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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这就是他想看到的东西,两个人在那狗咬狗。
太子看热闹看的高兴,柯旬也不发了让他失望。
他阴冷地看着月娘,忽然伸手取下了一旁已经泡软的细皮鞭,“月娘,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关我什么事。狗也有耐心吗,我怎么没听说。”她的身体其实很虚弱,自然也十分害怕,可是她却尽量让自己的头高高地抬着。
月娘一身狼狈,可是头抬着,眼睛十分明亮。
她像是在鄙视柯旬,鄙视她竟然想要在身体上打败她的做法有多幼稚一般,“你就是一条狗。”
柯旬看着她,手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皮鞭。
他的表情都是冷的,”月娘,你找死。“
啪——
细长的软皮鞭一下子重重地抽打在月娘的腿上。
比起刚才柯旬那一巴掌带来的痛楚,月娘被那一鞭子抽的忍不住惨叫一声,却死死地瞪着他,绝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柯旬又抽了一鞭子,“月娘,说。“
空气里,立即有血腥的味道散开来。
刑房里的刑具全部都是陈年物件,冷冰器的味道和新鲜的血腥味道组合起来,十分不好闻。
可是刑房中间的两个人却都没皱眉头,额娘甚至冷哼了两声,“你就这么大的一点儿能耐么。“
啪——
第三鞭,直接抽上了额娘的上半身,那一鞭柯旬是往旧伤口抽的。
月娘的嘴里立即发出一声尖叫,痛苦的全身都开始痉挛。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旧伤口本来就不过刚赐结巴而已,却根本就没有上药。柯旬那一皮鞭下去,旧伤再次裂开。
月娘只觉那痛楚让她无法承受,却因为太痛苦根本晕不过去。
她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混乱的头发沾在额头上,她却仍旧是咬着嘴看着柯旬,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手腕也不过如此了。
两个人在那里瞪着对方,太子不发话,柯旬就不敢停下来。
他再次抽过去一鞭子,月娘终于晕死过去……
付家,终于得到女儿下落的付睿渊,难得的皱起眉,“你说是在城北的老树林?还有那么多人把守。”
“对,我们在那里大概看了一下,最少守了四五百重装备甲士,如果强攻的话,这动静恐怕会很大,而且只怕我们没进去月娘就得出事儿。”
“以太子那个宁为玉碎的性子,如果发现保不住月娘这张底牌,必然会生出杀人的心思。我想,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赵明祁冷静地分晰现在的情况,“他抓了月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它的目地,如果还有其它的目地那还好,如果没有……”
谢白皱着眉,忽然开口,“你们说,以柯旬那个人的精明,会不会发现了我们一直在跟踪他。”
“什么意思。”付辰铭心急如焚。他已经两次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了,不知道有多自责,听到谢白这么说赶紧凑过去,“你说清楚。”
“柯旬跟月娘一直长大,这份情谊虽然如此已经没了,可是我想……他大概也不太希望月娘真的落在太子手里。只不过他如此跟了太子,以太子那种多颖的性子只要他有任何异动都有可能被怀疑甚至被杀。但是,如果他只是把我们引过去呢。”
赵明祁也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听到谢白的分晰以后就仔细地回想起之前的经过。柯旬那么不慌不忙地在茶摊上吃东西,然后穿过热闹的市区。
那个人可是一来京城就将秦家打的措手不及的人,这等手腕会连几个人的跟踪都发现不了么,实在不太可能。
可是如果他故意引他们去暗牢的话,会帮忙吗。
谢白不确认,赵明祁也不确定。
付睿渊到底是年长许多,知道这件事情是跟月娘的命关系在一起的,马虎不得,于是很认真的委托在场的人,“谢白,我现在去布置人手,你们去找柯旬,但是凡有一线希望都不要放弃。”
谢白明白,所以也十分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暗牢里,月娘再度晕死过去,柯旬从刑房中央走到太子面前,面无表情,“殿下,她已经晕过去了,两天之内连用重刑又没吃东西,还要继续下去么,我担心会打死她。”
太子看着柯旬,很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从柯旬脸上看出来这句话的真假。
柯旬站在那儿,不动如山,他已经装了很久的深沉,所以如今连太子也不能看出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月娘那死丫头有一句话其实还真是说对了,这柯旬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他总不能将一条狗的真心给研究的透透的吧。
