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chapter102

肆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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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橙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在熟食店买了些猪心猪肝,又配了些卤味才回家,这一天她接受到的信息太多,觉得脑仁疼。

    季橙路过巷子口的时候没见到父亲,她加快步到了家门口开了门,小树在家做着作业,父亲好端端得坐在床上给他补着校服。

    季明戴着副老花镜,隔着镜片抬头看季橙一眼“闺女回来了!”

    小树也跑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放到桌子上,季明有些高兴“回来了怎么总不提前说一声,爸给你买鱼去啊。”

    小树给季橙使了个眼色,看来给季橙打电话的事小树没跟季明说。

    饭桌上季明看着没什么不适的症状,还唠唠叨叨说着那些老生常谈的事,小树嚷嚷着要看季橙给她带什么好东西,季橙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看相册里的画。

    小树看得专注,忘了动筷子,季明慈祥得看着他“别光顾着看手机,吃完饭再说。”

    小树全神贯注“姐姐,这些画真漂亮!”

    季橙笑着点点头。

    小树跳下凳子到床底下抽出自己那幅已经裱了玻璃面框的画呆头呆脑得说“我什么时候也能画那么好啊……”

    季橙看了一眼“小树画的是门前的钟鼓楼?”

    他点点头。

    季橙走过去瞧“小树画的真好,很有天赋,这画送给姐姐吧。”

    “好!姐姐要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将来我画更好的姐姐也一定要放在家里挂在墙上。”

    “行。”季橙宠溺得摸摸小树的头。

    正说着,话音刚落身后“咕咚”一声,吓得季橙赶忙回头看。

    “爸!”

    “爷爷!”

    几乎是异口同声得喊出,季橙跑过去抱着季明得头,季明疼得龇牙咧嘴捂着心口嘴里咿咿呀呀得叫唤。

    “爸!”季橙赶紧拨打120,小树已经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送到医院的时候季明已经疼得满头冒冷汗几乎昏厥过去,小树被安置在家里,季橙就近把季明送到积水潭医院,这是北京一家骨科比较著名的医院,季橙已经来不及送父亲到阜外心血管医院,她此刻焦急得很,扶着担架车上了楼。

    先拍了心电图,值班医生看了眼“冠心病,心绞痛,这个可以初步确诊,患者需要留院观察。”

    季橙点点头,赶紧去办住院手续。

    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采取药物治疗让季明含在舌下一片救急药,季橙见他转好稍微清醒,又推着他去做了超声新动图,这已经是国内最先进的手法,医生拿到报告的时候给季橙说“动脉粥样硬化,你父亲抽烟喝酒吗?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心结郁积?”

    “大夫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吗?”

    “传统的药物治疗是必备的,但只能维持不能治本,而且人身体都有抗药性,一两次也许会救急,之后一旦有抗药性口服或者注射都很难缓解。”

    看季橙不说话,医生继续道“经皮冠状动脉介入适用于早期的患者,也就是治疗在跟时间赛跑,气囊式支架支撑开血管壁,但你父亲现在的身体状况手术还不行,需要先养一段,而且动脉粥样硬化血管壁很脆弱,没有弹性,气囊式支架有一定风险。”

    “没别的好办法?”

    “要不然就办转院,去阜外看看,但最先进的办法也是经皮动脉介入,最好的治疗手法是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也就是搭桥手术,国内的搭桥手术无论是手法还是配套器具还算落后阶段,普通的搭桥手术我们这就可以做,但要是想要最先进的,你知道的,可能要去国外。”

    季橙不说话了,季明听着这些在后面嚷嚷“我不要做手术,我还可以!”

    说着他整个人坐了起来,又捂着心口重重跌了回去。

    医生过去安慰他“你别激动,老爷子多大岁数了,怎么这么拧呢,你闺女这是为你好。”医生又回头看季橙“最近一段时间你父亲都不能有太强的体力劳动,也不要随意走动,先给他背个r实时监测着,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吧。”

    季橙答应着下楼办住院手续,一楼大厅这么晚没什么人,保安打着瞌睡,门口的风呼呼得吹进来,值班收费处的护士打着哈切接季橙的卡刷了下。

    门口推进了一辆担架车,上面躺着个人,季橙无聊得瞄了一眼,整个人震住,然后跑了过去。

    “陈启!”

    陈启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躺在上面,嘴唇泛白,朝季橙咧嘴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季橙拉住护士“怎么回事?”

    “撞车了,腿骨折。”护士不耐烦得扒拉开她,把车推到了电梯里,季橙跟过去,发现电梯站不下,她焦急得问护士“去几层?”

