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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子晚睡了半响,便听闻一阵脚步声,睁开眼……只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慢慢靠近,步履不见蹒跚,倒是有些练家子的架势。
“婆婆?”冉子晚试探着轻轻地唤了声。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熟悉到她可以闭眼找到卧房的位置,找到抽屉里随便某个东西,她知道端王府的书斋中有多少典藏,甚至那本典藏记载了什么,她的脑海里竟然一字不落,仿佛昨天才看过一般。只是奇怪的是,她遗忘了的竟只是相关的人而已。
“晚儿,药婆婆来了!今日这汤池中多加了七钱的当归……感觉可是有什么不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说不出的慈爱。妇人身上似是有种熟悉在的,冉子晚淡淡一笑,有些无力的道:“婆婆勿念,子晚无恙。”
“你们两个死丫头,我月前不在暖殿,你们便纵得小姐跑去津门桥,险些闯下大祸。明知道长房的人不安分,竟如此不当心。”话语有些凌厉,转而暖暖一笑,慈爱的脸上笑容满满。“亏得小姐没有真的撞坏了脑袋。”
“奴婢知错了!”紫阙紫棉伏地拜首,“请婆婆恕罪!”
“婆婆叫她们起来吧,本也是我的不好。”冉子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情绪没有什么波澜,药浴果然舒畅,冉子晚轻轻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南暖殿至奢至华,不愧是豪门旺族的大小姐。除了背负着各样的流言,据说还活不过十六岁,明明花季一般的年纪,她却是个王侯病女,无父母双亲,只有一个人倒数着时光,然后微笑着等待湮灭?她忽然有些不甘,也不会默默的陨落。哪怕挣不到结局,她也要轰轰烈烈的离开。
“小姐,时间到了!”紫棉温和的提醒道。
“好!”冉子晚淡淡应了一声,便起了身。
“小姐……您今日穿哪件?”紫雀一手拎着两件衣裙,左手两件是一粉一蓝的缎面刺绣落肩百褶裙,右手是两件桑蚕私压花留仙裙。
冉子晚伸手看了半天,指了指那件雪华色的留仙裙:“那件!”
“好嘞!奴婢这就帮您换上!奴婢就知道……小姐还是喜欢这件玉兰压花的留仙裙。”
“……玉兰花?”冉子晚心头咯噔一下,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选的这条裙子裙角周边尽是大朵的玉兰,且还是白色的玉兰,玉兰花蕊淡淡粉红,十分清丽:“我记得……还有一个人他锦袍上的玉兰……”
“小姐说的是玄小王爷?整个帝都城,能将玉兰穿的衣袂风流的便只有玄小王爷了。他素日里的锦袍都有着玉兰刺绣。您这件还是您上次去绿萝苑偷窥……咳咳……偷窥小王爷沐浴偷来的!玄小王爷身形挺拔,他的一件锦袍太大了。还是您缠着婆婆费了好大劲才将玄小王爷的锦袍改成了如今的衣裙。婆婆出手,才将他的一件锦袍变成了两件衣裙。这件有些旧了,柜子里还有一件!”紫棉一点都不惊讶,一面帮着冉子晚穿戴,一面接话道。
“偷窥……还偷衣服!”冉子晚一惊,自己还有这毛病?
“不是偷……不是偷!小姐您交代了,说不是偷,是拿!”紫雀赶紧改了措辞,笑嘻嘻的帮着冉子晚穿戴好。
冉子晚翻了翻白眼,自己不知偷窥别人洗澡,还偷拿人家衣服?偷窥的还不是别人,是玄歌?那个帝都城太福街上风流嚣张的玄歌?想起玄歌清霜般的俊颜,冉子晚打了个寒噤。
紫雀侍候着更衣束发之后,便懒洋洋的靠在了南暖殿正厅的窗前。南暖殿的窗子反射进来温暖的光纤,冉子晚身着一件雪华色的衣裙,半窝在窗前的软榻上。一面喝着温热的羊乳,一面俯瞰着窗外的景致。看累了便拿起身旁的竹简,一字一字的览阅着……食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袖口的玉兰花刺绣,嘴角微微勾起。
不多一会,便瞧见紫棉一路紧张慌张的跑进来,说话有些气喘:“小姐,小姐不好了!三小姐领着丫鬟婆子往这边走了,样子看起来十分吓人!”
