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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自顾自道:“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解释,那便是贺青辞的原身,被我夺舍了。”
桑无笙猛地转过身来,双目有些红。他颤着声音道:“什么时候?”
鹿鸣答道:“二十八年前,那时的贺青辞年仅十四岁。”
桑无笙松了口气,二十八年前,不就是与哥哥初次遇到的那一年吗?桑无笙看着鹿鸣,轻声道:“那有什么关系?老天让你来到我身边,便已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鹿鸣拍了拍他的脑袋,心想这孩子怎么老是变着花样地说些明显中二过头的情话呢。鹿鸣忍不住失笑着解释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其实,这个世界本该是另外一个模样。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认识那枚玉佩吗?因为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桑无笙默默重复一遍,搜刮着脑里的记忆,疑惑道,“我并没有这样的东西啊。”
鹿鸣淡淡道:“或者说,那是你本该拥有的东西,因为我的出现,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本该出现的东西却消失了,这样才符合常理。而在这个幻境之中,那样消失的东西如今却忽然出现,这是极其不正常的。”
桑无笙被鹿鸣绕得越发疑惑不解。鹿鸣轻叹一声,娓娓道来一切地真相。从他初入这个世界开始的那一天说起。
这个世界本该是什么模样?贺青辞与桑无笙原是仇敌,他们向来不对盘,最终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在无眠山上,桑无笙与贺青辞决一死战,贺青辞死在了桑无笙的青离剑下,魂飞魄散。而桑无笙继承了魔族的全部力量,整个修真界统归麾下,他是千万年来唯一的仙帝魔君。他得到了一切财富和权利,整个世界都被他操控在手里,至高无上,无人匹及。
而这一世,因为鹿鸣的到来,桑无笙没有了前世如此强大的野心,许多曾经看中的名声和权利,这辈子都仿佛过眼云烟。在他眼里心底,一直只有自己的哥哥,哥哥成为了他所有事情的意义本身。
而因为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前世本该活着的云峦,因为愧疚死在了明铎眼前,而明铎也因为鹿鸣之故,离开了那个被困数百年的地方,跟着鹿鸣来到昆莱山,后来更因为吸收了云峦的力量,成为了究极大反派。
明铎得到了天琊神器,并窥探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这枚本该出现在前世的玉佩,如今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眼前,就便是铁证。明铎在进入洞府中便消失不见,如果大家都无法施展灵气,那么明铎又是怎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呢?他曾说过自己的目的是让这个世界重新来一遍,回到它原本最初的模样,那么他的意思应该就是,让原本的桑无笙回来。
桑无笙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世界无论朝哪个方向改变,都必须以桑无笙本人的选择作为基础,来触发各式各样的变化。而明铎得知了这个真相,那么,他的目的非常清晰与明确,那就是只要改变桑无笙,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鹿鸣约莫说了半个时辰才结束,桑无笙心头沉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原来,这才是世界的本质所在。原来,真相竟然真的这么让人难以承受。如果明铎真的有能力让自己变成前世的模样,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会就此将哥哥当做死敌,哥哥也会死在自己的青离剑下。
桑无笙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紧紧握住鹿鸣的手,低声道:“哥哥,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鹿鸣轻叹一声,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开口道:“我们是恋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起面对。”
桑无笙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鹿鸣,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还有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鹿鸣站起身来,微微笑道:“我们出去吧,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空间里。”
桑无笙点点头,鹿鸣便释放灵气,拉着桑无笙离开了空间。
空间外,依旧是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王御先忍不住跳脚骂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明铎淡淡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王道长,你现在身处我的环境之中,随时有可能被我杀死,还是闭嘴吧。”
王御愤怒至极,提剑就上。明铎眸光微寒,反手一阵阴风扫过,王御的身体顿时被扫开数米。王御也算是修为颇高,但在明铎面前似乎也是太过勉强,两人斗了几十招,王御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气喘吁吁败下阵来,急忙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众人见王御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又惧又怕,纷纷面露退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来数米,免得殃及鱼池。
桑无笙和鹿鸣见在场所有人全然靠不住,便相互对视一眼,将腰间长剑抽出飞身上前,很快便飞身而上,与对方缠斗在了一起。
明铎修炼的是鬼道,身形虚无缥缈,手段诡异非常,桑无笙和鹿鸣联手也应付得十分艰难。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讨不找好。
明铎看着桑无笙,笑道:“到了现在也不肯使出你真正的力量吗?”
