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式:先下手为强4

淡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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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9日。

    网上有关娴音的争执已经从主播圈扩大到整个娱乐界,上升到艺德人品的高度。明星耍大牌、不尊重粉丝,或者当面笑脸背后骂娘的事被一一曝光。先后有几名被抓住痛脚的明星出了公关稿向公众道歉。许多明星、评论家也搅合进来,有讥讽娴音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有觉得只是一点小事发酵到如此地步娴音也无辜的,更多的是沉默者。这些人的微博底下是大众的询问,排着队问他们是支持还是指责娴音,逼他们站队。

    音沙要求娴音不要登陆微博、企鹅,不要发声。一方面是查不到她的登录记录,她也不用看那些糟心的议论,可以保护她,另一方面也是助长事件的发酵。

    文珠连浣熊的bbs都没上,这件事上她的代入感并不强,要不是不想给文静娴留下烂摊子,她连参与都不会,直接销声匿迹。

    音沙力挺她到底,也因势利导利用了事件的走势打算全力一击。之前文珠觉得他做人不错,现在却有些存疑,音沙算计了很多,却没有算算娴音的承受能力。如果是真的文静娴,她在这波铺天盖地的吵闹和侮辱当中能安然度日吗?

    文珠这样想却是误会音沙了。

    音沙在事件刚有苗头的时候,就隔断了娴音ip与电脑的关联,掩盖了她的各项信息。凭网上的扒皮技术,娴音姓甚名谁、哪里人士、谈过几个朋友、喜欢什么姿势都能扒出来。

    要不然文珠还能清闲的上上小课,唱唱小曲,和准百合对象勾搭两下。

    网友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扒不到,更加觉得自己被蒙蔽,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在娴音微博下留言,到浣熊bbs屠版。

    几家愁就有几家欢喜。

    一大早,卫焕从g市飞到b市,下了飞机他没有离开机场,从国内厅直接转到国际厅。他要接一个人。

    原本他可以不来,他的父母也给他了暗示。可那个人他很看重,他宁愿将手中的事情托付给华子谦,宁愿装作不懂长辈间的嫌隙。他不能让那个人孤军做战,所以算好时间,就为撑那人一把。

    或许那人不在意,但卫焕自己觉得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人群微微骚动,广播提示af558号航班已经到港。

    隔离门率先走出来的是个衣着妆容精致、仪态万千、明艳动人的女人,没有惯常乘了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者的委顿,她精神百倍,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搅得一群接机的大众意乱心慌。萎靡不振的抱着接人牌、靠着栏杆的人活了起来,眼神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瞄向明艳女子。

    卫焕振奋的挥动手臂,朝女人,背后的男子招手。男子长相斯文,一身休闲装扮,推着行李车,眉间略有倦意,款款而行。

    卫焕快步上前,搭上男子手中的行李车:“你累了吧,我来推。”

    男子看着卫焕,有些惊讶,不是为他出现在这里,而是为他的举动,他一语双关的说:“小焕,大半年没见,长大了。”

    卫焕弯了弯唇角:“谁能一直当小孩子啊。”

    明艳女子双臂缠上男子的胳膊,笑笑的说:“嵊,不介绍一下。”

    男子抬起手:“我的侄子,卫焕。”然后手缩回,指向身边,“向怀珊,我的女朋友。”

    女人娇嗔的一跺脚:“只是女朋友嘛。”

    男子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继续说:“两天后,就是我的未婚妻。”

    卫焕的视线礼貌的垂在明艳女子面部三角区,客气的说:“向小姐,认识你很高兴。”

    向怀珊冲卫焕挤挤眼,调侃道:“这辈分不对啊。来,重新叫一声婶婶听听。”

    卫焕似笑非笑,眼皮更是连抬一下的兴趣也没了,这女人还真是自来熟。

    男子解围:“卫焕和我向来直呼其名,况且叫你婶婶岂不是把你叫老了,我可舍不得。”

    向怀珊心下冷笑,面色不显,犹自娇羞的拍了下男子:“讨厌。”

