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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不到她是否还有心跳,只是觉得她的衣服都是冰凉的。其实只要伸手一探鼻间呼吸,就能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只是他不敢,失去所有的勇气。
天地混乱,任是午后阳光也恍惚。曾经得到的,或许又将失去。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他一把将她抱起,去山下找杜明。他心中默念,杜明会医术,一定能让她好起来。等待是必然逝去,而他这一刻不想等待。这些日子,总是她一味为他付出,是时候应该由他做些什么。
学了那么多年,一直拘束起来不能用的轻功,在此刻终于派上用场。他飞身点跃,不过数秒,去到山脚下。
等在山脚的杜明,突然看到自家少爷抱着腹部中伤的宋姑娘,被吓了一跳。他急急忙忙的拿起地上的医药箱,向着杜易行跑过去,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宋姑娘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杜易行没有看他,眼神紧紧盯着怀中人。嘴唇轻轻颤抖,语气急冲,“你快救她,别废话!”
说着,杜易行将怀中人轻轻放于干燥的草地上,轻轻拨开她脸颊旁被汗水打湿粘上去的头发。
杜明心中一震,连忙回答。“啊,是。”
杜明蹲在草地上,把医药箱子放在脚边,从中拿出金创药、止血布和针灸包。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势,不由咋舌,这匕首插的位置还真是巧的很。
跃下穴,一个不会一下致命的部位,只是疼痛的感觉如同置身万劫地狱。以这把匕首插的深度,那个行凶者应该是想要杀死宋姑娘。只是误打误撞的刺错了部位,让宋姑娘保住一命。
虽然是不致命的部位,可是插的如此之深,必然疼痛如剜心削骨。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针灸包,从中拿出几根两节食指长度的细针。
为医者,最重要的是心定。杜明把左手手指放在宋悠然腹部,眉头微微皱紧。划围下针,五针扎入,止住伤口附近的感知能力,为接下来的拔匕首做准备。
杜明将右手置于黑色粗糙的匕首柄上,稳稳一拔。血肉粘连,但并没有喷洒飞溅,只是有些血往外流。
看来应该没有伤及重要血脉,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收针,杜明擦了擦汗,抬头看向自家少爷。
杜易行抬起双手,颤抖着发动内力,很轻易的就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服。染了血破了口的衣服,撕开,看到的是有些往外翻的血肉伤口。
杜明娴熟的处理了一会伤口,就把伤口给处理的个干净。接着用止血布将伤口包裹起来。
杜明擦了擦汗,“少爷,宋姑娘的伤虽然已经简单处理过,可是我觉得…还是有病邪入体的危险。”
杜明的话说的犹犹豫豫的,因为他也不知道杜易行心中是如何作想。这宝藏近在咫尺,白白这么放弃,实在可惜。可是如果不离开,很难说这宋姑娘的情况会不会突然恶化。
不用经过任何思考,杜易行便做出决定。语气坚定,“我先走一步,带她去镇上看伤。你吩咐他们尽快撤退,周国太子很有可能杀个回马枪。你们直接回夏国就是,不用等我一同回去,越快越好,知道吗?”
“是。”杜明重重点头,收拾完东西就往山上走。
杜易行脱下外袍披在宋悠然身上,然后将她轻轻抱起。凝神运气,飞身离开。穿过丛林,越过沼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到了最近一处镇上。
医馆的大夫看到宋悠然腰间的渗红布条,眉头皱起,口中长长叹气。他有条不紊的拆布上药,一边像是无意说道。
“宁愿自杀,都不愿面对的,那是多大的痛苦。得到的不珍惜,等到要失去的时候才紧张。人啊,总是自作茧自作缚。”
杜易行眯起眼睛,目光闪过危险。刚才太过慌急,没有时间去想到底是谁下的手。现在回过头一想,他首先排除了姬云飞的人。
那么只有他身边的人。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手紧紧握成拳。嘴角微微扬起,神色谲异。
大夫刚忙完,看到他这个恐怖表情,吓得腿不由地发软,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在你娘子的伤口结痂前不要碰水,不要吃腥臊的食物,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
最后几个字犹豫半秒才说出口。大夫看着杜易行的表情,随时准备逃跑。他在心中责怪自己:李仁啊,李仁,就你嘴碎。
杜易行发现大夫看向他,连忙换上温柔的笑容,一边点头一边问道。“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偷偷看了一眼他腰侧的长剑,咽下口水,诺诺的说,“快了,今晚应该能醒。”
时间摇摇晃晃,宋悠然醒来的时候,一眼看到抱着她的杜易行。再看看周围的环境,马车摇晃的杏黄色车帘,外面早已是一片漆黑,没没夜色。
宋悠然挣扎着起身,有些许害羞,“我们这是在哪?哎哟,头好痛,腰怎么也这么痛。”她猛地拍脑袋,“对了,我当时被定身,然后被……”
猝不及防的,就被拥入怀中。宋悠然一下子呆住,继而脸滚烫火辣到她都要说不出话。
杜易行紧紧抱住她,手不带杂念一下一下拂过她的后背。声音有些沙哑。
“我都知道,你先好好歇息。不要伤那么神去回想那些,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替你讨回公道。”
宋悠然乖乖埋在他的胸襟,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我相信你。”
话锋一转,杜易行语带轻笑,“什么时候嫁与我?”
