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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想假装不知道的,好歹跟你生活了那么多年,离开了我也不想跟你撕破脸,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个受害者不说,你这个加害者反而有脸提孩子的事了,这些年我很久没有发脾气,你是不是就以为我很好说话了?
既然你要恶心我,那我也不用给你留脸面了。我就是因为恶心你们这些人才要离开的,瞧瞧你的儿子,像个斤斤计较的村妇,而你,教出这样的儿子来,真是失败啊,侯府后继无人了呢,我真高兴。”
曹无双充满恶意地对着康知行说道,看到他脸上震惊痛苦的模样,她觉得很解气,明明她都要走了,却非要来装一出痴情人的戏来恶心她。曹无双骨子里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她都打算大家好聚好散了,康知行却居然还想拿亲生孩子的事来挽留她,这触碰到她的底线了,人无耻到这个地步,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
“我……我当初没想到会和你走到这个地步……是我错了,我亲手剥夺了你有亲生孩子的权利,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对不起……”康知行把头扭到一边,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说话的语气艰涩压抑,似乎还有着微微的颤抖。
“你们一家人就在这府里好好的相亲相爱吧,我这个‘恶毒的后母’、‘多余的障碍’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再也不见!”曹无双说完这句话,便什么都不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处的地方是正院最偏僻的厢房,大火还没来得及烧掉它就被扑灭了。
曹无双路过自己被烧毁的正院,那里还有没燃烧完全的碳在冒着青烟,曾经的富丽堂皇全变成了一片灰烬,院门外的草莓和西红柿被烟熏得灰头土脸,恹恹的,无精打采,曹无双瞄了一眼,她走之后,不知道它们还能存在多久?
她毫不留恋地疾走如风,路上的仆人全都假装不经意地偷瞄她,他们也许知道这把火就是曹无双放的,也许不知道,但他们脸上全都是讶异而不解的神色,因为曹无双此刻面无表情,神情漠然,她跨着大步,行动豪迈地往前走着,与以往微微笑着,缓慢而优雅的贵妇形象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她好像放下了一切桎梏她的枷锁,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从远处走来,仿佛发着光,神圣而凌厉,没有人敢走到她面前去。
那是侯府的仆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女主人,因为不久之后,侯府里就办起了丧事,因为“夫人”在那场大火中受了重伤,拖了些日子,最终还是不治身亡了……
据说侯爷非常伤心,他经常一个人站在被烧毁的正院面前,一站就是一整天。夫人的丧事办得很隆重,许许多多的人都来吊唁她,他们同情地对侯爷说“节哀”,侯爷则两眼通红地回礼,于是所有人都说延安侯对妻子情深意重。
府中那天亲眼看见曹无双光明正大走出侯府的仆从,不是被打发到庄子上就是被卖掉了,总之没有一个人还在侯府里伺候,于是渐渐地再也没有人知道其实夫人并没有死了,大家提到曹无双,也只是说她“前头那个没福气的夫人”,因为康知行升官了,他终于当了自己一生为之追逐的目标——首辅,而曹无双没福气,偏偏在他升官之前就死掉了。
离开了侯府的曹无双就仿佛回了大海的游鱼,兴奋又自由了。不过在她彻底放飞自我之前,她终于跟不三算账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康知行派人监视我打晕我你居然都不知道!还让我成功被他暗算了!要你还有何用?!”
“这个……这个……你自己不也没发现吗?”不三心虚,但它突然发现无双自己也没注意到啊。
“你还有理了?!我当时正关注大火的事呢,哪里有精力注意别的?再说当时又是夜晚,那么黑,火势大声音也响,我一时大意很正常啊,而你一直是上帝视角观看着,却也没发现,真是白养你了!”无双火大。
“我……我这不是没想到区区一个凡人居然能猜到你的行动,还悄无声息弄倒你吗?这回是我轻敌了……我承认……”不三弱弱地道歉。
“算了,我们两个都轻敌了,被康知行这类老狐狸看出了我的打算。我们这几个世界都太松懈了……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出生入死、相依为命的时候吗?要是那时候我们有一次是像这回这样松懈的,大概我们就已经不存在了,不三,一不留神,我们就会死掉的……”无双轻轻地说道,眼神毫无焦点地看着前方,似乎想起了以前的腥风血雨,不三也一声不吭地陪着她沉默,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呢……
曹无双和不三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后,便回到了曹家,曹弟弟和弟媳很欢迎她回来,带着一帮孩子给她接风洗尘。
“姐姐,你就放心在家里住下吧,没有人敢怠慢你,你这些侄子侄女们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放心!他们不敢不听话的!”文文弱弱的弟弟说起话来却是很大气爽快。
“是呢,姐姐,您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儿女,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们不敢不孝顺您的。”柔柔弱弱的弟媳说起话来也很凶残。
“姑姑,太好了!以后我就天天都能看到您了!”小侄子曹正音已经长成小白杨一样的少年了,还是一样粘曹无双。
还有下面几个小的侄子侄女,个个乖巧地喊姑姑,可爱得不得了,就算是冷情的曹无双也没法拒绝他们的魅力。
他们全都没有提起一点有关侯府的话,好像她不过是出了个远门回来了而已,生性敏感的曹弟弟以为提到侯府会让自己的姐姐伤心,于是干脆不提,他早就打算好了以后为姐姐养老送终,姐姐把他养大,他就为姐姐养老,这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