    卫焕生生忍下了撸鸡皮疙瘩的冲动。

    男子就是卫道集团的副总裁,卫焕的小叔,卫青嵊。卫青嵊负责的是卫道集团海外市场,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世界各地飞。卫焕和他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是感情很好。

    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两天后和向怀珊的订婚宴会。这个日期在半年前就订好。

    卫青嵊和向怀珊的组合是男强女更强。

    向怀珊的家族是标准的红色家族,她是正宗的红三代。也是家里的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原本这样的家庭是看不上商贾之家的,但谁让她就是吃准了卫青嵊呢。

    向怀珊18岁出国留学,偶然结识了同一学校高两级的卫青嵊之后,就如中了魔咒,死缠烂打,一定要做卫青嵊的女朋友。卫青嵊虽然面目温和,可其实内心非常固执,他对向怀珊一向礼貌而疏离。

    一年前,卫青嵊突然松了口,同意和向怀珊已结婚为前提交往。向怀珊的朋友和同学都笑她守得云开见月明。

    卫青嵊那关过了,向怀珊还得过家庭那一关。

    卫青嵊并不是向家联姻的好人选,但备不住孙女喜欢呀。向怀珊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身上联姻的责任也就不那么重。向家拗不过怀珊的意思,对卫青嵊考察了一番,发现他能力出众,人品不俗,洁身自好,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这在现世已算难得。

    向怀珊本是个祸头子,要不然家里也不会18岁就把她送出国。可她迷上卫青嵊后乖巧的很,从不惹□□烦,让家里省心不少。加上卫道集团的背景,虽然不够好,但也不是那么差。也就半推半就默许了他们交往,更是在半年前定下他俩订婚的日期。

    卫青嵊和卫焕将向怀珊送回她家,婉拒了她挽留的好意。两人去明天卫青嵊的订婚宴举办地皇城宾馆登记入住。

    卫焕和卫青嵊相处机会不多,从7岁第一次见就很有亲近感,小叔没有过叛逆期,也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行径,他自律又悯世,20岁时还去贫穷的山村支教。那种没水洗澡的地方,他是半天也呆不下去。种种亲近,发展到最后卫焕直接将卫青嵊视为偶像。

    这次卫青嵊回来,卫焕发现他一贯的温和之下,眉间多了丝凌厉。

    他斟酌的问卫青嵊:“你是真心喜欢向小姐吗。”

    卫青嵊阖着眼皮捏捏鼻梁:“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我们的婚姻对象不是看喜不喜欢,而是看合不合适。”

    卫焕不以为然,本少爷一定会选个真心喜欢的,才不会向这些狗屁规则屈服。况且,他的父母就是因爱结合。

    他的妈妈当初是个二流的演员,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嫁给卫焕的爸爸卫青峜之后从台前转到幕后,做起导演,导了几部文艺范的戏,在业界竟也大获好评。

    卫青嵊好似知道卫焕在想什么,他低头扯唇一笑,你的父母能够结合离不开我呢。

    *

    卫焕在宾馆的大床上挺尸,卫青嵊的情绪不明,连带的他也兴致不高。晚上和卫青嵊吃完饭之后,卫青嵊和朋友有事情要谈,让他自由活动。

    他没有出去找朋友鬼混,回到自己房间,第一件事是和华子谦联系。

    华子谦很快接起电话,他的声音透过话筒显得尤为兴奋,当然也可能是他真兴奋:“焕焕,你找我可算找对了,二十四小时不到,全部搞定……”

    卫焕打断他的唠叨,直接询问:“是谁?”

