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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夏一到家,就收到了一份快递,纸盒里有条白裙,与昨天弄脏的那条款式不同,却是同一个牌子,号码也很准。
盒子里没有任何表明寄件人身份的卡片,可她用脚趾也想得出这是谁送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竟能摸清她的住址和手机号码,手段真是高明。
阮夏有些后悔没留昨天那位季姓渣男的联系方式,向他讨教几招,用在傅岳身上,一定事半功倍。
哪知出门去韦拓拓家的路上,阮夏再次遇到了季渣男。
真是意外又不意外。
季渣渣提也不提裙子的事儿,打了个招呼,便爽快地离开了。
如果不是从韦拓拓家出来又一次看到季泊川的车子呼啸而过,阮夏简直要疑心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打不到车?”季泊川停住车子,降下车窗。
“走到前面的大路上就好了。”
“我刚刚办完事,送你?”见阮夏不表态,季泊川又说,“一天遇到你两次,老天都嫌我道歉道得不够诚恳。”
本着向渣渣学习技巧的目的,阮夏坐进了季泊川的副驾驶。
“你要去哪儿?”
“回家。”阮夏语气冷淡,很有傅岳的风采。
“你家住哪儿?”
“你上午不是才往我家寄过裙子?”
“呀!被你发现了。”季泊川笑得露出两颗虎牙,一脸害羞。
这红得恰到好处的脸……如果不是见过他甩女人时的冷漠,阮夏都要相信这的确是一枚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了。
比起她的粗暴直白,这欲说还休的小羞涩要勾人多了,失策啊失策,现在再去傅岳面前装纯情还来得及么?
阮夏思考了片刻,无奈地想,为了不叫他以为自己精分,恐怕只能继续直白下去。
……
此后的几天,每天下午5:20分都有人准时送大捧的新鲜玫瑰和甜点到阮夏的公寓。
如此别出心裁地每天表白,却从没主动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短信过来——季渣渣像一切合格的暗恋者一样耐心十足,仿佛他送花送点心单纯是想要喜欢的人开心,毫无不良企图,令阮夏一到傍晚就习惯性地等待门铃响起。
阮夏受到启发,原来做好事要持之以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会起反效果。
她每日都让家中的阿姨煮不同的梨水,然后用保温壶按时按点地快递给傅岳——医生让他多喝梨水来着。
但她从不在早晚的请安微信中提起此事、更不再写署名小纸条。
如此持续送了五天,第六天的上午,傅岳终于主动微信她——【下午别再送梨汤了,我不在办公室。】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嗯,她送梨汤是关心他的身体,才不是为了刷存在感。
【不然还会有谁。】
那么说,他的身边没有别的追求者?
【傅先生,后天你去岛上玩吗?你去我才去。】
【应该去。】
阮夏自动把“应该”等同于“一定”——【好高兴/亲亲/后天见。】
……
虽然从江以萝处听说傅岳一定会来,但游艇都要开了,阮夏也没见他的人影,反倒是遇见了季渣渣。
听到江以萝介绍,阮夏才知道季泊川做律师的哥哥季泊均不但是江以萝的前未婚夫,还是傅岳、黎铮的好友。
这世界可真是小。
看到阮夏,惊喜之余,季泊川自然要凑过去,他很会哄女孩高兴,也擅于恭维人,哪怕阮夏知道他的企图,更对他毫无兴趣,也丝毫讨厌不起来这人。
傅岳走上观景台的时候,阮夏正被季泊川逗得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两人的站位已经打破了社交距离。
直到季泊川回头和傅岳打招呼,阮夏才发现男神也在。
“傅岳哥,你找我?”见傅岳多看了自己两眼,季泊川问。
“你哥呢?”
“不知道,没见他。”
傅岳“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阮夏啃着指甲揣摩傅岳方才的表情,是她眼花了么,他好像不高兴了呢。
为了搞清楚是他吃醋还是自己眼花,阮夏没有立刻去追傅岳。
有钱人的游艇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阮夏透过观景台的弧形落地窗往下看,这些男人里,谁花心谁正经一目了然,傅岳果然是标准的禁欲系。
而杵在她身旁的这位季渣渣,几乎和船上的每个网红脸都是旧相识。
见网红脸们时不时地过来调笑,季泊川原本想装无辜,后来发现黑历史太多装不了,唯有隐晦地表示,遇见了她,他才想要结束荒唐的岁月。
阮夏在心中“呸”了一声,甩开了季泊川。
找遍了上下两层,阮夏才终于看到独自坐在茶水间旁沙发上看书的傅岳。
“傅先生。”
傅岳抬头看了她一眼,连“嗯”都没发出一声,便又继续看书。
果然是吃醋了么?一阵窃喜之后,阮夏再次出声:“傅先生,你怎么不出去玩儿,一个人躲在这儿?”
她以为傅岳下句一定接“有事儿?”,不想却听到他说:“季泊川前几天说遇到真爱了,准备金盆洗手,没想到就是你。”
这是在黑追求她的男人吗?为了确定,阮夏装傻道:“金盆洗手是什么意思?”
傅岳露出了“你真不懂?”的神情,没再开口。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阮夏心情大好,表忠心道:“花心男什么的我们这种没什么经历的小姑娘哪敢惹……何况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傅岳的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哦”了一声,问:“你喜欢我什么?”
当然是你的脸啊!你的性格这么无聊我还兴趣不减,绝对称得上真爱颜粉好不好。
话虽如此,怕被当成肤浅的女人,阮夏没敢讲实话,而“喜欢你深邃的眼神和渊博的学识”这种恭维话她也是不屑说的。
“喜欢哪里有为什么……傅先生,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呀?”
“相信。”
“那你对谁一见钟情过么?”
“没有。”
倒是被人一见钟情过,而且那个人还是她。
只不过那个时候,才十六岁的她是连名带姓叫他“傅岳”的。
初见的时候她妈妈刚刚病逝,她被接到妈妈好友的家中,他与她妈妈的好友算朋友,按辈分,她是应该叫他傅叔叔的,却一直没大没小。
此去经年,她已经从那个虽然非常漂亮却尚未长开,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蜕变成了真正的女人,他竟依然记得初遇她时的每一个细节。
他记起了她十六岁时漆黑而大的瞳孔、淡蓝如幼童的眼白、微微的婴儿肥和身上的橘子香气。
那个踮起脚尖亲吻他时眸子明亮得似是能让整片星空黯然失色的小女孩,真是令人怀念。
……
小岛并不远,因此阮夏没能在傅岳身边赖太久。
下了游艇,一行人便被车子接到了别墅。有江以萝在,做东的黎铮再不喜欢阮夏,也只得把阮夏安排到了傅岳的隔壁。
其他人都分在一层到三层,只有阮夏和傅岳住在仅有两个房间的阁楼上。
阮夏对这个分配方案十分满意,因为手机收不到信号,心情大好地亲自去找江以萝道谢,却撞见对主人的安排颇为不满的季泊川正缠着黎铮要换房间。
以往这种集体活动,季泊川哪次不携美人同行?肯孤身过来,是否真的准备洗心革面不说,眼下自然是在兴头上。
“你要和傅岳换房间?为什么?”
季泊川的理由自然是阮夏。
“谁?”黎铮的语气十分诧异,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她是谁么?”
“她谁呀?”
“她……”黎铮的余光瞥到阮夏,咽下了本要讲的话,转而说,“换房间这种小事你直接去找傅岳说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