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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檀眉心成结,一双黑眸深邃的让人望不到尽头,薄唇上下而动:“反之,这样的猜想,谁都会想到。那么夜北楼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话出,滕彦与苏暮卿都陷入沉思中。
那么明显的异常的确是什么人都看得出来,可偏生夜北楼让紫儿来找她了。是在明着提示她,紫儿有问题吗?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太有趣了些?
三人相视一眼,彼此眸间都有着深深疑惑。
但是有一点,他们的想法还是一样,那就是尽快给紫儿检查下身体为好。
不过……苏暮卿很快意识到另外的事情,吴远清不是一直都暗中跟随着紫儿吗?
紫儿归来了,吴远清却依旧没有身影。
“墨檀,你可是知道吴远清在什么地方?”
林墨檀轻点头:“他受伤了。东儿照看着他。”
苏暮卿神色微闪:“他们都还在长安城?”
她以为他们都离开了,毕竟这么冷清的晋王府就只有他们几个。
“那我表姐呢?”
“如璃去找千叶了。”林墨檀如实言道,顺便将先前的事儿长话短说,让苏暮卿了解了个大概,省得一直揣着担忧的心思,“以你表姐的能力不会出什么事儿。再是我也让其他的暗卫跟着。”
闻言,苏暮卿算是松了一口气:“那眼下我们怎么动手?”
林墨檀压低声音,简单的与他们说了下呆会儿要做的事儿,为避免让操纵紫儿的人感觉到紫儿出了点事儿,必须得先让紫儿陷入沉睡。但这沉睡又得需与往常无意,就如同休憩。
这一点只能由苏暮卿来负责,她是最了解紫儿往日里休憩的规律,在紫儿有疲倦的状态时,滕彦用药物控制住紫儿。而林墨檀则是负责催眠。
三人商量好事情后,立刻分头行事。
苏暮卿仰首望了眼日头,离午休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她该是弄点东西来。
“滕彦,可是有熏香?”
欲离开的滕彦闻得这话,嘴角微抽:“暮卿,你不觉得这话问其他女子更好?”
苏暮卿不以为然的笑笑:“不,有你的存在,何须询问朱儿她们?若是没有也无妨,将你熏衣裳的香料给我弄些来。”
林墨檀与滕彦有所不解的望着苏暮卿,不明其意。
“紫儿习惯于屋子里点熏香,也会在衣服上撒点香料。”这回苏暮卿也没有装得神秘,“我希望你给的香料里最好有添加迷药的成份。在未时之前给我。”
林墨檀微蹙眉头:“暮卿,迷药会使紫儿睡得过沉,容易让夜北楼发现异样。”
苏暮卿笑笑:“放心,我不是呆会给紫儿用,而是在紫儿离开晋王府的时候用。”
“什么意思?”
苏暮卿轻声道:“夜北楼的狡猾并非我们所能够想象,既然他敢紫儿归来,定然是已经将我们会对紫儿所做的事情都想到了。但我们偏生要检查紫儿的问题,故而无论紫儿身体究竟有么有问题,夜北楼怕都会召紫儿回去一趟,不是吗?”
林墨檀点点头,这些他倒是想到了。
可还是有些不明白阿暮为何还要用迷药。
“与其说是给紫儿用,倒不如给夜北楼用。”苏暮卿唇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稍即神色变得有些不甘,“我给他下了烙金毒,可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个动静。”
这时,滕彦眉眼间闪过一丝耀眼的光芒。
“不用迷药,我那儿有一种催化剂,能够催化人体内被压制的毒素,我倒不相信那夜北楼还能够解了烙金毒,顶多是被压制着。”滕彦神采奕奕道,“我会让他尝试到非常美妙的滋味。暮卿,你等等我,我这就给你去弄。”
言毕,他便是如同一阵风般的消失在苏暮卿的视线里。
见此,林墨檀与苏暮卿不由相视一笑。
用过午膳,大家各自散去,苏暮卿唤住紫儿与小燕,淡笑着打听紫儿在南海国的生活,但双眸却是分外的专注,注视着紫儿的一举一动。
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话少,但却是不同的感情,紫儿说话的声音再也没有感情,如同面对的不过是陌上的熟人。
说得时间有些久,苏暮卿注意到紫儿神情有些疲乏,向着小燕眉眼微微一挑,嚅动着双唇:滕彦。
“小燕,这茶水凉了,你且为紫儿重新斟上。”
小燕轻颔首,拎了拎茶壶,道:“郡主,没茶水了,奴婢这就去。”
“紫儿,你不舒服吗?怎得精神恹恹?”
