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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儿胡同,那是我在BJ土生土长的地方,1900年庚子之乱,打破了这沉睡许久的宁静,八国联军浩浩荡荡的闯进BJ慈禧仓皇出逃,那城中百姓却遭了秧,转瞬之间犹如堕入阿鼻地狱,那些惨不忍睹的场景,血淋淋的呈现在人间。
从民间到皇宫,所到之处好似蝗灾过隙,吃人不吐骨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那时年满二十岁,虽说到现在已经相隔一个多世纪的时间,但那烙印却永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叫董云清,尚在襁褓时父母由于种种原因,就把我送到了鞋儿胡同里的永济堂药铺,从此算是天各一方了,以至于我连他们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后来长大了,逐渐对自己的身世感兴趣,多方打听后,得知父母那时有外债在身,本打算去广州谋条生路,把钱还了,在我两三岁的时候,还有来往的书信,可后来就杳无音讯了。
不幸中的万幸,永济堂的老掌柜心眼不错,姓李叫李万春,是这一片儿有名的善人,平日里待人和善,不管是三教九流,只要是到他这儿问病抓药,一律客客气气的,但凡遇上乞丐,施舍钱财不算,还顺便给人治病,分文不取。有句老话,人善被人欺,我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好话还是坏话,李掌柜心善不假,但也老实窝囊,比如借给某某人钱,人家不还,到最后一定是不了了之,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主儿,另外再说一句,我因从小就和李掌柜在一起,所以也是这幅德行。
李掌柜有个儿子,可惜不幸夭折了,我的家父和李掌柜是至交,由于当时家中变故,不得已将我托付给人家,从此相依为命,后来有个远房侄子叫谷一全的来京城投奔他,此人相貌堂堂,知书达理,虽然比我年长十岁有余,但平日里没有兄长的架子,相处还算融洽。我们二人一起跟随老掌柜支应着药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这条胡同熟识的街坊不少,店铺也多,庚子之乱,八国联军退了兵,李鸿章全权代表与各国交涉,慈禧又起驾回銮了,刚刚平息战乱之后,这里暂时恢复了宁静,可就在这天夜里,毫不起眼的鞋儿胡同,出事了。
当天夜里,我和一全与往常一样,收拾店铺,一切妥当后,各自上楼睡下,这也方便,楼下药铺做买卖,楼上住人不耽误。可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紧接着就是有人大喊:诈尸啦!诈尸啦!就这一嗓子,给我吓得一机灵,八国联军刚走,谁能再经得起折腾?李掌柜披着衣服下了楼,喊我和一全赶紧出来,可等我下楼时,却不见一全,李掌柜和我都很老实,心善不假,但却怕事,我心里没底,也不敢出门去看,只能声音不大不小的又喊了喊谷一全。
些许时间,一全才从后院出来,一问才知道他晚上吃坏肚子,蹲坑儿去了,就在等一全出来的功夫,外面传来阵阵嘈杂,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李掌柜冲我和一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门外那人见屋里没有应,就开口说道:“李掌柜,李掌柜,出事了,打更的阿福给吓昏过去了,你快出来看看人还有没有救。”
李掌柜辨别着声音,是个街坊,这才哆哆嗦嗦的被我搀着,和一全开了房门,来到外面。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就在不远处,地上躺着两个人,旁边还跪着三四个嚎啕大哭的妇孺。其中还有的已经披麻戴孝了,我心里觉得奇怪,人刚死不过一盏茶,而且突然暴毙,这孝服穿的也忒快了。另外,诈尸是谁喊的,到底怎么回事?
李掌柜带着我和一全,走到跟前一看,三人皆是惊得一身冷汗,哎呦!这不是昨儿刚死已经入殓的烧饼刘吗?他。。。他怎么在这!炸了尸了嘿!
一全用手肘碰了碰我,示意让我往旁边看,躺在烧饼刘旁边的那位是打更的阿福,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眼上翻口吐白沫,下身屎尿齐流。李掌柜上前一搭脉,无奈的摇了摇头,阿福被活活吓死了。
一夜之间两条人命,不对,烧饼刘那条。。。已经死两遍了,我对烧饼刘的死感觉非常诡异和蹊跷,人,能死两遍吗?况且他的死因毫无依据,烧饼刘昨儿个死前毫无征兆,并且死后的样貌非常可怕,双目圆瞪,狠狠地咬着牙,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当天就在鞋儿胡同疯传开了,说烧饼刘是被鬼迷了,害掉性命。
最诡异的是,烧饼刘的媳妇想要整理遗容,可那死尸的容貌僵硬无比,任凭拉扯拍打,热毛巾敷面,脸上的皮肉丝毫不松。这嘴咧着也就算了,可眼睛睁着这可就是死不瞑目了,突然暴毙,死相不明,报了官府衙门,却没人理会,可不嘛,那时候八国联军刚刚平息,城里死伤无数,哪家没有个冤案?哪有闲工夫来管?
