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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缭绕在散发着清香的屋子里,很淡很淡。
然,于在场的这些人来说,这血腥味却是极其浓厚,那是夹带着满腔愤意。
苏连栋几欲说话,皆是让苏暮卿硬生生打断,路妈妈都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来,怎可以让她失望呢?
苏暮卿面色阴寒,望了眼苏连栋,道:“叔父,想来今日之事你也听着看着了?这样败坏我们苏家名声的人,你说该是留着吗?”
铁青着脸,抿着嘴的苏连栋微张口,溢出甚是无情的两个字:“不该。”
他姓苏,无论这苏的名声是谁换来,他既然要靠着它飞黄腾达,又怎得允许有人败坏?路妈妈做什么都可,唯独不能拿这龌龊的东西来陷害苏暮卿,她和连墨还冠着苏姓。一旦如此肮脏之流言泄于市井之中,他曾经做得怕就要前功尽弃,连带着他与儿子的仕途一并毁去。
苏暮卿勾起唇角,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
苏连栋心下愕然,他的侄女真是邪得很,猛地忆起前些天道士说得那番话,他微蹙起眉头,黑眸中缠绕着变化莫测的神色。
苏暮卿无心去理会此刻苏连栋究竟是想得什么,她要得不过路妈妈绝不能落入他的手中,以苏连栋的好心,该是一刀了之,她怎可以这么好心呢?
苏暮卿抿了抿嘴唇,上边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之味,嘴角的笑容冷而邪魅:“叔父,路妈妈所说之事儿,如今听到的怕不只我们几个,躲在某些个角落中怕还有,要是一旦传得沸沸扬扬,暮卿大不了不嫁,想来爹娘给暮卿留下来的东西也够暮卿活一辈子。但是于弟弟们来说可是极其地不好,除却路妈妈与紫儿,其他人你看着办。”
苏连栋自是察觉到这一点,以路妈妈做事的手段,既然抱着这心态而来,断然是要做得狠,眼下也不过五六个人,他自是晓得这些人并不算是多舌之人……他向着李妈妈瞥去,森冷的目光让李妈妈浑身打了个颤。
李妈妈连连摇头:“二老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二小姐让奴婢留下来。”眼下她知道自己要想活命,只能靠苏暮卿了。心中一个劲儿地把路妈妈祖宗十八代给慰问了,这真是做得什么孽,听得去这番话。这路妈妈拉谁不好,偏生拉得她。
苏暮卿微颔首,其实李妈**为人还算可以,怕是比那王妈妈来得好。这般掺合进来,极有可能是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毕竟她是这内院的管丫头的嬷嬷,拉她下水是极好的一件事儿。
她姑先保得李妈妈一回。但是,他日……苏暮卿阴冷地睨了眼李妈妈。
李妈妈心儿都提到嗓子口,她做得什么孽,都好好得在苏府混过了大半辈子,怎就都要到告老还乡的时候,出了这么一茬。
“紫儿,以最快的速度回一趟落松院,想来解侍卫与吴侍卫也该来了,让他们去弄些哑药与铜过来,当然最好让他们带着会执行酷刑的人来,想来他们两个是下不了手。”苏暮卿慢悠悠地开口道,声音中隐约流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紫儿微愣,心中大有不安,不禁带着同情之意瞥了眼满眼皆是惊愕的路妈妈,自察觉到苏暮卿投来的凌冽视线时,紫儿赶紧地收敛起表情,没入雨丝中,小跑着向落松院赶去。
此时,苏连栋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嘴角挂着笑容的苏暮卿,他隐约地猜测出她要做什么,她当真是下得了手?即便他是个男人,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人那般生不如死。
苏连栋清咳了声,严厉道:“暮卿,莫要弄得太狠。叔父还有些许事儿,要先行离去。”
如此,苏暮卿怎肯依,她锁着眉头,明眸中划过一丝讽刺,稍纵即逝,平波无痕。她带着恳求道:“叔父,你要是走了,下人们还以为是暮卿欺负了路妈妈。况乎,暮卿以为叔父当是在湘竹苑将那些藏着的人弄出来直接处理了,省得到了前头给祖母添堵。想来叔父是极为不愿意有人悄无声息地说些不利于苏府的话。”
苏连栋眸色一沉,直直地望着她,视线不曾挪开。
直到少有说话的苏连墨轻轻地开口道:“二哥,阿暮,你们是要做什么?如若真需要,那湘竹苑你们随意用就是。”
苏连栋侧首瞥了眼苏连墨,幽幽道:“连墨,还望你去前院替我找个有用的人来,将躲在外头的人给找出来。”
苏连墨轻点头,视线在苏连栋与苏暮卿身上来回瞄了下,低低道:“二哥,阿暮,不要随意杀人。”