“我没去找她,她倒是送上门来!”冉子晚放下手中书简,微微叹道,那个三小姐吗?上次是自己身体虚晃得很,没什么力气也就轻轻放过,如今倒是要欺负到家了。
“来了来了……来的还不止一个!”紫雀也跑了进来。
“搬一把椅子放在中堂,我倒要看看这送上门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冉子晚起身,抻了抻腰身,提了提腿脚。便直接走出了南暖殿,向着晚阁的正院走去。“紫雀,去各院请了长房的人来,就说我冉子晚要清理门户!”
“小姐?”紫棉瞪大了眼睛,小姐以前可是最怕三小姐的。
“去吧!”冉子晚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挥挥手。
“喏!”紫雀看上去有些激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干脆利落地转头就去办了。
四月津门桥之后,冉子晚修养月余,如今正是春风和煦,绿意浸染的五月初。晚阁的中庭各色盆景,青竹翠然,恬淡中自然流淌着浓郁的书香。
“小贱人!好生惬意啊!上次你跟本小姐装,如今我就让你装个痛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冉子晚眯着眼在藤椅上轻轻地摇晃双脚,好像被骂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贱人!”冉子婧继续骂道,她冉子晚气定神闲的样子最是招人讨厌,那副做派,连祖父母精心培养的大姐冉子晴怕是都比不上,高贵的就像头上罩着无数的光环,举手投足之间再容不得别的修饰。
“贱人,贱人......”冉子婧忍不住跺起脚来,银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冉子晚看着异常刺眼。后面原本一群气势汹汹的婆子们此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一个个傻大黑粗的处在原地。这哪里是传说中病歪歪的人儿!
“贱人在骂谁?”
“在骂你!”
“啊!好痛!”冉子婧左脸吃痛,整个人也一头栽倒,不偏不倚就跪在了冉子晚面前。虽然她没看清冉子晚的动作,却也清楚的知道是她出的手。身子晃荡着刚想站起来,冉子晚明明只是又踢了一颗石子而已,力道看上去却像是横空一脚,将冉子婧踢到了那些个粗使婆子面前。冉子晚挑挑眉,那表情不言而喻。可怜冉子婧几句大骂之后便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上好的衣料褶皱不堪。
冉子晚淡淡的瞟了一眼有些个粗使的婆子回去报信,也并不阻拦,一个人悠然的坐回到藤椅上,品着香茗。她今日要的就是让他们知道,她冉子晚不是好惹的!
“紫雀,将三小姐带过来。我要让她看看清楚我贱在何处?”冉子婧疼痛得一直在哭喊,眼神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算了,三姐姐。子晚觉得你还是自己爬过来比较好!”冉子晚笑起来,阳光看起来竟越发的明媚,还是只有她头上的阳光才是那样的明媚。
冉子婧愤愤的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活不过二八的病秧子。我给你爬过去,做梦!一会祖奶奶来了,看谁给谁爬过来!”
“是吗?三姐姐莫急。晚儿已经派人去请了。”冉子晚踢踏踏的玩弄着脚下的鹅卵石,一步步走向冉子婧。“不过,不知道三姐姐能不能等到你的祖奶奶来救你!”
“啪!啪!啪!”连着几声脆响,冉子婧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霄,呜呜呜呜.....疼得她无法发声,嘴里血肉模糊的粘液顺着嘴角流淌,一口银牙七零八落的掉出来,后面的婆子也七七八八的被打的满地打滚。
冉子晚闭着眼睛,踢踢踏踏修习过的中西医学,穴位及骨骼构造自然没什么难的。没几下的踢踢踏踏,地上就横七横八,哭天喊地了。
“你们三个!”冉子晚指着那群粗使婆子中的三个她故意没有踢倒下的吩咐道:“过来!”