“啊?”宋悠然愣住,然后脑中突然冒出那天掉河前的不要脸承诺。
杜易行见她不答,也不着急逼她。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背负的仇恨,我会替你解决。到时候,我们成亲好不好?”
“嗯。”
这样也好。
一路上,两人易容乔装成商人,很轻松的就通过各种关卡,包括夏周两国边境。
这些天路过好几个夏国的小镇。宋悠然突然发现,夏国,并不是她之前想象的那种粗鲁。
到了夏国都城的时候,宋悠然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一大半。马儿“嗒嗒”的停下,杜易行掀开车帘,看到已经到了杜府门前。
回过头,扶着宋悠然走到车边。他率先跳下,然后一把抱住刚好跳下来的宋悠然。走进杜府,他的手搭在宋悠然的腰间,小心翼翼的护着。
这一路上自然也惹来不少目光,宋悠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也由着他。
两人很快走到一处院落,走进去,停在屋前。宋悠然有些不解,怎么只是站在屋前,看向杜易行。他只是微微笑,朝里喊了一句,“你出来看看,我带了谁回来。”
只见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走出,看到她飞奔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姐。”
宋悠然一下愣住,等等,这个是子意?她大概的估量了眼前比她高了差不多一个头的少年,心中疑惑,十四岁就超过一米八?
杜易行的笑容收敛,“你们两姐弟的感情还真是好。”
子意冲他一笑,调侃着说:“哪里比的过易行哥?”说着还揶揄的看向宋悠然。
宋悠然看着他好看的眉目,一时想到子荟,稍微失神。反应了半秒,才笑着说,“这种话不能乱说。”
看着人家姐弟相聚,杜易行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便随意说了两句后笑着道别。
看到杜易行走后,子意脸上的笑容收起,一把将宋悠然拉进屋中。他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好,然后跑过去门边。张望一番,然后关上门。
环顾一遍,确定所有门窗都已经关上,而且屋内只有他们两姐弟,他才走回她身边坐下。
明明是十四岁的少年,可是声音却低沉的可怕。瞳孔一片黝黑,直勾勾的看着宋悠然。“姐,你有没有把宝藏的秘密往外说?”
宋悠然摇摇头,开口,“没有。不过,易行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子意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嘴角讥讽。“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男人面前,最重要的还是权力。女人算得什么?”
这种神情出现一个孩子的脸上,实在是很违和。宋悠然只是疼惜的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有些颤抖,“你这么久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他眼神忽而躲避,不去看她,声音平静。“你别忘了父王和你死后,这世上也就只有我知道这宝藏的秘密。虽是被关着,日子也还算过的舒坦。”
宋悠然正想说什么,却被他接着打断。“幸好阿姐还活着。不过,这面容我一时间还真的看不习惯。”
宋悠然看着他灿烂的笑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
最后,她就这么在子意那个院落住下,住在他对面的那个屋子。平时,杜易行也没有来找她,而她也不知道他住的地方在哪。子意倒是经常找她过去一同看书,说还是喜欢同以前一样,与阿姐讨论问题。
十岁的记忆,别说她,可能就连子荟本人都给忘了个差不多了。宋悠然很是头痛的应付着子意,毕竟她只是在韩夫子那里上了一天学而已。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一天晚上,宋悠然把子意打发走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突然觉得卧室的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