所以,太子众椅子上站起来,点了一下头,“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给她找个人来看看,总不能真一下子就弄死了,那以后就没的玩儿的,是不是。”
“我听太子殿下的。”柯旬依然没什么表情,手里空空的,可是身上雪沾了血,只不过因为他穿的衣服的原因而看不出来。
太子笑了下,“如此那就交给我你了,记得别让这个丫头真死了。”
太子发完了脾气,人也舒服了很多,起身便背着手离开了刑房。
柯旬面无表情地走过刑房中央,却解月娘身上的绳子。
他表现的十分镇静,冷漠的表情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宣美的隐藏了起来。
柯旬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直到走出那个暗牢,他都很平静。
暗牢因为是在城外,所以要回去会经历很长的路。
柯旬并不赶时间,又没有马车,因此一个人走的很慢。
暗牢的入口在树林里,四周是太子布下的重兵,出了树林就是官道。今天天气不错,只不过他来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着其它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在意,所以现在正好看看四周的景至。、
柯旬生的十分好看,唇红齿白,像个十足的少年贵公子。可惜了他今天这一身黑乎乎的袍子,好在他皮肤白,也好看的。
一路上经过的男女,都会好奇地打量他两眼,似乎想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
柯旬并不在意,依然走的很快。
快要入城的时候,有个给进出城的百姓们休息的地方,这里也有茶摊,并且很便宜。
柯旬过去要了碗面条,却并不吃。
他只是坐在那里,捏着筷子看着自己那只手发呆。
那只手打过月娘,还握过打她的鞭子,上头还有她血上溅出来的血腥味儿。
柯旬动了一下,面条也动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月娘看他的眼睛,痛苦绝望又不敢相信。
真是个傻姑娘,明明他如今已经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她似乎还对他报有一丝期望。可是在今天以后,柯旬觉得,月娘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吧。
那个倔强的少女,总是以善良宽待世间,可她若拒绝了一个人,便永远都不会给他机会。
柯旬叹了口气,眼前忽然一团阴影。
有人在桌子对面坐下。
他抬起眉眼,了然一笑,“你们到底找上门来了。”
谢白也看着他,却是面目冷峻,“柯旬,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不要伤害她!”
那个时候人,他看着月娘被作伤害,那么明媚的小姑娘,竟然因为这个人几乎没有生气。月娘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那天的事情,而且她看上去也没什么变化,可是谢白能感觉得到,月娘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
她长大了,因为被这个人伤了。
尽管这个人认知并不让人高兴,可是谢白曾经安慰自己,只要月娘好好的就可以了,大不了以后看着她点儿别跟这个家伙接近。
谢白皱眉,“月娘在哪儿。”
“你们不是知道吗。”
“她……好吗!”谢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太子那个人我知道,从来不会对女人手软的。他在月娘那儿没讨着好,抓了月娘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是他们之中唯一知道月娘是否安全的人,所以即使再讨厌这个人,他还是问了。
谢白的脸色轩为这个问题十分难看,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输给柯旬一样,虽然事实并不是如此的。
柯旬看他那个脸色像猪肝一样,笑了一下,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忽然之间就觉得面前这碗面前其实也没有那么不能下咽。
他并没有回答谢白的问题,捏着筷子开始吃面。
一旁坐着的付铭轩早就忍无可忍了,本来他耐着性子想要听他说月娘现在的情况,结果这小子竟然不说话。
他想都没想,起身就去抓柯旬。
“混蛋,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你开个口。”
柯旬被人抓了衣领拉起来,皱了下眉,他阴冷地看着付铭轩,面无表情地道,“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你打我一拳,你妹妹就侈一分危险,信吗。“
他丝毫不在意被人威胁,云淡风轻的口气气的付铭轩一下子抡起拳头,眼看就到柯旬鼻尖了,却没办法打下去。
这小子太阴了,真要是不肯说他们还真没办法。
