦这么说,就是已经听到了外面的传闻。
“恩。那就好,咱们也要当心了一些去,这样,要是我这边也查到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直接让二哥哥告诉花影。”秦锦说道。
“那真是多谢郡主了。”花月熙一直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的有点松动的迹象,“我这就去叫人找二哥去见秦二公子。”说完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将花影请到前面去。这丫鬟是她的亲信,所以她并不用避讳这丫鬟,直接让她将秦锦的意思转达到。
“那我就先去前庭找我二哥哥。”秦锦安抚了一下花月熙,这才让花月熙送着她去了前面。
大梁开国以来,女子的地位并不算低,男女之间的大防也不如大齐那么严苛,大梁甚至允许有女子入朝为官,所以民风算是比较开化的,但是即便如此,花月影如果摊上这样的事情,那也是一件轰动燕京城的大事情,若是此事不能还花月影一个清白的话,只怕日后花月影只有以死明志,或者是出家当姑子这两条路可走了。
“对了,过两天,我姑姑便要从西域回来省亲了。”花月熙一边陪着秦锦走,一边说道。
“你姑姑?就是当年被封为华阳郡主,然后和亲西域的那位?”秦锦好奇的问道。
“是啊。”花月熙谈及她的姑姑,这脸上才稍稍的露出了一点点的笑。
要说花家的这位和亲郡主,其实也算是当年的一个传奇人物。
秦锦的母亲当年是燕京城的第一美女,而花家的这位则是排名第二的了,据说她的性子还十分的豪爽,如同男孩子一样的,颇具侠义之风,深得上一代沐恩侯的喜爱,上哪里不带别的儿子也要将这个宝贝女儿带在身边,后来沐恩侯为使臣出使西域,她也胆大包天的女扮男装混入了使臣的队伍之中,别说,走了好些天,都没被人发现了。
等沐恩侯发现女儿胆大妄为的跟去了之后,已经是离京城好远了,人家沐恩侯虽然气个半死,但是也不放心女儿独自回京,只能将错就错的将花君雨带着一起去了西域。
等再回京城,忠义侯世子就来求娶花君雨,把沐恩侯气的要死要死的,因为那时候忠义侯世子已经有了正妻。忠义侯世子各种手段都用了,还将人家好好的姑娘给掳了去,气的沐恩侯带着人围了忠义侯世子所住的客栈,喊打喊杀的要人,据说当年这事情闹的可是热闹大了。
忠义侯世子生将老沐恩侯给气的中了风,后来还是忠义侯赶来,才将花君雨给放了出去。
老沐恩侯死的时候说过,花家的女儿谁都可以嫁,就是不嫁忠义侯夏家,花家与夏家的梁子其实就是从那开始结下了,日后花家人都不与夏家人同走一条路。只是因为皇太后和皇后那层微妙的关系在里面,花家和夏家才没明打明的对着干。
秦锦只能说老沐恩侯好骨气!
再后来西域使团来大梁,也是来求娶花君雨,现任沐恩侯就将妹妹风光的送到了西域去当王子妃了。
大概都是应了红颜多薄命的话,西域的王子娶了花君雨之后没几年也病故了,花君雨身边也没个孩子,被西域可汗封了一个小城给她让她领受着封邑,就再也没管她了。
要说花君雨也算是一个人物,那小城原本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愣是被她十年经营下来成为西域最最富饶的城邦之一。只是花家的人并不愿意提及这个为远嫁为王子妃的妹妹,每次她回来看看都是藏着掖着,因为那个小城是因为声色犬马的行当而崛起的。
花君雨在那小城里面开了全西域最大的赌场还有最具风情的青楼。
这甚是打诗书传家的花家的脸面……
虽然沐恩侯不愿意提及花君雨了,但是花家的孩子们却是十分的喜欢她,因为只要她一回来,必定会带一大批燕京城见都见不到的好玩的东西。
前一世秦锦见过几次花君雨,不过那时她是为了借钱,真是不借不知道,一借才知道这位曾经的花家大小姐家底是有多丰厚,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财神爷的大腿也要抱住……
虽然秦锦这一世是打定主意不去当那个什么狗屁的皇后和太后了,但是花君雨这个人却是值得一交的。
当年她为了某人几乎散尽家财,单就这份魄力,也没几个女人可以做的到了。
只是因为她要报仇,向夏家报仇。
秦锦略有点微微的叹息,只能说忠义侯家无时无刻不在作死,惹恼了花君雨,将人家彻底的推向了萧衍哪一边,上一起,萧衍能坐稳那个位置,这位花家的大小姐可是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因为她有钱,即便是散尽家产,她也不惜与夏家为敌,有钱人的朋友也是有钱人。当这些人一起帮着萧衍的时候,即便是树大根深的忠义侯府也是扛不住的。
有钱人惹不起啊!