最后家属没办法,请扎纸人的给糊了一张脸,扣在烧饼刘脸上,入殓的时候,街坊们纷纷前来吊唁,或许更多的是好事之徒,想要一睹传说中的遗容。
我将烧饼刘和阿福的家人扶起来,一全回屋端了几杯压惊茶给众人服下,此时正是十月初分,凉爽的很,况且这么多人围着,就算烧饼刘再炸一回,阳气汇聚,鬼神也得畏惧三分,李掌柜又让一全回去将药铺里的菩萨像请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两具死尸的头前,算是寻得一丝心理安慰。
烧饼刘的媳妇哭哭啼啼的将事情娓娓道来:出了这么怪的事,官府不管,自家只能是尽快处理,本打算今晚过后明儿一早发丧,没想到午夜时分,灵堂内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正当亲人守灵的时候,烧饼刘突然诈尸了,直挺挺的坐起来,手脚凌乱的翻出棺材,踉跄着跑了出去。
烧饼刘家里孤儿寡母,哪受得了这般惊吓,孝服都没脱就连忙喊来街坊邻居,众人明火执仗正在搜寻时,听到叫声,就赶过来了。一瞧,地上躺着烧饼刘,旁边还饶上一个打更的阿福。
倒霉的阿福靠打更养活一家老小,这回死的可是真憋屈,活活吓死,这算个什么死法?两家妻儿老小抱在一起痛哭失色,街坊们连忙上前劝说,两家人越劝越来劲,越劝越来劲,最后挣脱众人,趴在尸体身上就不起来。
众人拉扯之中,烧饼刘脸上糊的那张纸脸一下给碰掉了,烧饼刘媳妇正趴在身上号丧,猛的瞅见那张扭曲的死人脸,顿时魂飞魄散,差点也跟着去了,李掌柜连忙扶住,掐人中按肚子,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街坊们趁着灯火一看,一下就炸开了锅,烧饼刘之前是一张诡异的笑脸,这回怎么成哭丧脸了!双目紧闭,凝眉歪嘴,满脸泪痕,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眼尖的人突然用手一指,说道:“你们快看,烧饼刘脑袋上有个血窟窿!”
街坊们拿着灯笼灯往脑袋上一照,可不,天灵盖没了,拳头大小的血窟窿正往外流着白花花的脑浆子,观者人人作呕,避之不及。
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阿福,阿福的脑袋倒还完整,街坊们这时推托李掌柜给拿个主意,毕竟他在鞋儿胡同还是德高望重的,李掌柜面色微白,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可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实人都这德行,最后李掌柜在众人催促中才从嘴里无奈的挤出几句:“人死的蹊跷,衙门不管百姓死活,这大清国。。。。。。唉,人死如灯灭,孤儿寡母还望大伙以后多多帮衬,至于二人的后事恐再生事端,依我看赶紧入殓发丧吧。”
说罢,回头看了看两家的家属,两家人也不回答,一味的嚎啕大哭,或许算是默认了李掌柜的办法,恐夜长梦多,现在街坊们都在,大伙帮着把尸体抬进棺材,折腾完天也蒙蒙亮了,两家人号完丧,就找地方下葬了。
烧饼刘的死,再一次的扩散到整个京城,越传越邪乎,那一笑一哭的两张死人脸,更是传的没边儿了,有的人甚至说烧饼刘其实是义和团匪首,死后的这两张脸是义和团攻占京城的喜悦和八国联军镇压的忧愁写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过这宗离奇的命案,也因为那两张阴阳脸,得了一个阴阳活尸案的名号。本以为事情会逐渐平息,可阿福和烧饼刘出殡的第二天,两宗更大的命案,更是名震京师。
这两宗命案,说来也是邪门的很,阿福和烧饼刘的遗孀,也就是那天晚上号丧的那几位,暴毙在家中,两家人被灭了门了。而且个个双眼圆瞪,牙关紧咬,嘴不可思议的咧到耳朵根儿,和烧饼刘死时如出一辙,街坊们再次报官,衙门同样置之不理,最后民声载怨,不得已才派捕快到现场走个形式,草草记录,就让回去听信儿。街坊们最后怕这两家绝户跟烧饼刘一样突然诈尸,大伙一合计就都赶紧帮忙料理,一同埋到了阿福和烧饼刘的新坟旁边。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就连白天也很少有人出门,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命了。李掌柜和我坐在屋里沉默不语,不知接下来要怎么打算,这时一全提着一只烤鸭子进了门,开口说道:“别瞎琢磨了,大不了咱也搬走得了,李掌柜有手艺,咱哥俩有力气,到哪都不愁,来,吃烤鸭子,打打牙祭。”
经一全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再怎么发愁都没用,日子还得接着过,三人心不在焉的吃着烤鸭子,,可我一看到那鸭子脑袋就想到烧饼刘头上那血窟窿里淌的脑浆子,顿时没了胃口。
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李掌柜最后还是决定,收拾东西,明儿一早,也离开京城,投奔他出,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咱爷仨的立锥之地吗?李掌柜话说到伤感之处,又是一阵唏嘘哽咽。
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这命案太过离奇,烧饼刘的死引出了两家灭门惨案,可是细想觉得不对,阿福是误打误撞才被烧饼刘诈尸吓死的,烧饼刘一家惨死,因烧饼刘的关系或许勉强能够说得过去,但阿福一家。。。。。。
无眠之夜,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觉得肚腹内有股气在体内窜来窜去,难道胀气了?但不想放屁,也不想打嗝儿,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搅的愈加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想到楼下去蹲坑儿方便方便,刚下了楼就听房门一响,一个黑影闪了出去。
我心里一惊,莫不是闹了贼?可往钱柜上一看,锁上的好好的,屋内也没有翻动过得迹象,那会是谁呢?于是上前悄悄将房门开了条缝,往外一瞧,顿时狐疑,瞧着依稀的背影,心想,怎么会是他?谷一全?明天就要搬走了,而且最近相当不太平,他怎么会这么晚一个人出门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