桑无笙沉着脸一语不发,明铎无奈地摇头一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倘若回到原本的世界,全世界都没人是你的对手。”
明铎伸出手指指向鹿鸣,开口毫不留情地道:“是他,耽误了你。”
桑无笙面色平静地道:“除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
明铎听到这番话,表情立马变得扭曲起来。他哼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明铎话音刚落,力量忽然猛地窜高数倍。那枚玉佩不知何时竟到了他手上,他将灵气灌入那玉佩中,顿时玉佩开始爆发出强烈的光泽,刺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明铎看着耀眼的光芒,忽然笑了。他轻声道:“这枚玉佩我寻找了整个许久,终于被我找到了。你们或许并不知道,那天琊神器还有另外一个用法,只要找到连接这两世的东西,便能将其作为中介,让这个世界回到最初的模样。那木盒上的花纹,原本就是我设下的禁咒,自桑无笙看到那花纹后,这个世界就已经开始变化了。”
鹿鸣被明铎这番话弄得心头一紧,顾不得眼睛刺痛,急忙朝一旁的桑无笙看去。
桑无笙在光芒的照耀下,眼神忽然变得懵懂起来,脸颊上那诡异的花纹由淡转深,渐渐布满了半张脸。
他表情十分痛苦,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口中不断溢出痛楚的呻.吟。鹿鸣急忙收回剑,急切地朝桑无笙飞身而去。
明铎忽然抬起手,使出一个坚固的结界,将鹿鸣阻挡在外。鹿鸣心头焦急,举剑不断劈砍结界,那结界却始终始终无法撼动。
鹿鸣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忽然停止手中的动作,沉默了许久,才努力试着传音道:“不要变成那个桑无笙,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这样的结局我不接受。”
鹿鸣话音一落,他深呼吸几口气,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一阵蓬勃的灵气缓缓从他体内流出,顿时,强大的威压迅速席卷至四周,整个大地猛然颤动起来,太阳被厚重的云层覆盖,整个大地顷刻间变得昏暗仿佛黑夜。
众人脸色登时大变,不好,这贺家少爷莫非是魔怔了,竟然敢释放体内所有灵气召唤雷云,打算强行突破?!
不对,选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破,除了让自己深陷囫囵外,并没有什么好处。这贺家少爷,竟是想通过雷霆之力,将这明铎引入雷劫之中杀掉吗?
不得不承认,这是极快且有效的办法,只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也是一千的做法,简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在场所有人也顾不得管贺家少爷的疯狂举动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逃走才对,以免受雷劫波及。桑淮看了一眼已经陷入疯狂并失去理智的桑无笙,嘴角勾起一个冷酷地微笑,他的死活关他何事,倒不如就这样死了才好。这样想着,桑淮冷冷看了桑无笙一眼,毫不犹豫地飞身而去。
明铎也了解到了鹿鸣的意图,他脸色铁青地道:“你当我不会逃吗?”
鹿鸣脸色苍白地笑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的。”
说罢,还没等明铎反应过来,双手双脚忽然一阵刺痛。明铎神色一变,急忙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腿和手不知何时竟被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带刺的藤蔓紧紧缠住了。
明铎微微一愣,继而笑道:“以灵气催生魔族的血蔓藤么?青辞,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涉猎如此广泛,连魔族的东西也敢碰。”
鹿鸣冷笑道:“学这种招式就是为了应付你这样的小人,好在也没白学。你就乖乖站在原地等待雷劫连你一道劈吧。”
明铎仿佛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已是大乘期的修为,区区分神期雷劫,怎能伤得了我?”