谢白在一旁一直在观察柯旬,看到他眼角那一抹亮色和讥讽后终是位住已经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付辰铭,“够了。”
付辰铭松手,在一旁又一次坐下去。
柯旬也无所谓,坐回原位后又开始吃面,好像很饿的样子。
“……”谢白发现,自己的性子在这小子面前都能用尽,可是为了月娘,他得忍。
柯旬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老神在在地吃了那碗面前,甚至还喝了一杯茶。
等他觉得胃里舒服了,才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白,“谢白,你让我很惊讶。”
聪明人,总是能够嗅到同类的味道。他本来以为谢白担心月娘会忍不住,会对他苦苦相逼,可是谢白倒是能够忍得住。
他分明就是算准了自己才是坚持不住的那个人,所以一直在等他开口。
事实上,柯旬确实有些忍不住了。
刚才在暗牢里月娘被打的晕死过去,太子虽然暂时放过了她,可是他那么阴晴不定的性子,也许一回宫又发现还有什么不痛快或者不尽兴的再去找月娘的麻烦,那该如何。
以柯旬如今的处境是不可能帮得到月娘的,不然的话就是赌上柯府一门。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谢白他们去。
他忽然叹了口气,“你们想知道什么。月娘刚才挨了一顿毒打,但是命算是保下了。”
“暗牢里的防卫如何,我们强攻的可能行有多大。”
“不可能。”柯旬皱眉,“暗牢已经建了很多年,本来是用来对付皇帝看不顺眼的臣子的,里面有多坚固可想而知,而且里面机关无数,又有重兵把守,进不去的。”
或者说,出不来的。
谢白皱了一下眉头,“那混进去呢。“
“更不可能。里面的人都是太子的人,那个地方除了我和太子,没人去过。他们连皇帝的命令如今都不认。“
一旁的付辰铭冷哼,“左不行右不行,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谢白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明白了,进不去,难道还不能出来么。”
他看着柯旬,一点儿都没客气的意思,“我们今晚行动,要是太子再去找月娘的麻烦,你拖住她。”
“暗牢里,还有其它关着的人吗。”
“没有。“
谢白带着另外二人告诉柯旬,心下有了主意。
晚上,月明星稀,天气不错。
按照柯旬的说话,暗牢是没办法敢攻的,他不强攻,光明正大。
付睿渊支持谢白的计划,让赵明祁和付铭轩在外头吸引那些负责守护的士兵,谢白带人进暗牢将明娘带出来。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计划会遇到困难,然而大家都想象了,暗牢已经建成好多年朝代,如今其实已经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那里最近都是太子安排的人,谢白等人进了暗牢以后只看到了几个看守的人,他们一看就吓坏了,谢白都不用开口就带着他们去找月娘。
暗牢里光线空气都不好,月娘被关在牢房里,身体躺在一堆干草上。
谢白将门砸开,进去就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脸上微微肿起来,十分狼狈。
谢白想去抱她,月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碰到了伤口,痛的一下子惊呼出声,十分难受的样子。
月娘!
谢白咬牙,暗暗心疼。
他脱下自己的包袍小心地裹上她,以免不会碰到伤口。
……
月娘做了个梦,梦里又是当年那个地方,那条巨大的恶狗,它不停地追她,一直追一直追。她跑不动了,它却不愿意放过她,一张嘴,将她的屁股给咬了下来。
梦里,月娘流一下眼睛,绝望地尖叫,“我的屁股。”
守在她床边的丫环听到这个声音以为她醒了,一下子惊醒过来,却看到她只是不安的动来动去,身上的伤口又有要裂开的痕迹,于是尖叫一声,跑去找大夫。
付辰铭和谢白都在月娘层外头守着,只有赵明祁因为有事被叫走了。
两个人听到丫环的尖叫都以为月娘的伤复发了,一个激灵冲过去,去看到她在床上动来动去,还一边哭喊自己的屁股没了。
付辰铭一下子着急,冲过去一巴掌就打在月娘脸上。
月娘受痛,果然醒过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救出来了,因此看到付辰铭的时候,竟然还哭出声来,“哥哥,我的屁股没了。”
“……”谢白在一旁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有再裂开的痕迹,却在清醒过来以后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来,翻了一下眼白。
他能说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姑娘随时走线么。
付辰铭却不知所以,傻乎乎地盯着她,“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我的屁股梦没了,那恶狗一口就给咬下来了。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呀。”
