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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羡慕初嫁时李清照的潇洒盎然,不谙世事的幸福,却也哀叹她红颜薄命,不久失去丈夫的孤苦无依。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苏轼的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表达的虽是哥哥对弟弟的深切怀念,她却更愿意把它当做是一位寂寞闺中的妇人在圆月之下倚着窗台对身在远处的丈夫的相思。
诗句唯美,惹人遐想,却是难怪世人也同她一般都愿意把它当做一首爱情诗来看待了。
付铭瑄没有她这种联想,却也并不打断她的遐想,人有遐想,总是好事。
在死灰般的人生中,往往是那些满怀着希翼与遐想的人才会撑下去,这很好。
至少是好过他的……
和大哥呆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满着期待与惊喜,这些日子月娘过得并不枯燥,还有趣得打紧,然而转眼间却是忘了答应付铭宇的事。
而付铭宇逃出去的次数多了,在被付睿渊知道后,简直像犯人一般被他派去的人盯着。吃喝住都在校场中,便也没了偷溜来月娘这的机会,只能在心中暗叫可惜。
却是不甘心,一得空闲便是思忖着如何诓月娘给他烧正宗叫花鸡。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夜前夕,付铭瑄自然没再来教月娘识字了,而被“软禁”了将近一月付铭宇也被放回来了。
然则,正当他兴冲冲地要赶去西厢房拉月娘给自己烤叫花鸡时,却是意外地接到了父亲的召见。
然而这还不是最意外的,更令他吃惊与心痛的是还是被父亲发现了他把他酿了几十年的唯一一坛上等女儿红给喝得精光,却只是他一人,这锅,他背了!
还真不是付睿渊偏袒,只不过是月娘被王嬷嬷给唤走时,付铭宇心中不爽下速度填坑的速度也是慢了许多,这番拖延之下便恰好被路过的唯一一个知道女儿红位置的李管家给撞见了。
李管家因此还纠结了好几日要不要同老爷讲,最后下定决心之时付铭宇已然吃喝拉撒全然在校场了,付睿渊也便只能强压住满腔的怒火。
虽他很想立刻将这混小子虎揍一顿,但总不能真就冲去校场揪着他打吧?那太伤面子了,左右思虑下他还是决定等付铭宇回来后再好好收拾他。
然则付铭宇心中虽极是哀怨,但也不会真就供出月娘来,只不过在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老天这么不待见他啊,便也了然接受了惩罚。
在校场的每一天都是心心念念地要回来,极是煎熬,这当真回来时却是被揪出这事,不但没尝到美味,还挨罚了,这还不如不回来呢!
明日便是除夕了,付睿渊自然不可能真就重罚他,无奈间也只能罚他去佛堂抄一天的佛经。
然则付铭宇还是宁愿打他几大板子的,这抄书可比受刑苦的太多啊!
除夕夜前夕,京城到处皆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各家都在置办着年货,不论是富是贫,在除夕时只要是幸福的那便是最令人满足的。
自然付府更是花大手笔来准备了。
宰鸡杀羊自然是不在话下,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新家具,年画,春联和柑桔等水果一应俱全,皆是被放在了显眼的位置准备着明日除夕所用。
西厢房中也极是忙碌,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王嬷嬷在两姐妹额间分别贴了两个小红远点,象征着吉祥如意。
月娘来付府的这几个月中,没了海风的吹拂和整日瞎跑得来的太阳的眷顾,竟是白净了不少,脸上的麻子也因此看起来淡了许多。
不经意间看起来,竟也是美的。
两人白净纯美的脸上点缀上这抹红,未施粉黛却淡雅简单,就像两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般,在朝霞的映衬下泛着黄色的微光,极是美丽。
王嬷嬷一时看得也有些征愣了,待缓过神来,心中便极是欣慰地朝二人说道:“小姐们是越长越美丽了,看得嬷嬷都有些被美呆了。”
听得这话,二人皆是捂嘴一笑,随即便手牵着手去院中堆雪人了。
而全府中唯一一个哭丧着脸不高兴的人恐怕就是那个被罚抄佛经的付铭瑄了,虽佛堂建得离他们所住之处甚远,但偶尔还是能传来丫鬟小厮的哄笑声,听得某人愈加的怨念了……
