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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福晋。”靳水月闻言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是,九福晋求见。”兰珍知道自家福晋还没有怎么醒,又说了一次。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靳水月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柔着自己还不算清醒的头,一边低声道:“当初我们家王爷和九爷发生冲突了,这都多少年了?起码有十年了吧,咱们两家可没有什么来往,万不得已时,为了皇家的面子,都只是礼到人不到的,今儿个我们王府又不请客,她来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兰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家福晋这是没睡醒,难得的发点小脾气呢。
“好吧,我去更衣,你让菊珍请她去花厅先坐一会吧。”靳水月一边说着,一边去屏风后头拿自己挂在架子上的衣裳。
迅速把满头青丝绾成简单的发髻,戴好发饰后,靳水月出现在花厅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四嫂。”九福晋见靳水月出来了,立即站起身屈膝行礼,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九弟妹不必多礼,坐吧。”靳水月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多谢四嫂。”九福晋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了椅子上。
两人许久不见了,当初也只是泛泛之交,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靳水月只能让人给她换茶。
“多谢四嫂了,不瞒四嫂,我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府邸了,所以有些不太适应。”九福晋看着靳水月,低声说道,眼底最深处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她家九爷,当初因为宠爱一个妓|女,就是那个飞雪,那个叫梁鸢儿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原本对她这个嫡福晋敬重有加的九爷完全变了,整个贝勒府也变了,她空有福晋的名头,却被那个女人夺走了一切。
贝勒府的权柄,还有她的丈夫,都不再属于她,那段日子,她病的奄奄一息,几乎要去见阎王了。
虽然那个女人早已消失在了他们的生命里,可因为那女人,她家九爷沦为皇家的笑柄,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加之她家九爷被皇上责罚,被幽禁府邸,失去一切爵位的缘故,这些年他们贝勒府的人真的没脸见人了。
“虽然去年……我们家九爷得了皇上的恩典,不再被幽禁府邸,也有了贝子的爵位,但是四嫂,我说句实话,我还是不太敢出门,一来多年来已经形成习惯,二来总觉得人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的可怜我,有的蔑视我,那些眼神实在让我害怕,让我不敢去正视。”九福晋看着靳水月,低声说道,语中不乏哀伤之意。
靳水月真不知道九福晋今儿个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诉苦吗?还是博取她的怜悯之心?这完全没必要啊。
“索性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九弟妹你不要太伤心了。”靳水月虽然不知道九福晋的来意,但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见她这样伤怀,靳水月也免不得要安慰两句。
“四嫂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我这心里还是无比的苦涩,今儿个过来找四嫂……其实并非我所愿,可我不得不来。”九福晋说到此又站起身来朝着靳水月行了个礼,低声道:“我已经听九爷说了,府上的侍妾钱氏其实……其实是九爷的女人,四格格良薇也是九爷的亲生女儿。”
“你是为了钱氏和良薇来的?”靳水月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冷了,她早该想到才是,毕竟她家四爷告诉她老九想要回良薇了,可见九福晋来的目的也是这个,只是她今儿个脑子的确有些昏昏沉沉的,都糊涂了。
九福晋见靳水月脸色变了,立即道:“四嫂不要生气,我的确是为了钱氏和良薇来的,但给不给人,全凭四嫂决定。”
“你们想的也太天真了,当初是你们家九爷利用钱氏陷害我们四爷,我家四爷已经背了黑锅,留下了钱氏和良薇,现在你们又要告诉所有人,钱氏是老九的女人,良薇是他的女儿,这不是欺君之罪吗?你们确定,背的下这个罪名?”靳水月看着九福晋,冷声说道。
“不……欺君之罪我们也担待不起,我们九爷的意思是……等良薇回到了府上后,就对外说……良薇是你们过继给我们做养女的。”九福晋看着靳水月,涨红脸说道。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靳水月脸上满是讽刺之色,冷笑一声道:“我很好奇,九阿哥当初不要钱氏和良薇,甚至要处之而后快,正因为他这个做阿玛的太狠心,良薇才被冻坏了,虽然这么多年来,钱氏对这孩子费尽心思照顾,我们想尽办法医治她,她才稍稍好转了一些,可是在旁人眼里,她依旧是半个傻姑娘,你们要她做什么?我记得,你们府上已经有五个格格了,应该不缺这个女儿吧?”