秦锦感慨,即便是尊贵如她,也有被钱快要逼疯了的时候。
“等你姑姑回来了,可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来拜见一下她。”秦锦笑着对花月熙说道。
这一世凡是码头,她都要拜一下,朋友多好说话,更何况花君雨为人热情仗义,和她将关系处好了,保管没错,就算将来她不小心得罪了萧衍,大梁蹲不下去了,跑去西域也有个地方住不是吗?
她前辈子就是想的太少了,所以动不动就陷入两难的境地之中,活啦啦的要将自己给憋死。
等秦锦到了前庭的时候,花影果然在陪着秦沥川说话。
见秦锦来了,花影忽闪着大眼睛站起来对秦锦行礼。花月熙的丫鬟已经将秦锦的话说给他听了,他知道秦锦是准备帮他们的,所以这一次花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的对秦锦恭敬的行了一礼。
秦锦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拉着秦沥川出了沐恩侯的大门。
“我快饿死了。”秦沥川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委屈的说道,“妹妹和那花家的小姐说什么呢?说那么半天。”
秦锦翻白眼,这位秦二愣子就知道吃……
她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给秦沥川听,秦沥川吃惊道,“你是想帮着花家的人?”
“你想想那些婆子们不过就是早上去闹的事情,前后能有多少时间?我头脚进了书斋之中,夏烟后脚就跟了过来,你我都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凭什么夏烟能说的有板有眼犹若亲见一样?”秦锦坐在马车上双手抱胸,轻哼了一声说道。
秦沥川是懒得动脑子的人,被秦锦这么一说,他也来了一点兴趣,“夏烟事先就知道?”
秦锦看了秦沥川一眼,聪明!
她在国子监里面装傻充愣的就是要降低夏烟对自己的戒心,这人啊,戒心一低,起了轻视别人的意思,就很容易得意,一得意就容易说秃噜嘴皮子。
姜还是老的辣,真当她七十多年是白活的吗?和夏烟两个在宫里乌眼鸡一样的干仗干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不会知道夏烟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夏烟的弱点就是太骄傲,太容易看不起人了。骄傲如她自然是不会和国子监其他的人去打听早上发生过什么,因为在她看来那是掉价,自掉身价的事情,夏烟是不会去做的。秦锦深知她这一点,夏烟不屑与别人一样去嚼舌根。
“夏烟为什么会知道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秦沥川挠头问道。
“那就需要咱们去探查啊。”秦锦抬手捏了捏自己二哥哥的脸颊,原来当年那个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男人在小的时候捏起来手感这么好啊,这肉嘟嘟的脸蛋,和米团子一样软和。
秦沥川眼眸一亮,“叫上大哥一起!”
秦锦捂脸,叫上了大哥,大概就查不下去了,毕竟大哥的身份是靖国公世子,还是不要将他扯进来的好。
“咱们自己查!”秦锦捅了一下秦沥川的脸蛋,“怎么没了大哥参与,你不敢啊?”
“我怎么会不敢!”秦沥川毕竟还年轻,经不起激将法,顿时就嗷的一下跳起来了。
“但是这事咱们还不能声张。”秦锦一捂他的嘴,“你小声点。”
“对对对,这是咱们的秘密。小声点小声点。”秦二愣子顿时将声量放小,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可是咱们要怎么开始查?”
秦锦……
秦锦摊手,她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沐恩侯和夫人一定去追查月影姐姐的东西是怎么流出侯府的,所以这一块咱们就不用插手了,也不好插手,我们可以查查哪些早上闹事的人。”
“可是我并没在官府任职,只怕有点不太好插手过问。”秦沥川挠头道。
“笨蛋,有句话,钱财可通神。”秦锦朝秦沥川眨了眨眼睛,秦沥川顿时就明白了。
他忽然觉得好兴奋,摩拳擦掌的,果然和妹妹在一起十分的有意思啊!
第二天,宫里就来了消息,让秦锦暂时回宫里去住几天。
秦锦就知道花月影这事情闹大了,已经传入了宫里。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最怜惜她的,为了不让她的名誉被花家的几个姑娘拖累了,所以这种时候就直接将她给召回到宫里去了。
花家的三个姑娘说白了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给她选的伴读,只是她的封号不是公主不能用伴读。原本花家的三个姐妹是皇太后的娘家姑娘,外面的口碑还不错,所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才放心让花家的几个姑娘陪着秦锦,哪里知道现在会出这么一档子的事情。所以她们马上叫回了秦锦,让她避开这个风口浪尖,等事情稍稍的平息了,再给秦锦找一个伴去女学读书。
秦锦没办法,只能先去宫里住着,但是她还是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撒了一个娇,让她们两个恩准秦沥川可以在每日下学之后入宫来看看她,顺便将当日女博士所教授的东西告知她。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只当秦锦是好学,所以不假思索就答应了秦锦这个要求。
秦锦才回了寿春宫,萧呈言就找了过来。
“长宁,你可是回来了。”萧呈言手里拎着一个笼子,外面罩了一层绒布。外面热,他进来的时候脑门子上还带了一层的细汗,靴子上也沾了灰尘,好象是刚从什么几角旮旯里面钻出来的。
秦锦一看那硕大的鸟笼子,就有点囧了!这坑货!……不是还要像上辈子一样让她帮他养鸡吧!