鹿鸣嘴角勾起一个冷淡地笑容来,他轻声道:“哦?是吗?分神期需挨足十八道雷劫放能入大乘初期,你挨过吗?就算你吸收了云峦的能力,那也并不是你的东西。总有一天,那些虚无的力量只会害死你。”
明铎淡然道:“无碍。就算有一天会害死我,那也不会是现在。”
话音刚落,明铎忽然伸出手,五根手指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一道黑色鬼煞之气犹如利剑一样,迅速延伸到血蔓藤上,那血蔓藤刚接触到鬼煞之气,便立即发出滋滋的响声,接着便开始发出让人恶心的腐臭味,原本青绿色的藤蔓也迅速枯萎下去。
鹿鸣冷眼看着血蔓藤枯萎,却不加干涉。明铎心头暗叫糟糕,还没等他做出应对,身体忽然一阵刺痒麻痛传来,全身仿佛被千万虫蚁啃咬,明铎看向自己略显苍白的肌肤,只见一颗颗红色的小疙瘩以极快的速度布满全身。
明铎冷声道:“你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鹿鸣面无表情道:“这血蔓藤毒性极强,你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这股腐臭味,中毒是必然的。”
明铎感觉自己身体的灵气渐渐微弱下去,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头顶黑压压一片雷云已然形成,而且越压越低,将整个大地都变得昏暗起来。紧接着,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猛地在上空闪耀起来,一声惊雷骤然炸裂,整座山似乎都被这道雷炸得摇晃起来一样,恐怖至极。
鹿鸣硬生生抗下这一道雷劫,身体仿佛被几把斧头当头劈开一样,浑身上下痛到难以自持。他忍不住痛苦地□□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分神期雷劫总共一十八道,一道比一道力量强悍。鹿鸣现在完全靠着一身筋骨勉强撑住前几道雷,中间几道雷则用灵气阻挡,最后那几道恐怖的雷,就只能全然托福给能抵抗雷劫的最强效法器了。
这边鹿鸣被劈得半死不活,那边明铎也不好受。虽说雷劫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挨在身上,但因为距离太近,免不了要被波及,没有十分也足有五分,况且现在灵气被血蔓藤吸干,身体还中了毒,若再承受余下几道雷,恐怕比贺青辞本人还要早死。
没等两人松口气,第二道雷劫又下来了。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鹿鸣被劈得快要晕死过去,勉强掏出法器轮流着抵抗雷劫。而一旁的明铎则已经痛得意识模糊了。
鹿鸣感觉浑身都是焦臭味,颤巍巍的举起手来一看,皮肤已经呈现出被烤糊了的模样,而身上的衣物也变得破破烂烂。这衣服是用玄铁炼制而成的细丝制作的,防御力达到逆天的程度,竟然也不能幸免于难。这雷劫的力量恐怖到简直让人背脊发凉。
直至最后一道雷劈下来,鹿鸣的身体已经痛到麻木了。他无力地倒在地上,一边的脸颊贴在地上。眼前仿佛有雾气挡着,任凭他怎样仔细地看,也看不清不远处深情痛苦地人。鹿鸣只知道他在与脑里的另外一个桑无笙的记忆对抗着,他却根本没办法挪动脚步,走到他身边唤醒他的记忆。
鹿鸣心头微冷,难道自己赌错了吗?
一旁的明铎轻轻呻|吟一声,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鹿鸣心头一紧,明铎难道还没死?被十八道雷劈了个外焦里也焦,竟然还撑着没死!
鹿鸣开始紧张起来,就算他赌错了,也不能现在就死。芙姝和邵戟还等着他带去灵草,桑无笙还在等着他去救,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同他一起完成,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死去。
那边明铎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灵药来喂到嘴里。明铎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努力想从地面上爬起来,可四肢却无力到动弹不得。鹿鸣却咬着牙,忍住身体的疼痛,缓缓地用手肘撑着,颤抖着站了起来。
大脑顿时一阵晕眩。鹿鸣闭上双眼,努力让心跳声平复下来,只是太阳穴条件反射地直跳,跳得他头疼欲裂。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靠近不远处的桑无笙。
“撑、住……”鹿鸣的声带收到了严重损伤,声音沙哑得厉害。
沉浸在混乱中的桑无笙被不断靠近自己的人吸引了片刻的注意力,他强撑着仅有的理智,断断续续喊了句“哥哥”,却又再次陷入漩涡之中。
鹿鸣每走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每个关节都被人卸下了一般痛楚。他虽然撑下了十八道雷劫,但身体却丝毫没有大乘期该有的修为,体内遗失的灵气也没有恢复过来的迹象。鹿鸣心念一转,难道是其中某个重要环节被他忽略了吗?