不是有人说她软柿子好捏么?还有那些流言.....那么就随了流言又如何?
“子晚小姐?”三个婆子自然知道自己幸免的原因,此时已是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恨不能把头埋到地上的玉石砖里面,样子显得异常恭顺。
“贱人!贱....人”冉子婧说话嘴角冒风,话音含糊不清,却依旧不停叫骂着。
“掌嘴会不会?”冉子晚嫌恶的看着冉子婧满脸的血污,其实她也见不得这些许残忍,她也不愿意自己身边的人去碰这些脏污。
“一边一个,左右开弓。让三姐姐清醒清醒。”冉子晚的语调故意拉得很长,声音柔美清冽。只是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却让这些平日里怠慢过晚阁的婆子们有些毛骨悚然,不自然的将头低的更低。
“奴婢不敢!”三个老奴跪地求饶,如今的子晚小姐看起来再不复听来的样子,她们从心底发寒。
“喔,莫非你们喜欢石头!”冉子晚无辜的挑着眉,好像做了强人所难的事。
三个婆子中有一个看着甚是圆滑世故,立马给另外两个使眼色。三个人一路小跑,抓起地上的冉子婧,一个从后面拽着头发,两边一边一个开始左右抡起了粗厚的大手狂扇冉子婧的脸,没几下,就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子晚小姐,三小姐晕倒了。”那婆子竖在一侧不动。
“继续扇,说不定一会就醒了呢!”冉子晚面容淡淡。
三个婆子不寒而栗,却也不敢怠慢。只求‘祖奶奶’‘大奶奶’快点过来,好不叫她们为难。
“我的女儿啊,真是太可怜了。”长房大太太冉由氏哭喊着,连带着周遭一群个姨太太,通房都围在冉子婧身边,一阵鬼哭狼嚎,像是给冉子婧哭丧一般。只是这哭声里,没有一点悲切之情。
冉子晚依旧坐在藤椅上眼睛都不曾睁开,近乎亲昵的补充道:“嬷嬷们,千万不要停,知道吗?”
三个粗使嬷嬷左右不敢不听,当着冉由氏的面一阵强过一阵的巴掌继续朝昏迷的冉子婧扇过去。几个丫鬟小妾赶紧抱紧了冉子婧,不是别的,她们都在冉由氏的眼皮子地下,如今不表一下忠心,他日更是没好日子过。
“冉子晚,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伯母!当着我的面如此跋扈!”冉由氏霍地站起身来,愤怒的瞪向冉子晚。今天是她叫她的三女儿来给冉子晚个下马威,必定这个家还是他们大爷说的算,虽说没有正式封为端王爷,但是代管整个端王府的事宜也十几年了。而自己才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何来这个没爹没娘的短命鬼在这里撒野!
“没有!”冉子晚斩钉截铁,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子晚小姐,你这样跟当家主母说话,就不怕被赶出王府吗?你别忘了,如今王府都是我们大爷说的算!”一看打扮就是个姨娘,走起路来摇摆不定,眼角眉梢因常年谄媚,细纹横生。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当真是不听教化呢。”看这仰人鼻息的劲儿,冉子晚眼皮都懒得眨一下。“谁敢阻拦,你们就一起赏了......”
婆子们不敢停手,看着冉子晚脚边的几颗石子心里发颤。一来一去刮打到身边几个同房丫鬟。平时就仗着自己能爬上老爷的床,对这些个上了年岁粗使的婆子们不善。如今场面混乱,除了冉由氏,剩下的十来个丫头姨娘婆子扭打成一团,三个粗使嬷嬷此时也是拼了力气,手脚并用一阵厮打。十几个人本想扭打三个婆子,没想到却互相误伤最后本来因为争宠私底下积累的怨恨倒是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你挠脸她撕嘴,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