“你看我给你带了一个好东西!”萧呈言,将那硕大的笼子朝地上一放,随后将外面那层蓝丝绒的绒布给揭开。在笼子里面果然是一直精瘦精瘦的斗鸡,正梗着脖子,瞪着乌溜溜的鸡眼看着秦锦。
秦锦顿时有一种想要一飞脚将萧呈言给踹出去的冲动!
妈的!她想骂人了怎么办!还真是上一世的那只鸡!
这是给她带的吗?这特么的是萧呈言迷上了和人斗鸡,偷摸出宫去买了一只,带回宫里了,才发现没地方放,所以就将这只鸡扔到她这里了!
秦锦斜着眼梢看着那只鸡,要是萧呈言敢将这鸡放在她这里,她保证等萧呈言一走,她就找人把这鸡给炖了!
上一世她就是个蠢货,还真被萧呈言忽悠着相信这只鸡是萧呈言觉得她无聊寂寞了,所以专门买来给她养着玩的。
秦锦想想自己上一世的蠢样儿,真是要给自己跪了,她不光信了萧呈言,还真的将这只鸡当金贵的凤凰一样养着,萧呈言时不时的来她这里将这只鸡带出去溜溜,她也当真以为是萧呈言怕鸡总是在笼子里关着被憋死。每次鸡遍体鳞伤的被萧呈言带回来,她还傻乎乎的相信这鸡真的是被宫里的猫给挠了……还费劲巴拉的抱着鸡去找太医给鸡疗伤……
秦锦捂脸,怎么办,她自己都看不得自己的蠢了……
这事情直到有一天萧呈言将这只鸡带出去再没带回来才结束,萧呈言骗她说鸡跑了,她还难过伤心了好久,毕竟她当宝贝一样的将那只鸡照顾了那么长时间。
蠢啊!蠢死了!
直到几年之后,她当了皇后,有一次无意之中听到萧呈言身边的太监嚼舌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被萧呈言给骗了好久,这鸡根本就不是跑了,而是萧呈言带出去斗败了,被人家的鸡给啄死了……
秦锦瞪了一眼那鸡,反正它最后结局横竖都逃不掉一死,这一世她就让它变成一碗鸡汤好了……
萧呈言见秦锦看着那只鸡的眼神诡异,不由柔声问道,“怎么了?在靖国公府住的不自在吗?那就搬回来住好了。”
搬你的头!秦锦在心底咆哮,她好不容易混出宫去,现在这坑货却叫她搬回来住!
“不是啊。宫里和靖国公府都很好。”秦锦按压下自己的暴脾气,想她曾经的脾气是多好啊,不过再好的脾气在这宫里一蹲就是几十年,估计也会如她现在这样暴躁吧。
“哦,我见你面有豫色,还以为是在靖国公府住的不习惯呢。”萧呈言主动拉起了秦锦的手,兴奋的说道,“长宁,这只鸡可厉害了,我听说它有个诨名叫威武大将军!你看它是不是很威风?我将它送给你,你就养在这寿春宫里,可好啊?”
“不太好吧。”秦锦的内心是绝对拒绝的,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还是要去女学的。”
“那不要紧啊,只要养在这里,谁敢不帮你照顾好它?”萧呈言立马说道。他是冲动了,被几个纨绔子弟一忽悠就买下了这只鸡,带回宫里来才想起来蓝师傅是不喜欢他捣鼓这些东西的,若是被蓝师傅知道了,又要说他玩物丧志了,再一状告到父皇那边去,父皇少不得又要将他臭骂一顿,父皇喜欢五弟胜过喜欢他,只要找到他的错漏之处就会不停的叨叨,再被母后知道,那东宫就没个安静的时候了。
只是这鸡甚是和他的心意,他可是花了一千两黄金的天价将这只鸡买回的……那是万万丢不得的,交给别人养他又不放心。这在回宫的路上得知了秦锦回了寿春宫小住几天,他顿时就找到了救星了,一回宫,东宫都没去,直接就奔着寿春宫来了。
“太子哥哥真的要将这鸡送我吗?”秦锦眨了眨大眼睛甜甜的问道。
“是啊。”萧呈言见秦锦上道了,也不做他想,立马点头说道。
“那太子哥哥就将这鸡放在这里吧。”秦锦笑道。“这鸡多少钱啊?”秦锦明知故问道。
“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呢。”萧呈言笑道,“买来送给长宁的东西又怎么会是寻常的?”