    华子谦说了个名字。

    “是他!”卫焕意外。

    “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惹我们焕焕?”华子谦只是扒到了网名、真名,那一堆聊天记录他还没耐心看。

    “同一家公司的。”卫焕的声音低沉,他怀疑过对头,怀疑过同行,就是没怀疑过同伴。

    “我勒个擦,这是做得一手好死啊。小爷成全他,他国内别想混了。焕焕,我跟你说,你可别心软扯我后腿啊。”华子谦比卫焕还气愤,和卫焕多年好友,他很清楚卫焕心软的弱点。

    “不会。”卫焕很肯定的回答。这种情况他还能放过对方,那他真是傻白甜,以后就待在家里不出门得了。

    “呦,这么乖。来,香一个。”华子谦又恢复他不着调的性子。

    回应他的是嘟嘟嘟的忙音,把他“今晚就开搞”几个字直接压回肚子里去了。他冲手机挑挑眉,焕焕还是软萌易害羞的性子。

    卫焕挂了电话。游戏打了两下没兴致。电视从头调到尾,再从尾调到头,没有一个能让他停驻3秒的节目。他将遥控器一扔,颓废的往后摔倒在床上。

    华子谦出手只会比他更狠更绝,坑他的人就等着灭蝼蚁之一百零一式吧。

    *

    文珠在手机和电脑之间犹豫,是练歌呢还是跟卫焕刷好感。

    企鹅适时响起要求连接音频的声音,文珠看了一眼,这是音沙为她申请的新号。

    文珠迟疑三秒钟,接通音频。

    “娴音,没有打搅你吧。”还是一贯亲和礼貌的声音。

    “没有。”文珠在心里补充,你还顺便解决了我纠结了半天的问题,皆大欢喜。

    “再有两天时间,在网上翻出风浪的鱼虾就能解决了。那时候公众知道你是被陷害冤枉的,对你的关注度会空前高涨。我打算在那个时候推一期你的音频直播,可以吗?”

    依然是有礼的询问,依然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的。”既然决定配合音沙,文珠就没打算拿乔,她很爽快的回答他。

    音沙有点怔愣。

    他隔了一会说:“网上……那些话,你……看了不要……往心里去,也……也不要难过,还有……还有……我是……是你的……后……盾。”音沙没安慰过女孩子,一段话讲的磕磕巴巴,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文珠公事公办的口吻:“不会。”

    音沙:“……”

    音沙还没有过这种待遇,他说了那么多话,只换来娴音的六个字。

    六个字,还是分三句话说。

    他踌躇一会想不出说些什么,打算开口道别。

    文珠比他先开口:

    “音沙,我将以前的歌重新练了一遍,有了点新的体会,现在唱给你听,你听听怎么样,行吗?”

    文珠的询问是真的询问。

    “好。”

    音沙是很欣赏娴音的声音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用自己的前程和浣熊高层顶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文珠打开伴奏,又将麦调好。

    她放了一段前奏:“可以吗,能不能听到?”

    “可以。”音沙听出来是《ido》,这首歌是娴音的成名曲,她在这首歌倾注的感情最多,超过其他,音沙一下子很期待娴音会有什么样新的表现。

    文珠又将伴奏从头放:“开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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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沙在听第一句的时候,就像被枪打中,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轻得犹如羽毛浮在半空。他往下看,自己的躯壳端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但他分明看见手指尖因用力捏着鼠标而发白。

    他还看见房内繁花似锦,蘡郁葳蕤。一枝叶蔓从坐着身躯的心脏部位延伸,在空中摇曳,它的叶子犹如触手慢慢拂上他的胸前。

    一股大力嘭把半空中的他推进端坐着的躯壳中,融合的一瞬他像从十米高的跳台跳进水里,五感俱失。

    耳内轰鸣、鼻腔酸楚、眼睛晦涩,他无力的向上挣扎。

    头冒出水面的一刻,灵魂归位。

    “你觉得怎么样?”文珠问。

    她刚刚收完颤音,就迫不及待的想听意见。

    没有回答。

    “怎么样,是不是不好?”文珠的声音有点迟疑。

    音沙想说不,是太好了。他喉咙干涩的发不出音。

    十八年从没跳动过的少男心,十八年从未体会过的渴求之意。原来只是一个瞬间就能叫人沉沦。

    心脏咚咚咚敲击着胸膛,身体无意识颤栗。

    灵魂,被烙上了一个名字——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