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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恨恨的看了唐夜霜一眼,缩到角落里去坐下了。
他们来到李员外的独立牢房外,里面的床褥很厚实,环境也比较干净,而李员外更像是来做客似的,神情安祥的坐在里面,看到云墨静和唐夜霜时,李员外淡淡的起身笑了,拱手作了一个揖,“草民听说这次有静王与陵王妃一起替草民翻案,心里总算是有所慰籍了。”
“李员外住在这里倒也清静,就是不知道你在这里面每天都会想些什么呢?”唐夜霜客气的问了一句。
“想我的孙儿,我进来的时候,他才刚刚满月不久,现在,应该已经一岁有余了。”
“我们查到李员外虽然妻妾如云,可令公子却是九代单传,这孙儿也必定很是矜贵,李员外好不容易盼到儿孙绕膝,却被人陷害进了这里,确实不易。”
李员外的眼神立刻有了光彩,与之前的那种淡然完全不一样,他神情有些激动的走到唐夜霜的面前,声音也在颤抖,“陵王妃真的相信草民是清白的?”
“那些死者的家属也和百姓一起自发为李员外请命,说你是清白的,所以本宫也就随意民心说一句你是清白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就要靠李员外在这里面清静了这么多日,有没有想到一些可能了。”唐夜霜一屁股坐在玉儿给她找来的凳子上,“本宫来之前想好了几个问题,还得请李员外仔细的回答了。”
“娘娘但说无妨。”
“西郊富庶,朝中大臣与富商数之不尽,为何在当日李员外就只请了他们几个?连静王都没份!”
李员外立刻说道:“草民在数年前被人冤枉,是这几位大人伸出援手相救,不然,草民也不可能活到今时今日。娘娘,草民并非是要借机笼络权臣,只是想与几个老友一起聚聚而已。”
“还有这种事?可是我们查的时候,没人说过当年之事。”云墨静自问问得很清楚了,但是这件事却连听也没听说过。
“那时候草民尚未娶亲,所以知道的人甚少,而且当时草民也没有如今的财势,与几位大人之间只是真正的情谊,可是没想到……”李员外整个人都像是要崩溃了一般,那天的事他应该是不想再想起来的,唐夜霜也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他们的官位可是跟你有关?”云墨静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出来一句,唐夜霜微怔。
“确实是因为草民用钱财与人周旋,打通了不少的关系,才让几位大人能够平步青云,可是,他们本就是有能力之人,只可惜欠缺了机遇。当我知道此事之后,便正好可以一报当年之恩。但是之前他们是不知情的。”
“当年你所犯可罪,他们又是以何种能力救你出来的?”
唐夜霜不由得冲着云墨静眨了眨眼睛,他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到位,而且直指问题的核心,云墨静,并非和他外表看起来那样,漫不经心。
“三十年前,草民还只是一个跟在浙江一个钱庄里面打杂的小工,因为上进好学,老板待我也很不错,日子一久,我与老板的独生女产生了感情,老板待我好是一回事,门不当户不对则是另外一回事,老板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济济无名之徒,于是,老板便将我赶出了钱庄,在这之前,还于门前一顿奚落,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在笑我这个穷光蛋,居然也敢打康小姐的主意。我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看着满屋的破败与残缺,也在想自己能够给康小姐什么?所以,后来为了斩断情丝,我决定离开浙江来京城发展,因为在那个地方,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在快要上船的时候被官差抓住,说我涉嫌谋杀老板,夺取家财。我才知道,原来就在前一夜,老板被人入室行凶,杀害了,而康小姐也被人……”
李员外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而我的事早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在猜测我便是为了与康小姐生米煮成熟饭,被康老板发现,所以才会杀了他。所有的罪名似乎都已经坐实了。因为康小姐当时被人下了药,什么也不知道。很快,我就被人定了罪,并判决于秋后处斩。当时这几位大人还只是衙门里普通的捕快,因为相信草民的为人,不断的追查线索,最终,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我才被放了出来。出来之后,我编了一套说辞,承认了当初是我强行占有了康小姐,而老板之事确实与我无关。康小姐虽是怨恨于我,但是,女子的名声胜过一切,最终,她万般无奈的只能下嫁于我。没过多久,我们也就离开了浙江,一起来到了京城。”
“那李员外可知这几位大人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们生性正直,却不鲁莽,就算是得罪过人,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这次却因为草民而送了性命,草民对不起他们几位兄弟。”李员外说到最后,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痛哭流泣了起来。
见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几人便离开了大牢。
“陵王妃如何看待此事?”云墨静出去便问了这么一句话,而他的神情间,也有着一丝疑惑。
唐夜霜皱着眉头想了想,“静王可否派人去浙江提取当年这件案子的全部卷宗?”
“陵王妃这是何意?”
唐夜霜笑了笑,“李员外再三说道那几位大夫生性正直,如果真的是正直之人,怎么允许自己的朋友以钱在朝堂上周旋换取官位?而李员外长期在京城乐善好施,深得民心,如果让人知道他有一段那么不堪的过去,或许会让他名声扫地。我只是觉得,这天底下最难满足的便是人心,李员外富可敌国,却遇到几个贪心不足之人,会下毒杀害也未必不可。又或者,是有人对李员外怀恨在心,借机想要陷害他,都有可能。所以,我们还是仔细着查清楚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