秦锦干巴巴的笑着,你倒是有本事将一千两黄金说出来啊……不敢吧……
萧呈言马上让寿春宫的宫女将笼子给抬走。
“长宁,你教的法子可真好。”萧呈言追在秦锦的身后笑道,“蓝师傅上次当真没有罚我。我就知道这宫里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好。”
秦锦翻白眼,她那是在对他好吗?她帮他也不过是怕他纠缠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宫,也为了不让蓝师傅因为揍了萧呈言一顿而给自己种下祸根。
这混球知道自己对他好,却还变着法的坑自己,秦锦就只能在心底冷笑三声了。
“没被蓝师傅罚了就好。”秦锦没什么兴趣,挥挥手道。
“你可是累了?”萧呈言看秦锦有点意兴阑珊的,问道,
“是啊。”秦锦顿时就捧住了心口,“太子哥哥也知道我身体一贯不是很好,今日搬回宫里来住,乏了。”
“哦,那你先休息。我先回东宫,明儿我再来看你。”萧呈言也没怀疑,秦锦打小就体虚,他觉得自己十分体贴。
秦锦巴不得他赶紧滚蛋。
等萧呈言前脚一走,秦锦后脚就打发了折风去将那笼子里面的威武大将军给抓出来杀了,又加了好些个辅材,炖了浓浓的一锅鸡汤出来。她自己喝了小半碗,觉得折风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也或许是这一千两黄金买的鸡真的有点特别之处,所以这汤会如此的鲜香浓郁。秦锦又叫人装了两碗分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送了过去,该特地吩咐前去送汤的人说这是太子殿下拿来的鸡,是太子殿下花了大价钱买的,这点必须强调一下。
等萧呈言发现他的威武大将军变成了一锅鸡汤,要找她算账的话,她就马上祭出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两杆大旗,到时候萧呈言便是再怎么气也要给她憋回肚子里面去!
谁规定的就准他坑自己,不准自己坑回去呢!上一世是她单纯,好骗,这一世她可不能再由萧呈言这么忽悠下去了。
秦锦还让折风留了一碗,放在炉子上热着。
等到入了夜,她又吵吵肚子饿了,让御膳房送点心过来。剪雨知道她的心思,亲自去传话,果然不一会双喜就带着食盒来了寿春宫。
双喜一磕头,见秦锦不怀好意的朝着他直乐,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姑奶奶,您不是又要去侍卫所吧……”双喜就说今儿白天自己的眼皮子直蹦,合着是在这等着他呢。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边不要废话了!”秦锦哈哈一笑,起身将双喜给扶了起来,“赶紧的。我要见萧衍。”
一千两黄金熬成的鸡汤用来刷未来陛下的好感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殿下殿下,少安毋躁,让奴才先去查查萧侍卫是值的哪一个班。”双喜苦着脸说道。
“赶紧去,我等着呢。对了你和他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性命攸关,必须要见他。明白吗?”秦锦朝双喜笑的两眼变成了弯月,双喜苦哈哈的跑了出去。性命攸关啊!双喜也被吓到了,不敢有所拖延。
大约三柱香的时间,秦锦将宫女的衣服都换好了,双喜这才一头汗的跑了回来,他见屋子里面没外人,这才小声的对秦锦说道,“殿下,殿下,奴才见到了萧侍卫了,也和他说了,他会在回澜阁的角楼里等郡主。”
那太好了!秦锦差点乐蹦起来,去侍卫所真的是太远了,走去一次,脚都疼上好几天,回澜阁好,地方偏僻,离后宫还近,角楼上更是没人会去。
前一世她也是有一次被萧衍气的不管不顾的朝外跑,想着干脆死了算了,才误打误撞的发现了那个好地方。
秦锦被双喜护着从寿春宫里偷偷的跑了出去。
他们一边朝回澜阁的角楼走,秦锦一边想着过去。
要说自己是蛮怂的,一心寻死,等真的爬上那个角楼,却是一点朝下跳的勇气都没有了。
秦锦还记得自己当时想哭,又很想笑,站在角楼的栏杆上好久,直到她的双腿都在发麻,她才稍稍的蹲了下来。
她不过就是想要揉揉自己的腿,哪里知道萧衍会在那个时候找到她,看着她形单影只的蹲在角楼的栏杆上的时候,萧衍在楼下恶狠狠的看着她,那眼神真叫秦锦发怵,眼角都带着赤红。她本来是想爬下来的,但是被萧衍这么一看,她都忘记了要爬下来了。
他二话不说,叫人去将废帝萧蝉给抓了过来,拿明晃晃的剑架在了萧蝉的脖子上,大声的朝她吼着,那天风有点大,不过秦锦还是听到他的声音随风而来,又随风而散,他喊的意思便是,只要她敢跳,他就让废帝给她陪葬,不光要废帝给她陪葬,就连靖国公府上下他都一个不留,还有折风她们也全数要陪着她一起去。
秦锦都给气哭了,她本来脚就麻……萧衍和萧呈言都一个德性,就知道欺负她!
