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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惊,转头。抓着她的正是方才还严厉责备她的刘去。
他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大概因为匆忙追出缘故,连伞也未及得上撑,浑身被雨淋透,只一双厉眸却明明白白地嵌着心疼。
“跟我回去。”他说得一句,便拉着她往客栈走。
赵杏心中早炸开了锅,却倔强地道:“我不回去,要回也是回长安。”
这当口,刘文等人也已经奔了出来,见状哪能不惊。
刘文喝道:“谁去取伞?”
奇松、怪石连忙奔回客栈。
刘据两眼大睁,急得低吼:“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她疯你也跟着她疯!”
他和刘文便要奔过来,却被温泉止住,他看到刘去抬手制止的命令。
陶望卿站在边上,双手紧捏罗裙,紧紧盯着赵杏。
一众侍卫皆掷了碗筷,全奔出来“护主”。
客人们好奇心起,也跑出来看热闹,立下便将客栈檐下挤了个密实。
刘去此时哪还管赵杏,冷冷出声,“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将你扛回去。”
这是赵杏万没想到的,惊愣之下已被他拦腰抱起。
这比被他扛回去好不了多少。
进屋的时候,整个客栈的人都看着二人。
苏文正打点好刘去的房间哼着曲儿下楼,见刘去寒着脸,连忙侧身让道。
“取块干净布巾到我屋里,吩咐人打桶热水进来!”刘去的声音还在外面,人已挟着赵杏没了踪影。
“是……”苏文哪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去了。
苏文动作迅速,赵杏方才被刘去扔到床上,他已然过来敲门。
刘去拿过毛巾,砰的一声摔上门,将正眯着眼往里打量的苏文关在外面。
赵杏看着刘去走近,正要退,却被一块大布巾裹到身上。
他裹着她的身子使劲擦拭,眉头却越锁越紧。终于,他扔了毛巾,令道:“将湿衣服脱掉再擦,我床上有干净衣服,你先换上。”
面前这个男人鬓发微乱,发丝从束发的玉带里跌下来,黏在额前,明明俊雅无比,却带着一丝违和的狼狈,他却仿佛没有觉察丝毫,只顾吩咐她。
赵杏只觉有什么情绪从喉咙深处涌上来,浑身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她看着他道:“我身体强壮,没事。”
刘去俯身按住她双肩,眸中仅剩的一丝凌厉也消失殆尽,只有无奈,“是我过分了。投宿前看你淋雨我心里已不好受,却想再逼一逼你,想看看你会怎样。”
他这么一说,赵杏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又闷又疼,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别院之后,我有意疏远你,不想逼你太紧,可那天下朝,你偏偏自动送上门,说你想随我过来,我知你并非出于真心,只是想求我让你翻案,便索性冷淡对你,看你要玩些什么花样出来。”刘去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好了,不管你玩什么,我认了。张安世,你赢了,换了衣服再说。”
他声音微沉,似是命令,语气却饱含宠溺,眼中古怪地透着一丝炙热。
赵杏随他目光看去,发现自己衣襟散开,露出单衣,心头顿时也是一阵狂跳。
刘去掩饰地轻咳一声,别过头。
赵杏攥紧衣襟,那种感觉更加古怪,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恼怒。她脱口便道:“你的意思是,你对陶望卿好是故意的?”
“不能说是故意,我的确看重她,但那并非男女之情,我把她当妹妹看待。”刘去自嘲地一笑,索性和她挑明,将底牌也亮了出来。
赵杏自然不会相信,“你让她陪你、和她共乘一辆马车、替她打伞……”
刘去听她声音沙哑,看上去困顿不堪,眉眼间的一丝倔强却十分明显,竟似对他的答案十分在意,一瞬心里竟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苦笑一声,全盘托出,“我将卿儿带出来,是因为皇后不喜她、要杀她,她可能会让若嫣动这个手。若嫣是我知己,我不想让她为难。我和卿儿共乘一辆马车,车里还有个苏文,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替她打伞,那是出自朋友、兄长的关心。换成是刘乐,我也会这么做。再说,我正等着看你的反应呢。”
若嫣果然是他的知己。赵杏只觉信息太多,一时消化不了,嘴上却仍本能地追问:“你替她夹菜,她给你夹菜你也吃……”
“谁让你一直鬼鬼祟祟盯着我看,不正好玩吗?”刘去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息。
赵杏奇怪,恨恨地看过去,却见他眸光忽而黑亮得有些骇人。她正疑心,他突然俯身用力将她抱住,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该不会真对我动心了吧?”
赵杏一震,下意识便否认。她自然不会真喜欢他,他是太师,如今代政,府上姬妾成群,她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你上回在霍院抱过阿陶!”
刘去的一双眸子里都是笑意。
赵杏被他看得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推开,“我问你话呢,你正经点!”
刘去止住笑意,慢慢站直身子,“如果我说,我是情不自禁,你会怎样?”
赵杏猛然站起来,“方才的话都是假的?我就知道!跟我开玩笑很好玩,是吗?”