“……”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付辰铭都以为她真被狗咬了。
一旁丫环已经找来了大夫,付家人也都被吸引过来了。
梦中把伤口挣开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夫给她重新检查上药,又折腾了好久。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月娘也知道自己如今平安了,她看着一家人为自己忙碌担心,还有谢白那家伙也在,一群人都是因为她才这么折腾的。
明明应该内疚的,可是她就是觉得高兴。
月娘满身都是伤,坐也不是趴也不是,可是那个大夫给她开了镇静的药,所以还好。
丫环扶着她坐起来,一堆人立即围了上去,“月娘,还疼不疼。”
付睿渊十分心疼地看着月娘,这孩子自幼就吃了许多苦,眼下落在太子手里,这一生的伤让人看了都心疼,不知道她是怎么挨过来的。
月娘不忍心父亲担心,装出一个可爱的笑脸,“爹爹,你不用担心,这点儿伤是奈何不了我的。”
付睿渊哪会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让自己不担心的,反而更内疚了,“都是爹爹没用,害你被人伤成这样。“
“跟爹爹没关系,你不能替那些坏人背锅呀。爹爹,我饿了。“
一旁侯着的丫头立即替她拿来了菜粥。
“……”
吃了饭,月娘又和替人说了会儿话,大家将她好好的关心了一番,就不再打扰她休息。
谢白本来也要走的,月娘却让他陪她一会儿,谢白便留了下来。
屋子里人走了,大家都走了地方就空了很多,也安静下来。
谢白在床边坐下来,脸上带着笑,“刚才……做恶梦了?“
月娘以为他会为自己暗牢里的情况,或者至少也会关心一下她为什么会被太子给抓了,却只是问了这么一个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可是,月娘的嘴解却变了起来。
“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被狗咬过,就在屁股上。“她从来没和人说过那段非常让人难堪的经历,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必须得要说点儿什么。
刚才的恶梦是真的挺吓人的,一个人的屁股都被狗咬了,腿和身子怎么可能还联在一起。
她之所以在刚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被恶梦吓到的情绪,是因为人多,这些人一走,那种害怕的感觉又上来了。
月娘讲着讲着,忽然发现那段经历其实比起吓人,更有趣,她甚至浅浅地笑起来,眼睛发亮,“我以前贪玩儿,去偷果子,结果那家人的狗就把我盯上了。那个时候年纪小,哪怕跑得过四条腿的,所以屁股被咬了好大一块儿。”
谢白露出笑来,“那你不是留下印子了?”
月娘俏娇秀美的脸闪过一抹红,“这么大一个印子,当时把姥姥和阿柯都笑惨了。”
提起阿柯,月娘的眼睛里又没了那些光。
谢白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事情,旁人帮不了她,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可以。
月娘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阿柯是真的变了,他不在意我们一起长大的友谊,也不在意自己说过的话,我很难过。”
她没有哭,可是谢白觉得,她一定很难过。
在那个暗牢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除了柯旬和月娘,他们都不知道。
谢白迟疑了一会儿,“月娘,你这一生伤……是不是柯旬打的。”
以太子那个人的阴晴不定,说不定真的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用柯旬去对付月娘,看着这两个人伤害,他应该会很高兴。可是月娘虽然嘴上说已经不在意那个叫柯旬的小子,却几次都为他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谢白皱眉,“月娘,虽然这很残忍,但是你要明白,你不是柯旬,也不必代替他。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独立的生活,还有未来。”
由于月娘的伤口实在是伤的太重了,那些鞭子把她打的皮开肉绽的,而且阿柯没有留情,所以鞭鞭都可能会有疤。
付睿渊气不过,想要去找皇帝算账,自己的女儿被人打成这样,难道就算了?
月娘倒是冷静,这件事情,她当然不能算了,可是……她想自己报仇。
太子既然敢仗着自己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不怕旁人去告他的状。
月娘甚至觉得,太子可能已经想好了理由,如果付睿渊真的跑到皇帝老儿那里去靠状,倒霉的只会是她们付家。
月娘不喜欢这京城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可是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