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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旧院,草木枯长,漫天霉味,不闻熟悉人。
秋雨朦朦,细雨在天空中悠扬地飘洒,这原是美丽的景色,该是安静的欣赏,然而苏暮卿却是感到不可名状的寒冷。
冷,极冷,刺骨般阴冷。苏暮卿快速地推着一扇扇沉寂许久的门,失望漫过眼眸,渐渐地全身笼罩起让人望而生畏的阴寒。
终于——
苏暮卿瞧得朱儿二人远远的跑来,不言而喻,两人的眼眸里皆是浓浓的失望。
朱儿轻摇头,低低道:“奴婢没能找到紫儿。”
苏暮卿紧蹙着眉头,侧首望了眼残旧的院子,视线落定在飘渺的烟雨里,双唇紧紧抿起。片刻,她便恢复了平静,声音有些冷:“立刻把院子里的那家丁给我弄醒。”
解永浩用力地掐着家丁的人中,未过多久,便见得他幽然转醒,在睁眼的刹那,苏暮卿清晰地看到其眼眸中掠过的一抹诧异,她俯视着地上的人,直截了当地开口:“紫儿呢?”
家丁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地从地上爬起恭敬而又急促地开口:“二小姐,紫儿姑娘让人给带走了。”
苏暮卿脸上笼起一层寒霜,明眸渐渐地变得深邃,她步步靠近家丁:“是吗?那可是你让绿儿回来找我?”
家丁微怔,黑眸中闪过惊讶,摇头道:“没有,奴才王福今日不曾碰到过绿儿姑娘,倒是和紫儿姑娘说上了几句话,道了声谢。”
苏暮卿轻启朱唇:“然后呢?”缓慢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王福垂首恭敬道:“不过很快便是各自忙着去了,待得又碰见时,紫儿姑娘与那家生子顾善保在争辩什么,且顾善保还欲拖走紫儿姑娘。当时奴才正想着上前去制止,却不晓得他与紫儿姑娘说了什么,当下紫儿姑娘的面色变得很是难堪,瞥了奴才一眼,便是与顾善保一起离开了。之后的事儿,奴才也不得而知。本想着来落松院找二小姐您说说,哪想着才没走几步,脑袋一疼,就没了感觉。好在还是碰到了二小姐。”
言毕,王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闻言,苏暮卿微微点头:“好,很好。”勾起的唇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然,那笑意却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反而让人觉得遍体通寒。
她大体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想来王福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意外,而恰巧地绿儿出了落松院,便是让他们新生一计,将计就计,糊弄了绿儿,连带着她也被蒙了。
朱儿面露轻忧轻声询问道:“小姐,眼下怎么办?”顾善保这人她还是晓得些许,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无赖,紫儿为他缠上,怕是有什么事儿让其当把柄给抓着了,而后才会着了他们的道。也许那所谓的把柄也是他们所设下的圈套,她私以为紫儿是个稳重而多心眼的人。
苏暮卿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容:“顾善保是吧,那与王妈妈走得颇近的家生子,似乎小时候还承蒙王妈**照顾。倒是这两年与刘妈妈、严妈妈走得很近。真好,真好啊!”
朱儿有些惊讶,素闻小姐以往不爱听窗外之事,怎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苏暮卿睨了朱儿一眼,吩咐道:“朱儿你与吴侍卫前去韩馨居要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来你也该是清楚的很。不过吴侍卫还望你能够盯着点刘妈妈,好生跟着她,莫得让她消失在你的视线之处。”
朱儿背脊一僵,轻抿了嘴唇,终是点头:“奴婢明白,只是——”
苏暮卿打断她的话语,继续道:“解侍卫,你与我一起去望梅园。你需要盯紧着些悄然退开的丫头或妈妈。至于你——王福,我不希望你说得话儿有假,倘若让我发现你欺骗了我,那就别怪我。”
几人齐齐地点头应声。
末了,朱儿还是道了句:“小姐,这般会不会来不及救紫儿,万一——”
苏暮卿轻咬着嘴唇,明眸如寒夜般的星辰幽光逼人。
她知道朱儿话下的意思,她也隐隐猜测到他们会对紫儿做什么,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卸了她的臂膀杀了紫儿;二是玷污了紫儿。
私以为第二种来得极为狠,当说是一箭双雕。且一旦众所周知,照样能将紫儿活生生逼死。她怎允得这样的事儿发生?