静姝是极怕冷的,不仅在大衣外加了一件粉色的厚重狐裘外,还戴了一个缝有小兔子的围巾。
围巾上留有一处空隙,小兔子从其中穿出,便使围巾牢牢地扣在了脖颈上,就算是玩闹的厉害也是不用担心它会因此掉落的。
再加上手套和带着吊坠的可爱帽子,唯一暴露在外的便是她巴掌大的粉嫩小脸,就像是盛开在冬日下的一朵粉梅,极是可爱小巧,厚重肥大的衣服丝毫没有给她减分,倒愈加衬得她小巧玲珑了。
而月娘却是无论如何不肯穿这些的,今日阳光明媚,并不冷,穿这么多妨碍她玩耍,还是在嬷嬷的百般要求下才戴了双手套和耳套的。
两姊妹好不惬意地在院中对着雪人玩,嬷嬷见她们玩得开心,也不去打扰她们,只命人给她们送去一点瓜果点心。
两人玩累了,就在丫鬟铺的竹席上坐定。
静姝便同月娘讲了,这些天月娘学习时,她也被父亲请了个先生,这老先生看着面色便不和善,还连着给她讲解了将近一个月的诗词歌赋,她简直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苦不堪言。
然则静姝终究是耳濡目染这些长大的,也不过同月娘呆着的这些时日中也隐约受到了些影响,抱怨吐诉一番也罢,哪会真就表现出来?
见静姝提及这些便闷闷不乐的样子,月娘就想着说些什么有趣的事来逗弄她。
思来想去也就同二哥喝酒吃鸡的事好玩,这下却是想起自己答应付铭宇的事还没做,眼看着明日便是除夕了,想来必要拖去明年了,虽算起来也不过几天的差距,但终归是拖了半个月有余了,心下便一阵愧疚,想着年后是一定要补偿他的。
付铭宇因他们偷酒而被父亲罚的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是纳闷付铭宇这几日不见了踪影。若是知晓,虽她不至于傻到自投罗网地说出真相,但总归是他们共同的错,让他一人承担极是不厚道,她到底还是要抽空去佛堂看看他不是?
这样想着,说起来自然也没太多心思,也便有些敷衍的意味了。
但静姝却不曾注意,听得很是津津有味,心中也不禁勾勒起叫花鸡的样子形态和它究竟是何种的美味,惹得一阵馋嘴,忙拉了月娘的手撒娇求着下次一定带她同吃。
月娘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而她也没将偷酒喝的事同静姝说,这个妹妹胆小得很,若是知晓了她和二哥的这般行迹,虽说但凭他们兄弟姊妹之间的关系,是肯定会守口如瓶的,但心里揣着这么一个秘密,怕是要忧虑好几日。
而自静姝搬到别院去后,也便不曾再搬回来了,说是过了年月娘年纪也是大了,两人再同床也是不方便,况再过个五六年月娘也该是要定亲嫁人了,还是该早些熟悉些没亲人作陪的。
两姊妹许久不见,今日便玩得有些凶了,虽说心中都抑制不住对明日除夕的向往期待,心中蠢蠢欲动,但身体终究还是疲的慌,不过片刻脑袋便是思不了太多的事,渐渐陷了梦乡。
今日月娘早早地便被嬷嬷唤起来了,月娘也未赖床,一睁眼便是精神抖擞的满心欢喜,外间早就洋溢起了热闹,月娘着实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嬷嬷见状也是眉眼含笑,亲自替她换上新的被褥后,便着手替月娘梳洗打扮了。
口中却不停地念叨着一些“男女老少吉祥绕,祝福的话语声声高”等吉祥话,变着花样没有重复,月娘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嬷嬷的手艺是极好的,见她不过拨回转缠的几个功夫间,已然将月娘披散的头发梳得条理好看。
完时又在月娘眉间点了抹红晕,相比于昨日的纸片浅淡了许多,却像是融入皮肤,显得更加娇羞可人。
嬷嬷本想着给月娘扑些粉来掩去面上的麻子的,只是打量间竟是觉得麻子似乎对月娘影响也不大,总归大小姐是大眼睛水灵的主,今日这般搭配看起来也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的。
况月娘年纪尚小,还是粉黛不施更加甜美秀气,显得符合年岁,也便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见嬷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月娘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嬷嬷缓过神来,越发觉得自家小姐好看,笑着说道:“小姐快看看,嬷嬷的手艺如何?”
