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熟悉感觉

三月烟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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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是在心中早已经确定了的事实,但是在问出这么一句的时候,苏乐的心中到底还是有抱着几分侥幸的。

    毕竟妖精的故事在这真真实实的人间里头还是显得有些太古怪了一些,万一不过只是自己想多,亦或者不过是自己一时半会疲累过度而产生的幻觉,那么不是就这样白白地误会了她?

    毕竟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能够说变就变呢?

    纵然此前已然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跟前的柳涟安已经并非原身,甚至他已然亲眼所见她呈现出妖体时候的模样,但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乐还是为她存着那些开脱的话语的,甚至心里想到:若是她真的咬定了自己并非是妖精,那他……再这样睁着眼睛装糊涂,只要她没有害人,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有些荒诞的,连他也知晓有些不切实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是先行揭露出她真实面目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却无论如何都不想要她展现出真实的面目来。

    人果然是最为矛盾的生物。苏乐如此在心里想着,最终还是抬起眼来,望向自己跟前的柳涟安,又低低地自鼻间“嗯?”了一声,似是催促,其中却又隐含着微妙的期待和担心。

    然而跟前的柳涟安却只是看着他,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头写着无措,以及……愧疚。

    其实看到这里,苏乐的心中怎么也应该已经明晓了她的意思,方才在问出那句话时所鼓起的勇气仅仅在这几秒的凝顿中便又开始土崩瓦解了几分。他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只觉得喉咙凝顿,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亦或者,就连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该对跟前这位冒牌的小妻子说些什么,甚至连质问都说不出口。

    自己装疯卖傻时闹得府中上上下下一片鸡飞狗跳,几乎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是她没日没夜衣不解带地陪在自己身边,哪怕是被自己的手中刀刃伤了也始终未曾有过离开的念头。

    他在花楼里头一掷千金,明目张胆地买醉时,她闻讯赶来,却选择了那般惊世骇俗的方式,竟因而他一句故意气她的要求而真的开始买醉起来,那往日里温温婉婉的样子,在那天好似显出里骨子里头倔强的本性。他那时候以一双半醉不醉的眼睛盯着她,只觉得好似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人。

    这样难言的熟悉感让他的心中不觉一阵慌乱起来,但是仔细追究起来,他在自己的脑海中思来想去,到底也没能想出究竟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她,也没能追究出这个“很久以前”究竟是多久以前。

    然而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他又如何能够忍心对她说出苛责的话语来?

    真不是东西。苏乐自己在心中骂道,只觉得舌根微微的发苦,经久不退。

    而与此同时,那头的柳涟安在看了一眼他面上的表情以后,深吸了一口气,也终于发了声,说的却是一句,“阿乐,无论是怎么样,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害你,相信我。”

    最后三个字,她微微加重了语气,好似是在立下什么重要的誓言一般。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始终是紧盯着跟前的苏乐的,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清晰地写着紧张,似乎是怕他不相信自己。

    苏乐也因而她这句话而稍稍地愣了愣神,抬眼时正好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里头鲜明地写着坚定之意。

    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她的,然而嘴巴却由不得他的控制,不知不觉已经说出了一串伤人的话语,“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察觉到她面上一瞬间的失色,苏乐的心中也好似被人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有几分难受,但是到底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出了口,“你从一开始便是骗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真正的妻子现在又到底是去了哪里?我们往日里分明素不相识,为什么你会选择这样坚定地留在我旁边?这些问题,我始终都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说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到底又叫我应该如何去相信你?”

    顿了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一般,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妖精,对吗?”

    此前所布下的所有伪装都在此时此刻被他的话语一层层地剥了下去,一字一句都代表着他对于此前掌握的消息早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信,所以自己如今就算再如何辩解看起来也是无济于事。

    然而,自己若是承认了,迎接自己的结果会是如何?

    他会不会一脸嫌恶地赶自己离开,亦或者是直接叫道士和尚什么的来收了自己?无论是那种结果,都代表着,她和苏乐之间,到底是回不了从前的样子了。

    虽然已经是早已经在每个夜里都构想过的场景了,但是如今当这个选择和前景真的已经这样血淋淋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柳涟安只突然间觉得一阵身子发冷,下意识地想要不住摇头,但是望着他那与前世一般无二的熟悉脸庞,以及那眼眸里聚集着那清晰的疑色,她还是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对着他点了点头,且当做是承认了。

    她是那样的喜欢他,甚至已然喜欢到连最后的欺骗都不忍心。

    看到她对自己点头,苏乐方才所一直吊起的心重重地晃了晃,最后终于认命地就此沉了下来。

    连他自己也感觉奇怪,为什么那一刻,他竟然是希望她不承认的,自己又究竟是在躲避着些什么?

    然而这些心理活动如今显然都已经失去了深入追究的时候,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语气地说道,“既然你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从现在开始,便我来问,你只需要就我的问题回答就行了,这样可以吗?”

    终于已经到了这种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