紫儿皱皱眉头,淡淡的反问道:“有吗?”转而又道:“该是累了。小姐,紫儿想去歇息下。”
苏暮卿微愣,她竟是亲自提出来?
难道这也在夜北楼的算计中,若得如此,他的心思可真够活络。
“那你且下去休息。”苏暮卿温柔一笑,“想来小燕和朱儿上午已经收拾好你的屋子了。”
紫儿点点头,向着苏暮卿福福身,便是退了出去。
苏暮卿望着她的背影,双眉紧紧蹙起,她自己歇下,虽说是事半功倍,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当真是让人担忧。
她轻咬了下双唇,正欲出门,碰到疾步而来的滕彦。
“怎么样了?”
苏暮卿扯动了下嘴角:“很好,她很疲乏,已经回屋子里歇下了,一切都是她自己开口。但现在才不过午时二刻。与以往紫儿未时三刻午休有着一个时辰的差异。”
滕彦皱皱眉头:“这也该算是正常,难道她以前休憩的都很准时吗?”
苏暮卿重重的点头,就因为以前太准时,所以她才担忧,不敢忽略这一细节。
“那就这样,我们暂且不对她做什么,只用这个。”滕彦将手中的东西对着苏暮卿摇了摇,另一只手上还放着一颗极小的药丸,“不过为防止紫儿为夜北楼下来毒药,这东西也想法子让她吃下。这药丸会让催化剂毫无用处。”
苏暮卿接过滕彦手中的东西:“我知道了。那墨檀那儿让你去说下。”
“不用。他也考虑到这点了。不过他还让我与你转达一句,太过反常说不准是最正常。”
闻言,苏暮卿眉头倏然蹙起,墨檀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她犹豫会了一会儿,眸间便是闪烁起一丝复杂的光芒,她将滕彦给她的东西收在衣袖中,面含春风笑容走进了紫儿的屋子。
“紫儿,可是睡了?”
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安静的躺在床上,两弯黛眉紧紧蹙着。
苏暮卿以为她当真是平静似水,但这皱着的眉头却是在告诉着自己,紫儿虽中傀儡术,但自身神思或许还有些许清明,所以才反常的有些厉害?
“紫儿?”她走到床边,轻唤了声,见紫儿没有丝毫反应,她取出了滕彦交给她的瓶子,将里边如同粉末一般的东西撒在了她的衣服上,稍即就如同融进了衣服里一般,让人找寻不到影迹,真是神奇去的东西。
然而,正当苏暮卿欲将药丸塞入紫儿的口中,却闻得她口中呓出一丝惊恐的声音,就连原先那平稳的呼吸也变得分外急促,好似人在疯狂的奔跑,躲避那野蛮的危险。
苏暮卿的手一抖,险些将药丸弄丢。
“不要,不要……”那一声惊恐声过后,就成了无止尽的求饶。
苏暮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但也没忘记趁着紫儿呓语之时,将药丸塞入她的喉咙中,且小心翼翼的为她灌了些许茶水进去。
看着紫儿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她才松了一口气,可转而在闻得那一声声低下的求饶声时,她的心不由揪在一起。
“紫儿,醒醒。快醒醒。”苏暮卿终是不忍心看她一直停留在梦魇中,在她耳边不停的轻唤着。
紫儿猛地睁开双眸,惊坐起身,侧首瞧了眼满眼焦急的苏暮卿:“小姐,是你?”
苏暮卿轻颔首:“你做噩梦了?”
紫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姐,能够让紫儿一个人静一静吗?”依旧是淡然的声音,但乍听之下却是能够感觉到那平静的话语中有着一丝起伏,但却极力克制着里边隐藏着的感情。
苏暮卿看着她蹙着的眉头和那额头冒出的细密汗水,终是转身离去。
而这时,紫儿唇角扯出一抹诡魅的笑容。那一双盯着苏暮卿的双眸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苏暮卿吩咐小燕在屋外候着,若听得屋里有动静,就进去看看,而她则是离开了思暮阁,她需要去问下墨檀可还是发现了什么异样的事儿。
林墨檀并未在书房,空无一人的书房房门大敞,书房素来都是机密的地方,瞧着这样子,苏暮卿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别扭,她向着里头张望了一眼,便将房门阖上。
不过当她正准备返身离开时,前边却是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那一张精致如玉的面孔上甚是凝重,双眉紧紧蹙着。
苏暮卿不禁有些担忧:“墨檀,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林墨檀唇微抿,稍即道:“进来再说。”
这事儿终归是不能隐瞒着阿暮,而且她有权知道,只是眼下一个紫儿已经让她够担心了,若得在多一个如璃,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就要愁云满面。
苏暮卿听着他那低沉的声音,心不禁一缩,不安的感觉由脚心向着全身蔓延。
但她还是强装着镇定跟着林墨檀走进了书房,她浅笑着开口询问:“墨檀,什么事儿?”