萧家的男人统统都是王八蛋!
就在她放声大哭的时候,原本那站在阁楼之下的萧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身后,秦锦记得自己落入他的怀里的时候,是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颤抖着的。
看吧,她本是也是挺大的,能将皇帝给气抖成那样……
反正后面萧衍冲她怎么吼的她是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好累,好累,站在那边吹风吹了那么久,她那身子骨有点吃不消,连气带累带伤心,她很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再后来,秦锦就是在自己的宫里醒来的。
唉!怂货!当时她再勇敢一点,特么跳下去也就跳下去了,一死百了,就不用被人当贼一样锁在后宫那么久的时间了……
“殿下,到了。”双喜小声的对正在神游天外的秦锦说道。
这位殿下是真的很容易走神,双喜窘窘的……
秦锦回过神来,可不是嘛,这不就是在回澜阁的门前了,角楼就在宫墙边上耸立着,今晚月光明亮,银辉洒下,映的角楼顶上的琉璃瓦一片雪亮,好像镀了一层银色。
“殿下,萧侍卫已经在上面等着您了,奴才陪着您上去。”双喜说道,他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盏灯来,等进了角楼,他才敢将火折子取出将宫灯点起。“殿下放心,这角楼所有的窗户,奴才都已经事先用黑布遮住了,所以外面是看不到亮光的。您不会被人发现。”
双喜好样的!秦锦觉得自己对双喜真的要刮目相看了,刚才那点时间,他居然准备了这么多。
有前途!
“我发现你在御膳房真是屈才了。”秦锦笑道。
双喜心底一咯噔,“奴才在御膳房蛮好的。”可不能让这位郡主发现了什么啊……双喜顿时觉得后背有点冷飕飕的。
将秦锦送到了之后,双喜就将灯留在了阁楼的最顶上,随后他将灯火熄灭,退到了最下面。
阁楼最顶层的窗户是开着的,大概是双喜和萧衍热着她了。全大梁都知道秦锦的身体不好,这一闷热,万一再将秦锦热出个好歹来,他们两个可是承担不起。
“殿下。”窗户的暗影之处走出了一个人来,跪在了秦锦的面前,“不知道殿下找微臣前来是为何事?”双喜来说只说是秦锦要找他有事,还说是性命攸关,所以萧衍才想了来这个地方见面,省得秦锦跑那么远的路,侍卫所里人多也容易被人发现。
“当然是很大的事情啦。”秦锦一晃自己手里的食盒,这一路上都是双喜帮她拿着的,到了回澜阁,她才将食盒拿过去,假装是她拎了一路过来。
“这……”萧衍顿时就窘了,他还当秦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说性命攸关的吗?怎么好像看秦锦这意思是要叫自己来吃东西……
“别这啊,那的了,来坐下。”秦锦笑道,她先将食盒放在了地上,然后拿出帕子来垫在了地板上,招呼着萧衍过来。
“殿下,宫里私下见面乃是大罪,若是殿下没什么大事,微臣便告辞了。”萧衍沉静的说道。
秦锦微微的一怔,因为她听出了萧衍语调之中的几分疏离。
秦锦深吸了一口气,有点难过的低下头来。“我……”秦锦只说了一个我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只是想讨好讨好他,怎么就那么难,先前有太皇太后的惩戒在,只怕他是会连带着厌恶了自己,不过那次她去探病,他倒也没说有什么啊。
都说是女人心海底针,秦锦觉得男人的心思才是她一辈子都没看透的,尤其是这个萧衍。
她陪了他大半生,却始终不知道他心底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坐拥天下,虽然他是一个谋夺帝位的叛臣,但是秦锦不得不说,要说当皇帝,萧衍可是比萧呈言称职多了,萧呈言留下的那烂摊子在萧衍的治理之下渐渐的被理的停停当当的,周边的国家本来趁火打劫,各种犯边,劫掠,也被他一一都收拾了。
秦锦可以说他是继高祖皇帝之后,大梁最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皇,在他的治下,大梁开始得以休养生息,百姓渐渐的安居乐业。
但是她几乎都没见他笑过。
他过得日子就连秦锦都觉得寒碜,一件龙袍穿了今年,穿明年,他下令不再让织造局每年给他赶制龙袍,把钱剩下来鼓励农桑。龙袍破了洞了,他也不找宫里的司衣监去补,而是下令让司衣监的宫女们为边疆的将士赶制冬衣,将自己破损的龙袍丢还给她去补。
可怜她那笨拙的手指头,为了替他补衣服生是被戳了好多针眼,还特么的不敢吱声。
她琴棋书画样样会,唯独不会烧饭和缝补还有洗衣……偏生他却让她做了这些她力所不能的事情……
她真的忍了他好多年!