话毕,垂着脑袋快步地跑入雨帘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苏暮卿体贴地为苏连栋搬过椅子,乖巧道:“叔父,你且坐一会儿,想来小叔很快回来。李妈妈,你愣着作甚,还不快将桌子擦擦干净。”
苏连栋眯着眸子,望了眼暮卿,心中的疑惑更甚,却也是在一边安坐下来。前院的事儿还有苏管家在,这里的事儿若是个没弄好,苏府怕真要让路妈妈这不长脑子的人给毁了。也不知道这李氏怎挑的人,尽是让这样的妈妈来伺候晚卿,也难怪晚卿落得这个下场,不过这倒也给他提了个醒。
苏暮卿当是瞥见苏连栋意味深长的目光,但没有细加考虑。他的狠她早已知道,只要时刻防着他就好,至于他怎么个算计法,怕绝不会像后院这些女人那般简单,她就算考虑,也怕只不过是徒增烦忧。他有太多的东西,是她不知道。她唯有知道的他杀了爹娘,且与七十二煞有关。
这时,扫地仆人又出现在门口,他低垂着头压着声音道:“二老爷,二小姐,那厢林子的尽头有个姑娘倒在地上。”
苏暮卿微怔,眸色划过一丝疑惑,他的声音怎变了?之前听得他与苏连栋行礼时,还以为距离远,她听得不真切。而眼下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在掩饰什么?
此时,早已不吭声的路妈妈面色一变,眸子里闪过些许不安,转身撒开腿就跑,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几乎是让屋子里的三人皆是愣了眼。
同时心中皆是明白那姑娘怕就是路妈妈藏着的人。
“拦住他。”苏暮卿与苏连栋异口同声道,两道寒冷如冰雪般的声音破空而出。
话音刚落,扫地仆人便是扛着扫帚狂追,女人的体力终归是比不上男人,即便他没有动用轻功,照样一扫帚将其绊倒在地上。
路妈妈惶恐地张口大喊:“小姐,救我……”她试图引来别人的注意,因为在那一刻听到菲儿倒在地上时,她明白今日在这儿说得话语怕一个字都流不出去。
可惜,湘竹苑本就算是苏府中最为偏僻的一处院子,在这里头怕是要好几个人大声喊着外头的人方能听到,况乎今儿个离这儿最近的清心居正让哭声包围着,有谁来细听着周围的声音,而另一厢则是落松院,又会有谁来帮她?
“二小姐与……”
话未说完,扫地仆人竟是一扫帚将她打晕在地上,他“呵呵”傻笑着转头看向追出来两人,道:“倒了,她也倒了。”
苏连栋眉头微皱,黑眸中掠过一丝狐疑:“把她们两个全部拖到门口来。”
雨似乎变得有些大,苏暮卿才不过在门口小驻这么会儿,这发丝皆是湿透的很。
等着扫地僧将这二人齐齐丢放到门口时,解永浩二人领着个陌生男子悄然来到,三人瞧了眼地上的人儿,恭敬道:“郡主,不知有何吩咐?”
苏暮卿轻启朱唇,悠悠道:“去手足,挖双目,烷双耳,饮喑药,入酒瓮。”
短短十五字,让当场的几个大男人毛骨悚然,断然想不到如此残忍的言语会是从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口中溢出,而且竟是说得这般轻松。
苏连栋大惊失色道:“暮卿,路妈妈好歹也是晚卿的妈妈,这多少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原先还以为她不过是想要路妈妈失聪失语而已,却不想是这……酷刑。
苏暮卿幽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叔父,暮卿这般做只不过是想要警告丫头们,什么事儿可为,什么事儿不可为。况乎叔父难道一点都不怀疑晚卿会那般伤害暮卿不是这老奴挑拨吗?她做得可是没有一点对得起咱们苏家,要知道我们苏家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些妈妈们。”
屋中的李妈妈早已双腿软得跌坐在地上,面容因恐惧而变得狰狞。
“等着她们两人醒来再为之,”苏暮卿垂首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二人,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狠意,她在前些天就说过,谁若再犯,人彘处理。
话未说完,苏暮卿改口道:“把这丫头叫醒就可,至于路妈妈当下处理了。想来这湘竹苑中还是能够找到酒瓮,你去取来。”
她不想拖时间,不是怕所谓的夜长梦多,因为要拖也拖不过今日。她只是心中突生一种情绪,她不想让苏连墨瞧得自己的残忍。
过不了多久,苏连墨就该是回来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她私以为小叔更疼爱的是乖巧而听话的暮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