所以她苏暮卿只能赌,赌他们所要做的众所周知。眼下内院还算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可见他们还未下手,至少第二种可能还没有发生,紫儿也许还是安全的。而她则需要打草惊蛇,惊得他们去暗暗行事。想来,以吴远清抑或解永浩的能力该是能够通过他们找到紫儿身处何地,如此,应该来得及。
氤氲的细语缭绕着整个望梅园,泛着丝丝雾气,朦朦胧胧一片,像是走进雾境里一般。院子里有一处池塘,晕染着细雨溅起的圈圈涟漪,两处的垂柳在满是凉意的秋风吹拂下,轻轻拍打着水面水面,枯黄与碧绿并存的荷叶漂浮在上头,似浮萍一般在风雨中飘摇不定。
苏暮卿绕过池塘径直地踏上主屋千的石阶,手方抬欲叩门,便是闻得屋里传出一道柔和的声音:“二小姐,你今日怎得有空来姨娘这儿串门?”
接着一抹丽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张姨娘身穿一件素梅色刻丝缎袍,白底镂花裙逶迤拖地,身披薄纱雨花锦。发黑如墨的青丝随意地绾出风流别致的发髻,肤如凝脂的面容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整个人天生尤物明艳端庄。
苏暮卿浅笑而语:“张姨娘生得好一番风韵,也难怪叔父至今皆是喜欢在姨娘处流连忘返。”
张姨娘低笑:“二小姐,这说得什么话。”
苏暮卿唇角勾出潋滟的笑容,清脆的嗓音如水滴玉石般动听:“我以为姨娘该是知道我在说什么,当然你若是真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刘妈妈还算是婶娘的人。”
张姨娘温柔一笑:“姨娘当是不知二小姐说得什么,不过既然难得来姨娘这儿一趟,且进屋里坐坐。”说着亲热的伸出手欲拉苏暮卿进屋。
可惜,苏暮卿又怎会与她这般绕圈子呢,手微微一避开,扫视了眼其身后站立着的两个丫头,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清然地开口道:“姨娘,这屋里呢,我就不进去坐了。你也该是瞧得我这一身湿漉漉,怕是会弄脏了你的地儿。省得到时候你看得心烦,往我叔父那儿一说,那叔父可就要不待见我了。”
张姨娘尴尬地收回手,又闻得她这般说,面上微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努力的维持着笑容:“二小姐这嘴儿真利索,唬得姨娘我都不敢多说什么。”
苏暮卿淡淡一笑,道:“姨娘,我怎敢唬你呢?你可是叔父心头上的人。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那岂不是要遭殃了?”说话间,她扫了眼雾气朦胧的院子,“这苏府啊,终归不是以前的苏府,我堂堂嫡长子之女竟是沦落到尽是让奴仆算计。”
张姨娘眸色微闪,掠过一丝疑惑,柔和道:“二小姐,莫不是哪位不懂事的奴仆欺负了你?不过这苏府上也该是没有哪个这么不懂事的奴仆会这么做,要真有,你该是与老夫人抑或你叔父说说,当是严惩。”心下却是惊得很,难道暮卿已是知道了那事儿,这速度未免有些快?果然是个没用的老奴。
苏暮卿轻叹一声,苦笑了声:“这有何用呢?况乎奴仆哪真敢那么做呢,还不是后头的主子出得主意。姨娘,你说该是惩罚奴仆好呢,还是主子好呢?”
张姨娘面色微沉,却还是强颜欢笑着:“暮卿,既是如此,你更该和老夫人说说,这些人还真是造了反。也怪姨娘没用,只能听你说说,不能帮你做什么。”
苏暮卿明眸一冷,竟是森冷的气息,她微微张口道:“姨娘,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刘妈妈为你做的事儿,该是说来与我听听,怎就找上我的丫头了呢?是不是觉得我太好欺负了呢?还是觉得挑拨离间这游戏很好玩,如若好玩,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张姨娘的笑容冻结在脸上,眸中闪过森寒,一闪即逝。
苏暮卿却是清晰的捕捉到她眼里的冷意,眯起眸子,冷声道:“张姨娘,做事莫要那么急躁,是你的终会是你的,不是你的终到不了你手里。不过我想这府中大权怕是落不到你手中了。你若是什么都不说,那也无妨,我不介意今日让叔父瞧得的东西也让你好生瞧一瞧。”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满含怒意:“严妈妈,你这么急匆匆地是要作甚,一把年纪怎得那么莽撞。府上的人怎得个个都没了规矩。”
严妈妈诚惶诚恐地声音传来:“回老爷的话,姨娘要去清心居,奴婢这是急急地去取伞,怕是让姨娘久等。”
闻声,苏暮卿对着张姨娘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幽幽道:“原来姨娘是要去祖母那儿,那我当是罪过了,竟是拦着了你的去路。”说着,便是侧开了身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