    “三层。”

    电梯门关上,季橙的心还悬着,今天这一天若是有黄历,一定写着不宜出行。

    季橙出门买了两碗粥和肉包子,又回到心脏内科,把缴费单给了护士,她坐在病床边喂季明喝粥。

    季明笑了笑“我自己能来,手又没残废。”

    季明已经好多了,手上插着输液管,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粥碗“我喝不了那么多,晚上不是吃饭了嘛。”

    “陈启也住院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撞车了,腿骨折。”

    “那你快去看看。”

    “等一会儿吧。”

    “哎呀呀,你别管我,赶紧去看看孩子咋了。”

    季明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推她“我俩就是不能住一个病房,要不然我爷俩晚上得下盘棋再睡。”

    季橙笑了下“我下去看一眼再上来陪你。”

    季橙刚到护士站想要问陈启住哪个病房,就听从一间屋子里传来护士的咆哮“你怎么回事!”

    寻着声音季橙到了病房门口,果不其然看着那位爷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要打石膏,你翘二郎腿!”护士过去把他的腿放平“刚才疼得嗷嗷叫唤的时候都忘了是吧。”

    “一点也不疼。”陈启瞪她一眼,但还是乖乖得躺平。

    季橙进屋把粥碗和包子放到柜子上,过去把床摇高了些,陈启从她进屋就一直眼神追随着她,黏住一般。

    季橙搬了个凳子到他边上,打开纸抽抽出一张纸给他塞在衣服领子里,又拿过粥碗盛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陈启的嘴边还是泛白,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别过头去不说话。

    “那你自己喝,但必须喝掉,我看着你喝。”

    季橙又看看他的腿,裤子被蹭破了个口子,里面红肿一片“怎么搞的?”

    买路虎的那个傻逼刚学的本,陈启和东哥在做交接手续,那人要试试车,结果没看见后面站着的陈启,嗖得一下倒车踩了油门,直接把陈启直挺挺得顶到后面一辆公羊霸道的前车保险杠上,那人从后视镜看到情况吓得赶紧踩刹车,结果又踩到了油门上,陈启似乎都听到那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吓得东哥赶紧摔了本夹子过来指挥。

    但这些场面描述陈启都不愿跟季橙说。

    季橙慢慢掰过他的脸,天冷,他额头却渗着汗,眼睛里有化不开的隐忍,他动了动嘴角,居然说了一句让季橙都费解的话。

    “你别跟着我了。”

    季橙皱眉“为什么?理由呢?”

    “跟着我有什么好,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身无分文不说还什么都做不好,你走吧,我不会怪你的。”

    看来这段时间来所有的忍耐与情绪都在今天这个节点上把陈启冲垮了,他的心像开了闸门般把那些忍着不说的话都吐露了出来,说完这些话也反噬着他,刻骨铭心的痛。

    季橙却缓缓站起来朝外走,不发一言,也不留恋得看他一眼。

    陈启急速抽着气,眼眶也红了,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逝在门口,终于崩溃。

    原来是这样的平静。

    陈启蜷起那支好腿膝盖抵着额头闷闷得啜泣,像个无助的孩子。

    养不好了,养不好她了,只会消磨她,只会让她扎着个围裙在家等他,只会让她被生活吞噬,被自己拖累的没了那些明亮的棱角,他不要,他要季橙好好的,活得最光鲜亮丽,最夺目光彩,他从来没有这么不自信过,因为他心里着急,着急要给她幸福,才会这般的自暴自弃。

    不一会一块温热的毛巾贴在他的脸上,陈启抬头,季橙一本正经得拿毛巾给他擦着脸,忽视他脸上星星点点的泪,忽视他那如孩子般还委屈泛着红血丝的眼,陈启瞪着她,瞪到最后季橙不得不噗呲一声笑了。

    “陈启,你算那根葱啊,觉得我会跟你一辈子,你放心吧,我没想跟你长远喽。”

    她笑着说,话是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是轻柔安抚的,季橙又给他擦了擦脖子“我跟你就是玩玩,玩腻了,我就找个有钱人嫁了,天天住洋房,养条大狗,在院子里洗车,每天做好甜点等着老公下班,我还得给他生个孩子,不行,得生一窝!我俩到老含饴弄孙,有你什么事啊!”

    陈启一把搂住她,铬着她的脖子,死命得勒紧那个怀抱,勒得季橙喘不过气,季橙轻轻拍着他的背“或者我找个比你还穷的,我俩爱得惊天动地,爱到海枯石烂,我就愿意跟着他过穷日子,每天给他端屎盆子,晚上给他洗脚,把他当大爷养着,我俩生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打小带他去大众浴池给他搓背给他打肥皂,我们幸福的三口之家过得圆圆满满,用不了三五年我就忘了有过陈启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