林墨檀抬眼凝望着苏暮卿温柔的面孔,半晌掀唇而语:“阿暮,对不起。”
苏暮卿微愣,不明白他为何要与她说对不起,但压着的不安扩散的越来越广,几乎就要压制不住:“墨檀?”
好久,久到苏暮卿觉得自己双腿都站得发麻,那薄唇才微启:“如璃失踪了。”
苏暮卿怔住,愣愣的看着林墨檀,墨檀说了什么?
他说——如璃失踪了?
表姐失踪了!恍若惊雷。
苏暮卿难以置信的盯着林墨檀的容颜,双唇颤抖的吐出一句话:“墨檀,你是故意在吓唬我?上午你不是说表姐那么厉害,不会有事吗?”
深邃如幽潭的双眸升起浓浓的歉意:“阿暮,我……”
话未说完,苏暮卿便将其打断:“墨檀,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还有人一直跟着表姐吗?”
“你二表哥和另外的五个侍卫一直跟随着如璃,但五天前如璃却失踪了,他们一直都在找,不过没有丁点消息。”
闻言,苏暮卿柳眉蹙起,心里头的不安依旧紧裹着她的身体,但她知道现在自己更要的是镇定。
“你是说二表哥也在?”
林墨檀轻颔首:“阿暮,我……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苏暮卿摇摇头,这该是和墨檀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二表哥的能力有多高,她并不知道。但表姐的能力她知道,表姐定然是知道二表哥在她身边,若有事儿,定是会互相商量。
“墨檀,我怀疑是表姐故意甩开二表哥,当然也有可能是表姐发现了什么,来不及和二表哥说清楚。”苏暮卿眸色坚定的望着林墨檀。
林墨檀不解,疑惑的望着她:“何以这么说?”
“墨檀,你该是知道表姐和二表哥的关系,分外亲密,不是吗?两个人都非常关心对方,生怕对方有什么闪失。而表姐这次是悄无声息的离开或者说是失踪,只能说明表姐知道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而那事儿非常的危险。”
“若是如此,如璃不是更应该告诉你二表哥吗?”
苏暮卿摇摇头:“不,表姐不会。表姐是个记仇的人。二表哥也没有将当初的事儿告诉表姐啊。”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说是来不及告诉呢?”
“假设我们都不知道是发生了怎样的事儿,若得是有危险的事儿,表姐一来记仇,二来不想将二表哥拖下水。反之,若看上去只是寻常的事儿,表姐以为不需要说,但事实上怎样,我们依旧只能假设,若她后头才发现有危险,也就是来不及告知了。”
听着苏暮卿几乎如同绕口令般的话语,林墨檀微有些头晕,但心下却算是确认了一件事儿。
“你表姐该是发现了千叶在哪儿!”
千叶?苏暮卿猛地记起表姐和她提起过,安家军令牌为她交给了千叶,当初是希望千叶能够转交给墨檀,哪知千叶却意外失踪了。
苏暮卿等人不是没有怀疑过千叶有问题,可偏生又找不到他的踪迹,这么一来几乎没法儿对证。
而安家军令牌对表姐是有多重要,他们也都明白,也难怪……
“墨檀,我以为这只是个陷阱。”苏暮卿面色凝重的望着林墨檀,“有人设计套住表姐了。”
林墨檀不语,心下却是想着苏暮卿所言之事。
若是有人借千叶设计如璃,那么千叶定然是在他们的手中,而先前那假扮千叶的人恰是夜鹰团的人。
这么说来,为他废了的那些人中还有人心思活络的很,想要和他玩游戏?不,应该说夜北楼想和他们玩大点的游戏。
一边是如璃,一边是紫儿,苏府还有个苏晨卿。
当真是考验阿暮啊。
无论选择救哪个,以夜北楼的狡猾,定然是会选择毁灭一个。
可阿暮似乎已没什么东西可供她所威胁,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阿暮,看来事情的确复杂的很。我们可能都被算计了。”林墨檀沉重的开口道。
苏暮卿点点头,她也想到了。
与其说是套住表姐,不如说等着她落下陷阱。
只是,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夜北楼索取?
苏暮卿心下计较了下,开口道:“墨檀,你手上还有多少人可以用?”
