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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珠,派人去瞧瞧,看看四福晋和两位格格怎么还没有进宫?”德贵妃和老福晋说了一会话后,就有些乏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老福晋一听靳水月她们也要进宫,当即不敢拖延了,连忙站起身看着德贵妃,行了礼后低声道:“娘娘,妾身有几句话想和娘娘单独说。”
德贵妃闻言眯起了眼睛,轻轻挥了挥手道:“连珠,你们先退下吧,本宫和老福晋说几句话。”
“是。”连珠连忙颔首,招呼屋内的几个宫女退下去了,她刚刚出去,就见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跑来。
“出什么事了?”连珠微微皱眉问道。
“启禀姑姑,小厨房的婆子方才不小心把熬好的汤给打泼了,如今正吓得不成,那边都乱成一团了。”小宫女福了福身禀道。
“什么?那可是主子吩咐一定要的东西,我托了御膳房的人,好不容易买了个大甲鱼,这会要去哪里弄来填补上?”连珠听了只觉得火气都上来了,主子前几天喝了甲鱼汤,觉得不错,事实上从前主子是不喜欢喝的,但是人家现在就爱上了这一口,今儿个两位格格要进宫请安,主子特意派人炖上,如今却被那婆子不小心打翻了,她听了就生气。
“快点带我过去瞧瞧,如今离用午膳还有一个多时辰,瞧瞧还能不能补救。”连珠又气又急,主子交代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她还怎么做这永和宫的掌事姑姑?
“是。”小宫女应了一声。
“你们都在这儿看好了,一会老福晋出来,派个人亲自送出宫去,还有……四福晋和两位格格若是到了,可不能有丝毫的怠慢。”连珠又回过头叮嘱了几个小宫女一声,这才急匆匆往小厨房去了。
事实上,她不说,这永和宫的宫女们也不敢为难靳水月,谁都知道,四福晋可不是好欺负的,哪怕人家和她们家娘娘关系一直不大好,可那是人家婆媳之间的事儿,她们哪里敢给四福晋脸色瞧,那简直是找死嘛,而且今非昔比了,四福晋就是未来的皇后,给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殿内,老福晋小心翼翼从身上佩戴的荷包里拿出了十四阿哥给的书信,上前递给了德贵妃。
“这是什么?”德贵妃皱眉问道。
“这是十四爷让讷尔苏拿给妾身的,说是给您的书信。”老福晋轻轻福身说道。
“十四的书信。”德贵妃闻言拿着书信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儿子失踪一个多月了,音讯全无,她心里不知道多担心,多害怕,因思念过度,她茶饭不思,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还病倒了,若不是十四福晋进宫劝她,她如今还躺在病床上呢。
现在,老福晋却拿了书信过来,说是她儿子写的,德贵妃能不激动吗?
十四从小就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那孩子受点伤她都要心疼半天,更别说如今和老四争夺皇位失败,流落在外了。
“娘娘您别伤心,听讷尔苏说,十四爷如今还好好的。”老福晋见德贵妃握着书信掉眼泪,忍不住低声劝道。
“真的吗?”德贵妃闻言有些茫然的看着老福晋,随即抹了抹眼泪道:“瞧我都傻了,十四不是给我写了书信吗?看看就知道了。”
德妃颤抖着手,慢慢展开了书信。
殿外,靳水月终于带着两个孩子赶来了,因一进宫就坐着软轿,一直到永和宫门口,所以母女三人都不累。
“福晋吉祥,格格们吉祥。”守在殿外的几个宫女见四福晋带着格格们来了,远远的就迎了过来行礼问安。
“都起来吧,贵妃娘娘在里面吗?”靳水月轻轻抬手,示意她们起身后笑着问道。
“启禀福晋,平郡王府的老福晋过来了,正在里头和我们娘娘说话,暂时不见人,还请福晋稍候片刻。”为首的小宫女连忙说道。
“那好。”靳水月轻轻点头,心想着德贵妃和老福晋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不然也不会把这些宫人们全部打发出来了。
“院子里太阳晒着热,福晋殿外屋檐下稍后,奴婢给您抬椅子去。”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喊了两个人,去隔壁偏殿抬椅子去了。
靳水月也站的有些累了,外头晒着的确热,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门帘外面站着等候,等奴才们送来了椅子,便坐下了,只是刚刚坐下,便听到殿内传来了哭声,她仔细一听,竟然是德贵妃的声音,而且是嚎啕大哭,听着有些凄凉。
几个宫女也听到了,脸色变了又变,本想请靳水月去偏殿等候,却又不敢开口了,而且还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额娘,是祖母的声音,祖母怎么哭了?”安安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掀开帘子进去瞧瞧。
“别去,你祖母没有宣召就不能进去,乖乖候着。”靳水月拉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
“哦。”安安点了点头,心里也纳闷,自家祖母怎么就哭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
“胤禵,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德贵妃哭了许久,才仅仅把书信贴到了胸口,失声喊了起来。
“娘娘……。”老福晋真的被德贵妃给吓到了,因为德贵妃打开书信的一瞬间就一下子大哭起来,简直把她吓蒙了,如今见德贵妃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更是觉得害怕,下意识想去叫人进来。
“血书……他都给本宫写了血书了,可见这日子过的多么凄惨,简直就是命在旦夕啊。”德贵妃悲鸣道。
“娘娘先瞧瞧贝勒爷给您写了什么可好?”老福晋也是做额娘的人,若是她家儿子派人给她送了血书来,她指不定比德贵妃更伤心,更着急呢,但事到如今,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她得劝着点,免得德贵妃出事,那她就难辞其咎了。
德贵妃闻言又哭了好一会,才泪眼朦胧的看着“血书”上的字,她浑身都在发抖,一想到儿子是拿他的血写的书信,她的心都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样。
“血书”的内容并不长,十四阿哥在里头说,会想办法和德贵妃联络,求她老人家一定要帮他拿下皇位,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到京城,只能流浪在外了。
“十四,我可怜的孩子,你若是流浪在外,永远不回来了,还不如要了额娘的性命算了。”德贵妃难过的不得了,儿子说了,绝不会放弃皇位,要和老四死磕到底,还要她这个做额娘的帮忙,她怎么帮?