她浑身颤抖,抬脚便走,正要开门离去,却被刘去从背后整个抱住。
赵杏抬肘往他肚腹顶去。
刘去挨了打,也不避开,她的力气对于强健的他来说,不过是搔痒。赵杏惊急,却已被他用力扳过身子。双目相对,他那目光深得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他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依旧在她耳边低语:“我想说,我的确是在逗你,但只针对你最后一个问题。“
“当时我病了,你以为我是怎么跟汲黯斗的?他在大宛有关系,我可没有。我会找上昧蔡和大宛王,是因为我花了很多时间找资料,从而知道了这其中的利害干系。我白天要上朝,晚上要处理朝事,为这事连续多天没合过眼,我又不是神,怎能不病?可诸事缠身我也不能休息,这病就越发重了。那天,你这小白眼狼扔了几句自以为能安慰我的话就跑了,我再也支撑不住,起来正要唤温泉回宫,陶望卿就来了。我身体不稳,她扶住我,我也只好借了借力。”
心上那根紧绷的弦仿佛一霎舒开,赵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刘去看她眉眼憨厚,越觉可爱,喉间一紧,忍不住低头便去吻她。
赵杏对着他的唇用力咬下去,满意地看到他吃痛蹙眉。
刘去挑眉,立下反击,将她的唇用力含住。
赵杏敌不过他,唔唔叫着,只觉那唇舌侵入她的口中,舌尖舔过她的舌齿,吞咽着她的口沫……她本觉寒冷,这时只感到一股热流从背脊蹿起,流遍全身。她不知所措,死力打他。刘去忍着,唇舌毫不含糊,该做的都做了,直到她不能呼吸,瘫倒在他怀中。刘去突然惊觉什么,将她放开,便伸手去剥她的衣衫。
赵杏羞怒,挥拳相向。
刘去握住她双手,叹了口气,“我还没急·色到这地步。别闹了,小祖宗,先换衣服再说,你衣服湿了我难受。有什么想知道的,换过衣服再问。”
赵杏也觉得身子黏湿难受,可这还是其次,有股情绪仿佛将整个心腔都填满了,这让她不安。
刘去微微眯眸,看她眼中充满疑惑,心里又是一动,拿过布巾将她裹进怀里,“我那天对你说的话,一直有效。你做了我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我可以让你重查苏家的案子,只要苏家是真被冤枉的。”
赵杏倏然一惊,他果然知道她到大理监去了,他一直在暗中监察着她,可他真信了她苏家小姐的身份吗?
可她不能问,一问势必露馅。
如果有一天她要翻阳成家家的案,他也会允许吗?那是他父亲亲自下的旨。
可此时,他的每个神色、每个动作都让她开始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
即便他对她的来历仍存着疑心,也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委屈自己来打探她的底细,他可是大汉的刘太师!
可面对这个她最想要的结果,她却再次迷惑了,论才情,陶望卿不比她差;论容貌,陶望卿只比她好,更何况他后宫自有美人三千。
“为什么是我?”她低声问他。
“我已回答过你。”
赵杏自然记得,他说因为那时他遇到的是她。
因为她恰好在他并不如意的时节里出现了,所以他感激她?可感激是爱情吗?
她还在迟疑,刘去却不耐烦了,“你再不换衣服,我就用强了。”他说着,拿起一套干净的衣服,迅速背过身子。
赵杏心头一暖。
床上整齐地叠放着他的衣服,她的包袱早已不知被丢到哪个旮旯去了,何况拿回来也是湿的,也只能先穿他的衣服了。
他虽没看着,但终是在房里,她羞恼不堪,“你先出去。”
刘去可不管她,“我不看你,但也不会出去。你可以选择不换,或我替你换。”
赵杏气结,但那冰冷、湿腻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她咬咬牙,飞快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了,拿过他的换上。
刘去背后像长了眼睛,她方才换好,他便转过身来。他也已换好衣服,打量着包裹在他的衣服里的她,嘴角微微扬起。
赵杏却没有半丝好心情,除了臊,还是臊,“你去弄个布条给我……这样我出不去。”
刘去一怔,目光落到地上那堆东西上,随即迅速移回她身上,她的领口下是一片没有遮掩的高耸。他本觉好笑,见状下腹不禁微微一紧。
“十二少,张大人,小的送水来了。”这时,有人猛一推门,竟不宣而入。
刘去目光一厉,床上的赵杏也是一惊。来人更是变了脸色,死死盯着她,失声道:“你是……女子?”
赵杏本能地扯过床上的被褥盖到自己身上,她万万想不到刘乐会悄悄跟踪而来。
刘去眉头一皱,已沉声喝道:“刘乐,你放肆,给本王出去!”
刘乐哇的一声捂住嘴巴,一下跑了出去。
赵杏急了,“怎么办?你徒儿知道我是女子,若她说出去,我……”她说着,便起来要追出去。
刘去看了她一眼,道:“你别动,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