他这是有多讨厌她啊……才会让堂堂皇太后做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现在他大概也是在讨厌她,所以才会见到她就忙不迭的要走……
“殿下。”秦锦低头难过,隔了好久,才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叹息。
秦锦抬起略带潮湿的眼眸,发现萧衍就蹲在了她的面前,“你没走啊?”秦锦吃惊的问道,他素来走路脚步轻浅,总是让她听不到声音,上一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会悄然的离去,总是让她措手不及。
秦锦还真的以为刚才他已经悄悄的走了。
“殿下是在哭?”萧衍也是有点动容,他本是想走的,但是看着月光下,秦锦缩着小小的身子低头蹲在地上,她的身边放着一只快要和她缩起来的身影一般大小的食盒的时候,萧衍就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她看起来那么的悲伤和寥落,即便她集了这世间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也如自己一般的寂寞与孤独。
这种身影,让萧衍心软了。
反正来都来了,便是陪陪她也没什么了,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不会知道。
秦锦被萧衍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真的是怂啊,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就在秦锦不住的在心底数落自己的时候,萧衍也拿出了一个帕子轻轻的替她按在了眼角上,“殿下不要难过,臣不走了。”
萧衍小心的替秦锦擦拭着她的眼泪,不经意之间,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也柔了下来。
女孩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哭?若是自己的那个妹妹没死的话,大概也会想秦锦这样可爱和漂亮,想到这里,萧衍的心就沉了一下,心底流转了一丝涩意。
“嗯?这是谁的帕子?”秦锦借着月光看到了帕子上绣了一朵花……她顿时就怒了……
谁啊!敢给萧衍递这样的东西……“宫里不准私相授受,难道萧侍卫不知道吗?”秦锦怒道,带着这样明显具备女孩子特质的东西在身上,不怕被问责打板子吗?
秦锦一把揪住了萧衍的手,将那帕子夺了过来,展开一看,她的脸就一红,这帕子……好像是她的……
“这是殿下的帕子。”萧衍淡淡的说道,“上一次殿下用帕子包了点心送给微臣,微臣已经将帕子清洗干净,本是想着见了殿下还给殿下的。”
秦锦……
艾玛,又丢人了……
“这个,这个……我送萧大哥东西不算私相授受。”秦锦干巴巴的解释道。
冲动是恶魔啊!
就算萧衍拿着别人给的帕子,她激动个什么劲儿啊!简直是坑大了,好不容易在萧衍的面前加了点分,被她一句话又给打回原形了……
秦锦真的要被自己给蠢哭了……
你说她没事去管什么萧衍的闲事啊,他是未来的皇帝陛下,管未来皇帝陛下的闲事不是找死吗?
萧衍不语。
秦锦尴尬的一笑,将那帕子与自己的帕子一道铺在地上,“萧大哥坐坐坐。”她很狗腿的让自己脸上的笑变得自然了一些。
萧衍看了看那两块并排放着的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
坐了坐了!秦锦在心底一阵欢呼,既然能坐下便是讨厌自己讨厌的没那么厉害了。
秦锦马上将食盒打开,将那碗还温着的鸡汤给拿了出来,“喝喝看。”
萧衍有点愕然,郡主殿下巴巴的叫自己出来,难道就是为了送这碗鸡汤?
萧衍本是有点不想要的,但是看着月光之中秦锦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神,他又有点不忍心拒绝,只能谢了秦锦一声,再将鸡汤给端了过去。
鸡汤真的熬的很好,萧衍抿了一小口就觉得齿颊留香,香而不腻。
“好喝吧?”秦锦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脸贴在自己的手臂上,歪着头看着萧衍。
人长的帅就是占大便宜了,萧衍就连喝汤的动作都看起来那么的优雅迷人。也不怪上一世那么多贵胄之女哭着喊着要当摄政王妃。
家里摆上这么一个人,就算是没事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
“恩。”萧衍点了点头。他虽然住在宫里,但是吃的都是侍卫的饭食,那粗茶淡饭的,都已经成了习惯了,还是在遇到了虞听风之后他才会时不时的在休沐之日拉着自己外出去打打牙祭。
这碗汤的确是好喝。
“那是错不了的。”秦锦嘻嘻一笑说道,“熬这汤的鸡可金贵了。”
“郡主买的?”萧衍不明就里的问道。
秦锦那手捂住了唇,先是自己笑了一阵子,“我哪里买的起这样的鸡?”她这才将这鸡的来历说了出来。萧衍一听自己喝了一千两黄金买回来的鸡熬的汤,手差点一抖,将碗给摔出去。
“萧呈言以为我不知道这鸡是做什么的。”秦锦哼了一声,“这鸡双距藏锋露芒,长翅惊风,又怎么是普通家鸡能比的了的。那鸡明显就是斗鸡,他不知道被哪一个纨绔给忽悠的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下来,只当别人是对他好,却不知道是被人坑了多少银子。一千两黄金啊,当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她当年也是够笨的,才能被萧呈言忽悠那么久,其实也不能说她是笨,她只是单纯的没去多想。
而且她也是后来当了皇后和太后之后才知道一千两黄金代表着什么……
一两金就是五十两银,一千两黄金便是五万两白银,就这样被萧呈言挥霍着去买了一只鸡回来,他不败家,谁败家?