“娘娘……。”老福晋见德贵妃靠在罗汉榻上哭,心里很担心。
“你下去吧。”德贵妃没有抬头,她轻轻挥了挥手说道。
“是,妾身告退了。”老福晋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想在这儿呆着了,觉得压抑的很,便起身行礼,逃也似的出了正殿,只是才出去就看见坐在帘子外的靳水月,还有两位格格,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竟然吓了一大跳,不仅往后退了一步,还惊呼出声。
“老福晋这是怎么了?被我们吓成这样?”靳水月看着老福晋,笑着说道,眼中却带着一丝嘲讽之色。
她坐在这儿,虽然没有完全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可是也断断续续听了一点点,她可不傻,见德贵妃哭的那么伤心,又提到了十四阿哥,还能猜不到一些东西吗?
德贵妃把伺候的人都赶了出来,惟独留下老福晋说话,说的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秘辛,方才又哭的那么伤心难过。
对德贵妃来说,如今最牵挂的就是十四阿哥,而讷尔苏一直和十四阿哥交好,他额娘进宫见德贵妃,肯定说的是十四阿哥的事儿,不然能让德贵妃这么激动吗?
“四……四福晋……。”老福晋只觉得腿一软,下意识就行了个礼。
按理说,靳水月虽然是亲王福晋,她平郡王府的爵位是郡王,虽然差了一点,但好歹都是王府,而且她都和靳水月的母亲差不多年纪了,一般是用不着行礼的,但这时候大概是有些心虚,丝毫不敢怠慢。
“今儿个带着孩子们进宫探望贵妃娘娘,没想到老福晋也进宫给娘娘请安,许久不见了,您老人家身子还好吗?”靳水月看着老福晋笑道。
“好……还好,多谢四福晋挂念。”老福晋好歹活了几十年,也见过大世面,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连忙笑着说道。
“家里人可都还好?”靳水月笑眯眯问道。
“都好。”老福晋点头笑道。
“太平日子过着自然是好,老福晋您说是吧?”靳水月微微挑眉笑道,明亮的眼中带着一丝深意。
“是。”老福晋心中一惊,知道靳水月在说什么,心里又担心起来了。
“昨儿个我娘家母亲到王府探望,说起了我三堂嫂冯氏最近常去拜访您。”靳水月已经打算把这事给挑明算了,老福晋今儿个进宫见德贵妃,明显就是给十四通风报信来了,平郡王府这么做……迟早被自家四爷给清理了,若是靳家和平郡王府结亲,那简直是自己找个火坑往下跳,而且……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娘家成为众矢之的,让自家四爷为难。
“是,冯氏这些日子常陪我说话。”老福晋轻轻点头说道。
“三堂嫂能入老福晋您的眼,可见也是个有福气的,不过……。”靳水月说到此微微一顿,看着老福晋,神色突然就变得凌厉而又冷漠了:“旁的事儿我不管,但有件事我得说在前头,我靳家的闺女,是绝不会嫁入平郡王府的,倘若任何人想这么做,就别怪我和她翻脸。”
老福晋闻言本想说些什么,可她看靳水月一点儿余地和情面都没留,觉得自己老脸都没地儿搁了,便应了一声,带着贴身的丫鬟走了。
“福晋……奴婢进去通传一声吧。”守在外头的宫女看着靳水月,轻轻福身说道。
“不必了,让贵妃娘娘好好歇歇,我们等着便是了。”靳水月摇头笑道。
宫女们闻言也不敢进去了,事实上,方才她们也听到了自家娘娘在嚎啕大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时候娘娘心情肯定不好,她们可不想进去触霉头。
没过多久,连珠就从小厨房回来了,万幸的是,御膳房今儿个还炖着一只甲鱼,是荣妃娘娘让人炖上的,她方才派人去御膳房端来,也让人去荣妃那儿赔罪了,她家娘娘以后可是母仪天下的太后,最近宫里的娘娘们都赶着来示好,一锅汤而已,想必荣妃是不会说什么的。
“福晋万福金安。”连珠见了靳水月,连忙行礼。
“姑姑不必多礼。”靳水月轻轻抬手。
“姑姑……。”小宫女喊了连珠一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连珠闻言脸色大变,立即向靳水月行礼后往殿内去了,只是片刻,她又出来了,脸上带着笑容:“瞧瞧这些没规矩的奴才,竟然让福晋和两位小主子在外头侯了这么久,娘娘听了可生气了,让奴婢请您进去。”
“好。”靳水月慢慢站起身来,见连珠拉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你们这些奴婢怠慢福晋,娘娘很生气,罚你们太阳底下跪一个时辰,还不快去。”连珠瞪了外头几个宫女一眼,沉声说道。
“是。”几个宫女连忙应了一声,虽然被罚了,但心里总算安稳了一些,总比不知道娘娘会怎么处置他们好。
靳水月带着孩子们进了殿后,便准备向德贵妃行礼问安。
“你是有身孕的人了,便免了这些礼节,快坐吧,还有安安和珍珍,在祖母这儿可不比多礼,祖母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两个丫头似乎又长高了,长俊了,快过来给祖母看看。”德贵妃笑眯眯说道,还朝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脸上也没有一丝异样,仿佛刚刚在里头嚎啕大哭,伤心欲绝的不是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