“不……前年,还有个侍妾给九爷生了个格格,我们府上现在有六位格格了。”九福晋低声说道。
“那就好,既然有这么多格格了,也不缺我们良薇一个,既然她是在我们府上长大的,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我们四爷的女儿,那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说实在的……你们家九爷竟然还有脸面来要孩子,我都替他感到羞愧,他不配再要回这个孩子,从他当初决定要杀这孩子开始,他就不再是这孩子的阿玛,永远都不是,你也无需多说了,回去吧。”靳水月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只觉得九阿哥太不要脸了,竟然还好意思让九福晋来要人,当真让人无语。
“我知道,九爷当初做了对不起他们母女的事,不过这些年,九爷也后悔了,午夜梦回,他总是很内疚,很愧疚,也想弥补一二,还请四嫂给他这个机会。”九福晋看着靳水月,满脸都是哀求。
靳水月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已经无话可说了,她是不会把良薇给他们的。
“我知道,这些年来,因为良薇,四哥和四嫂遭了外人不少白眼,而且她们母女一直住在府上,也的确开销了不少,我们愿意付出代价,请四嫂让我带她们母女离开吧,我会在外头弄个院子,让她们母女过得很好。”九福晋当然不肯死心了,一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哪怕靳水月已经没给她好脸色看了,她还是得坚持:“请四嫂开个价钱吧,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
“开个价钱。”靳水月闻言冷笑起来:“你真当这孩子是东西,可以随便买卖的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九福晋连忙解释。
“好了,既然你让我开价,我满足你,只要你们拿出一百万两银子,我就把孩子还给你们,如何?”靳水月看着九福晋,一边笑着喝茶,一边说道。
“一百……一百万两……。”九福晋闻言瞪大了眼睛,当然是被吓到了。
她家九爷当初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这些年府里的收入也还勉强过得去,但是也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啊,而且她家九爷也绝不会答应的。
“一百万两,只要银子拿来,良薇就让你们带走,否则就不必多言了,兰珍,送客吧。”靳水月懒得和九福晋说什么了,反正说多了也是白说,一百万两银子,足够把这些人吓走了。
“四嫂。”九福晋突然站起身冲到了靳水月面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四嫂,我知道我们九爷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对四哥造成了不少麻烦,可这一次……求你不要把我拒之门外,我知道你养了良薇多年,舍不得她,可是……她已经是个傻姑娘了,只要我把她带回去,就能救我的女儿,我……。”
“你在说什么?”靳水月看着泪流满面的九福晋,微微蹙眉,她这是什么意思,救她的女儿?
“我嫁给九爷多年,就生了我们四格格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心头肉,若不是为了孩子,当初梁鸢儿把持整个贝勒府时,我就该病死了,因为孩子我熬了下来,可是现在我们家四格格……被指婚给了蒙古王公,一旦出嫁,很难回来,没有这孩子,我是活不下去的,她也离不开我这个额娘,一旦出京,远嫁蒙古,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我只想把她留在身边,还请四嫂成全。”九福晋泣声说道,眼中满是泪水。
“你们家四格格嫁不嫁蒙古,可我们良薇有什么关系?”靳水月被她哭的一头雾水的。
“九爷说了,若是良薇能嫁过去,就不必我家四格格出嫁了。”九福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呵呵……呵呵……。”靳水月闻言笑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太生气了,她一把推开了九福晋,冷笑道:“我记得你们家五格格应该和四格格差不多大吧,要代嫁,也是五格格啊,你们居然把主意打到良薇身上了,这是要多无耻,才能这样啊,好了不必再说了,以后你不必再来了,兰珍,送客。”
“四嫂……。”九福晋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靳水月已经站起身往后头走去了。
“你们……。”靳水月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孩子,顿时有些头大了,她们是什么时候站在花厅里间的?她方才和九福晋说的话,她们又听到了多少?
“额……额娘。”安安也没有料到自家额娘会进来,按照常理来说,额娘应该往前头离开,而不是往这儿。
“你们来了多久了?”靳水月忍不住问道。
“好……好一会了。”安安不敢开口,一旁的珍珍倒是老实,都交代了。
靳水月闻言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了一声,特别是她见一旁的良薇手里拿着的玉兰花都掉在了地上,大眼里泛着雾气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十多岁的孩子,虽然不及同龄人智商高,但是起码也相当于六七岁的孩子那样,她和九福晋的话,这孩子起码能听懂一大半的。
“你们先去休息,我送良薇回北院。”靳水月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摸了摸良薇的小脸,牵着她的手出去了。
“姐姐……额娘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四姐姐不是阿玛的女儿,是九叔的女儿?”见自家额娘拉着良薇走远了,珍珍才轻轻碰了碰自家姐姐,低声说道。
“应该是真的吧。”安安轻轻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自家妹妹,低声道:“不过这事咱们就装作不知道,也别告诉别人了,从前我就觉得四妹妹可怜,现在更觉得她可怜了,还是额娘好,幸亏没有把她还给九叔他们。”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珍珍点了点头,小脸上都是认同之色。
靳水月把良薇送回去后,叫了钱氏进屋,把事情告诉了她,这可把钱氏吓坏了,忙不迭向靳水月道谢后,就去想法子安慰自家女儿去了。
“真是作孽。”靳水月出了北院后,忍不住摇了摇头,在心中感叹道,不过……这世上的人本来就不一样,人家要这么极品,也不是她能拦得住的,她只希望别在孩子心里留下什么阴影才好。
……
用过晚膳之后,四阿哥和靳水月回到屋里又提起了年前他们商量过的事情。
“如今已经三月了,京中越来越不平静了,也是时候送你们母女三人离开了,借着出游的名头,去盛京吧,那儿已经被林佑经营的固若金汤,你们去了我也放心。”四阿哥轻轻搂着自家福晋,柔声说道。
“再等等吧。”靳水月闻言叹息一声说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可这样的腥风血雨,我不想你和两个丫头经历,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放开手脚。”四阿哥轻声哄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可是一时半会恐怕真的走不了。”靳水月说到此,把他的大手扯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腹部,抬起头看着他,低声道:“我想……你可能要做阿玛了,当然……还没有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