秦锦想想也是自己也够败家的,自己就生将五万两白银给熬成汤给大家分分喝了下去。
萧呈言没和她言明这鸡是多少钱买的,她自然就当不知道。
见萧衍看着自己手里的空碗有点发愣,秦锦就知道自己也将萧衍给吓到了。
她笑的更欢畅起来,说起来上一世她还没见到萧衍会流露出这样惶恐的表情出来,这一碗鸡汤也算是没白费,能让萧衍两眼发直,她挥霍萧呈言的银子挥霍的也值了。
见秦锦差点笑滚在地上,萧衍回过神来,“郡主在骗微臣吧?”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给忽悠了……
“天地良心。”秦锦坐正了自己的身体,举起了自己的手,“我可没欺骗你。骗你又没有糖吃。你就等着看明天太子殿下气急败坏吧。”
也对……萧衍无语,骗他的确没糖吃。
“若是太子殿下迁怒于你的话……”萧衍不由有点担忧的问道,他在宫里不止一次听说关于萧呈言有点喜怒无常的流言,被他整治过的侍卫不在少数,别看太子殿下表面看起来十分的亲和,但是背地里却是十分的阴狠毒辣,若是惹了他不高兴了,他能将人折磨的掉一层皮。
秦锦的眼神亮了一下,“萧大哥是在担心我吗?”她拉住了萧衍的衣袖,眼巴巴的瞅着萧衍。
秦锦凑的近了,萧衍不得不将身子朝一边侧了侧,“是。”他并没避讳,而是点了点头。
这也太稀奇了……秦锦惊奇的看着萧衍,生是要将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样,看得萧衍差点以为自己生的有多与众不同,才让郡主殿下如此的惦记着……
“放心,他自发他的脾气去,明儿我叫他有苦说不出。”秦锦狡喆的一笑。
见秦锦那一脸的小得意,萧衍不由也笑了出来,“那微臣是不是应该期待一下明天?”等话说完,萧衍就警觉的闭嘴,他的脸色稍稍的一僵,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这里宫里,祸从口出的教训还少了吗?萧呈言是主子,他不过就是萧呈言的看门狗而已……
萧衍的目光淡了几分,笑容在凝固在了自己的唇边。他一直都十分的警觉,为何会在秦锦的面前失去了警惕之心。
“嘿嘿,放心吧,明日肯定是有好戏看的。”秦锦却浑然未觉一样。
其实她自是听出了萧衍话里的不妥,只是她为了不让萧衍尴尬,假装没听出来而已。
萧衍的神态虽然稍稍的缓和了一些,但是他也没什么心思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起身对秦锦行礼,“殿下,微臣要告退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啊。”秦锦有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其实和萧衍说说萧呈言的坏话也是蛮开心的一件事情。
前一世她在萧衍的面前可没什么好话说,骂的都是萧衍,赞的都是萧呈言,这一世却是反过来了。
“是。”萧衍决议不再停留,免得再不小心说错什么。
“那好吧。”秦锦也不在挽留萧衍了,她也起身,“对了,以后我若是想找你,便让双喜将你叫来这可好?”
“殿下,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还是不要如此了。”萧衍躬身说道。
秦锦即便再怎么好,终归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现在年纪尚幼,还分不出什么,若是将来长大了,看他的眼光变了,萧衍觉得自己会有点失落的,所以还是不要与秦锦有过多的接触为好。
秦锦有点奇怪,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功夫,萧衍的语调之中就又带着疏离了……
“萧大哥,我是真的很想将你当成大哥的。”秦锦想解释,她想要拉住萧衍的衣袖,却被萧衍轻松的躲避开来。
“郡主的大哥是靖国公的世子。”萧衍淡然的说道。“臣只是臣。”
说完之后,他朝着秦锦深深一揖“微臣告退。”说完他也不怕秦锦不高兴,径直的转身离开。
秦锦一个人愕然的站在阁楼里,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就说嘛,萧衍的心思是最难猜的,上一辈子她猜那么久都没猜明白,所以这辈子她也不用去费劲了……
可劲的刷好感就是了……
唉,秦锦长叹了一声,回去睡觉!