见镜中女子眉眼含笑,双颊微红,未施粉黛却素净淡雅,头上挽起好看的发式,用付铭瑄送的淡蓝色坠着粉红色宝石的簪子束之,又给戴上两个毛茸茸的小球,看起来极是可爱。
月娘简直要认不出自己了,嘴上却不饶人道:“嬷嬷怎生地把我打扮地这般粉嫩,从头到脚都是小女子的打扮。”
嬷嬷轻轻敲了下她的头,笑骂道:“你可不是女子是是什么?整日跟个野小子似的没个正经,将来可是没人敢要的。”
月娘朝朝镜中的嬷嬷扮了个鬼脸道:“我还不嫁呢!”
“又说胡话了,来,起身给嬷嬷看看。”
月娘今日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袄裙,腰间系着一条繁杂的系着蝴蝶结的同色腰带,再配上一个同色披肩,真就是粉粉嫩嫩的,却也不失大家闺秀的雅致,又符合月娘调皮可爱的性格,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嬷嬷作势眯起眼睛,若有其事道:“嗯,我们家小姐确实是越长越灵秀了。”
月娘面上却是一红,可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给嬷嬷取笑了,忙道:“不跟嬷嬷讲了,我去找妹妹玩了。”
随即便迈开步子朝门口跑去。
嬷嬷见状忙唤了一声:“还没吃饭呢。”
“我去妹妹那吃!”
只留下嬷嬷又可气又可笑地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摇头。
静姝今天自然也是好好打扮的,淡粉色的袄裙加上坠着球状小花的棉帽,再加之她秀气小巧的面容,自然是好看的打紧,就像是一个小仙女般,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眉间同样被打扮的嬷嬷点上了一抹红晕,就像一朵娇嫩的鲜花盛开在万花丛中却全然不失颜色。
见月娘从进门起眼睛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静姝唰地红了脸,低着头小声提醒道:“阿姐你别再看我了。”
月娘却是不以为然,说得愈加堂而皇之:“我妹妹生得这般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听这话,静姝就像一只被打满气的气球不服气地抬起头直视着月娘道:“阿姐今日也是好看的,你再盯着我我也盯着你。”
然则见月娘一副“你随便”的模样,顿时又憋气道:“阿姐又欺负人。”、
知道月娘也没吃饭,嬷嬷便多拿了双碗筷,两姊妹想着快些去找哥哥们玩,吃得便比往常快上许多。
然则,赶往东厢房的两人还没穿过正厅,却是同样撞见来寻她们二人的两个哥哥们。
付铭瑄今日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袍,头发如往日般高高竖起,腰间配着一枚姿色玉佩,不似平日常穿的棕灰色的朴素,明明没有过多的装饰,谪仙之姿却是举手投足间展露无遗。
付铭宇则穿了一件淡蓝色衣袍,仅是腰间就佩戴了两枚玉佩,左右各一,全身琳琅珠翠,却也不显俗气,眉目间的那抹不谙世事的鬼灵精怪很好地穿梭于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在阳光的照耀下,付铭宇全身泛着金光,极是辣眼睛,月娘皱眉道:“二哥你这是压榨农民的地主装扮呢,土死了。”
付铭宇却是切了一声,说话间竟是得意之色:“你懂什么?这是我今早专门从父亲那给请安得来的,这不在路上遇见了大哥来不及摘下了吗?”
月娘却是了然地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道:“怕是清早惹得父亲不得好眠给压榨来的吧?”
静姝听得也不禁掩嘴偷笑。
付铭宇听罢便是不舒服了,他这一大清早地起来,为的就是好好敲诈一番罚自己抄佛经的老头,结果满载而归,不但为从它们口中得到功与名,这丫头倒好,尽给他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