“现在能够立刻调动到的有百来人,都在东儿那边。”
苏暮卿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狠色:“你知道苏家的宝藏在什么地方,是不?那我们就先去那头等着夜北楼来。”
“额?”
明眸中的狠色与恼意尽显,这是被夜北楼所逼。
“紫儿不是中了傀儡术吗?那么我就领着她一起去那儿等着。想来这样的情况夜北楼也是挺乐意见到。”
“为何不是苏府?”
苏暮卿轻哼了声:“苏府?我和紫儿都走了,他会在苏府呆得住?不然紫儿身上的傀儡术下着有何用?”
林墨檀见着她急躁的模样,开口道:“阿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我们现在还并不知道紫儿来到晋王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即便是和你有关。但我不能让你冒然行事。”
苏暮卿冲着林墨檀笑笑:“墨檀,你放心我不会冒然行事。让你的人在暗中保护我就行。”
林墨檀依然不同意,他可以去冒险,但阿暮绝对不可以。
“阿暮,听我一言。莫要如此莽撞。”
苏暮卿摇摇头:“墨檀,我知道你的考虑。若是没有我,你定然早已不顾一切的将那些人给连根拔除,但因为我的存在,且牵涉到了身边的人。所以你怕你的动作会伤害到无关的人,如表姐,如姐姐,如紫儿。没有我,你完全可以不顾这些人的性命。所以我不能置一切于不顾。什么都让你去办。”
“阿暮,我没有让你置一切不顾,我只希望你不要冒然行事。这一切的一切不觉得都太巧合了吗?”
两人终是有了些许分歧,只因为心中有的那一份爱。
苏暮卿断然晓得这些都太过巧合了,几乎所有的事儿都挤在这么几天中,可就因为如此,她才焦躁不安,才想着将那夜北楼快速的拿下。
不久前她的耐心还是很好,可现在一个个的出事,她的耐性就在不自觉中就被人磨光了。
“墨檀,那你怎么说?”
林墨檀正欲开口回答,却闻得小燕急匆匆而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道:“郡……郡主,紫儿……姑娘她说要……要去见一个人。她还说,她不希望有人跟着。说郡主若是关心她,那就请郡主在府里呆着。”
闻言,苏暮卿与林墨檀相视一眼,见得是谁,两人心里都有个底。
林墨檀轻颔首:“我知道了。你且下去。”
当小燕离开后,苏暮卿颇是无奈的笑了笑:“墨檀,似乎上天都在帮忙,让我急躁不得。”
“你还晓得!”林墨檀不由得呵斥道,但声色中却是充满了温柔的宠溺,“你呀,怎得又活回去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是想想你怀里的孩子。”
苏暮卿噘了噘嘴,雅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不满的神色,怎得各个提到的都是她怀中的孩子,当然也不能否认这的确是一个说服她的理由。
“我知道了。我便是在王府里好生呆着,你先去忙吧。”
林墨檀温柔一笑,倾身于她那如同涂了蜜糖的薄唇上深情一吻。
甜蜜的滋味溢于言表,两人眸间缭绕着的柔情几乎能够将人融化。
林墨檀揽着她的身子将她送回了思暮阁,又吩咐小燕和朱儿好生照顾着她,不得让她四处乱跑,更不能去做危险的事儿。
苏暮卿听着他唠唠叨叨的与小燕她们说了一大堆,心中尽是甜蜜,但嘴上却是掩唇偷笑,他果然是越来越多话了。
这不,不等她开口反抗他管得太严,随后而来的滕彦颇为同情的看了眼苏暮卿,揶揄道:“墨檀,没想到你也是个会说话的人,还是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墨檀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命令道:“若是我回来阿暮有什么事儿,唯你是问。”
滕彦挑挑眉头:“我定是好生看着她。寸步不离,可满意?只不过暮卿若是沐浴,睡觉啊……”
话未说完,林墨檀当下打断:“你最好收敛点,不然……”他瞟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朱儿,“你自己看着办。”
滕彦自是明白林墨檀的意思,他不想。他立马改口:“墨檀,你且好生去吧,朋友妻不可欺,我会照顾好。”
交代好众人,林墨檀依然不忘吩咐苏暮卿,他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弄得苏暮卿面红耳赤,不由道:“你且快些去。快点儿将事儿弄妥。表姐她们还得靠你。”
虽有柔情万语,两人倒也没有依依惜别。
时间于他们来说更是万分重要,其余的待得风平浪静时,可以悠悠诉说。
只是,有些事儿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脱离预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