等双喜将秦锦送回寿春宫,然后再跑回自己的居所,一进门,就发现自己屋子里有人。
“师兄?”等他看清楚屋子里面的人的时候,双喜有点惊愕,“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以后莫要再带着泰和郡主到处乱跑了。”萧衍从暗处走出,沉声对双喜说道。
“这……”双喜为难的挠了挠头,“她是主子啊,再说师兄不是不讨厌她吗?”
“即便再怎么不讨厌她,她与我们也不一样。”萧衍冷声说道。“你忘记了你来宫里是要做什么的吗?你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难道只是为了陪着泰和郡主胡闹?”
“不敢忘。”双喜的神色一凛,抱拳说道。
“泰和郡主究竟是怎么知道你会武功的?”萧衍再度问起这个问题,“你可曾想起什么来?”
“天地良心,我可真没在泰和郡主面前表现出什么不妥来,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我会武功了。”双喜真的是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了。
“她还知道什么?”萧衍再度问道。“你与我的关系她知道多少?”
“这我觉得她是真的不知道。”双喜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师兄放心。”
“恩。”萧衍这才点了点头,“双喜,咱们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所以经不起什么闪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双喜垂下了头,“在双喜的心目之中,师兄才是大梁真正的殿下。”
“这些暂且不提。若是我们都不能出人头地,那这些日子这些年,还有这些苦难,咱们就白白的经历了。”萧衍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将手重重的按在了双喜的肩膀上,力量之下,双喜的肩膀稍稍的一沉。
“是。师兄,双喜明白了。”双喜咬唇道。
“我先走了。”萧衍拍了拍双喜的肩膀,“你好好的保重。”
“是。恭送师兄。”双喜抱拳,目送萧衍离开。他这才长叹了一声,翻身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翌日,秦锦去陪着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说话,大家无事就又凑在一起打麻将,皇后太忙不见踪迹,于是她们就去叫上了宫里一个过来请安的嫔妃凑数,那嫔妃很少与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接触,今日真的是巧了,所以一脸的受宠若惊。
大家麻将打了一半,肃宗也带着太子过来给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
见过礼之后,肃宗今儿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就让那嫔妃在一边站着,自己凑过来也打起了麻将。
萧呈言也就只能老实的站在一边伺候着茶水。
“言儿昨儿买的鸡不错。”太皇太后打了一个二饼出去,正巧萧呈言给她端了一杯茶来,于是老太太就开心的说道。
萧呈言一怔,他忙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着摸牌的秦锦。
“呃……这个……”他有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皇太后,他不住的看秦锦,想要从秦锦那边得点儿提示,偏生秦锦就好象很专心的在打牌一样,丝毫就没朝他看上一眼。
“对啊,想不到咱们太子殿下居然还会想着咱们两个老人家。”皇太后也笑着接了太皇太后的话茬。她们原本是婆媳,都是婆媳是死对头,可是她们两个在宫里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就变的情同母女了,再加上两个人都有点同病相怜,所以又有点朋友的关系在其中。
“不过,你身为太子,想的应该是天下事,所以你的心意我们是领了,但是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用亲自去做了。”皇太后嘱咐道。
“是。”萧呈言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应了一声。
他越是着急,秦锦就越是当成没看到他。
“怎么?言儿去买鸡?什么时候的事情?”肃宗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随后也打了一张牌出去,他拍牌的声音有点大,牛骨雕成的麻将拍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啪的一声脆响,吓的萧呈言顿时抖了一下。
“儿臣以后不敢了!”萧呈言背脊上冒了一层的白毛汗,忙躬身说道。
肃宗没再吭声。
“发什么脾气,好好说就是了,言儿也是一片好心。”太皇太后笑道,“别说。咱们太子还真挺会买的,那鸡汤的味道着实的不错,哀家倒不是说了,这比咱们御膳房的采买会买多了。”
萧呈言一听,脸都白了……“那鸡熬汤了?”他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小声问道。
“可不是?”皇太后笑道,“你说你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既然买了何不多买几只?弄的长宁巴巴的打发人来送汤。她还特地为你解释,说那鸡很贵,这是有多贵啊?”
秦锦闻言差点要笑到桌子下面去,买几只?买一只萧呈言都有点吃不消……
“真的炖了吃了?”萧呈言一急,声音顿时就高了几分,他质问秦锦道。
肃宗立马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不就是只鸡吗?你这么大声对长宁做什么?怎么?还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