“青辞,别急,盘腿坐下,将灵气在体内逆向运转,再疏通顺畅即可。”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好听,仿佛玉珠落地。
鹿鸣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扭头一看,待看清说话的人时,眼眶忍不住微热起来。
云峦!
云峦还是身殒时那副打扮,一身白衣翩然,黑发随风轻舞,腰间一把长剑,看上去仙风道骨,俊逸脱俗。
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笑盈盈地看着不远处的鹿鸣,许久后才轻叹一声,道:“我原以为不用再出现的,没想到还是来了。”
鹿鸣有千言万语想问师父,可他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云峦表情有些凝重,开口道:“你的灵气阻滞了,若不尽快疏通,恐有爆体凶险。”
鹿鸣急忙深呼吸几口气,强压住痛楚,按照云峦所说的方法,盘腿坐下,开始运转自己体内几近于无的灵气。最开始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到了最后,疼痛渐渐微弱下去,体内流逝的灵气缓缓回复过来,身体的刺痛感也逐渐消失。紧接着,体内原本只能乘下三分的灵气,此时却骤然提升到八分的程度,鹿鸣感应着体内纯粹而又生机勃勃的灵气,心中一阵恍惚,复又惊喜不已,他居然真的强行突破成功,升入大乘初期了!
云峦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徒弟惊愕地表情,开口道:“青辞,你还真是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人了,竟然做出如此危险之事来。”
鹿鸣睁开双眸,低头一看,身上原本焦黑的肌肤此刻回复了正常,甚至比之前看上去还要细腻滑嫩。他复又抬起头来,看着云峦,眯着眼睛一笑道:“谁能比得上师父的果敢,说自杀就自杀。”
云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苦笑道:“我种下的因,就需由我来结果。只是似乎是白死了,这因好像不是我的。即便是死去也还是没能阻止小铎。”
鹿鸣气得肝疼,这货究竟是怎么混到昆莱山首尊之位的,怎么比猪还蠢!
云峦看到鹿鸣眼里的鄙视,摸了摸鼻子道:“其实也不算自尽,我自身殒后便将一丝魂魄注入到小铎体内,只是不小心沉睡了过去,迟迟没能醒来阻止他。但若到了关键时刻,我依旧能强行冲出小铎体内。若终究无法阻止,只好带着小铎一起自爆了,所幸你将他伤成这样,我们便也不用再死一次了。”
云峦看向一旁倒地不起的明铎,明显感觉到这人似乎因他的出现而有些颤抖。云峦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搂住明铎的身体,指尖轻轻贴住明铎的眉心处,一阵微弱的白光渐渐将他包裹住,明铎身上被烧焦的皮肤也渐渐恢复过来。只是他却迟迟不肯睁眼,只是睫毛颤动不止,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显然不愿面对这个人。
云峦将明铎抱起来,接着朝鹿鸣微微一笑道:“青辞,这个笨蛋我先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既然麻烦解决了一大半,接下来就靠你来救桑无笙了,我如今没有实体,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鹿鸣点点头,急忙转过身向桑无笙飞去,一秒都不敢耽搁。
桑无笙眼眸里赤红一片,脸颊上的黑色暗纹几乎布满了整张脸,似乎神智都被魔气所控制了。鹿鸣刚靠近桑无笙,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迎面拂来,让他几乎难以靠近。情急之下,鹿鸣只好开口朝桑无笙低声道:“桑无笙,你若敢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便就此离开,让你永远找不着!”
桑无笙陷入魔怔中无法自拔。前世与今世的记忆相互交缠在一起,让他的大脑几乎承受不住,疼痛欲裂。前世的记忆里,自己亲手将哥哥杀死的场景不断在眼前重复着,在那暗无天日、邪气冲天的无眠山上,他用青离剑斩断了哥哥的神魂,对方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黯然的看着他,眼眸中没有他贪恋的温柔,反而空洞得仿佛无底深渊。
桑无笙惊恐的看着哥哥的身体被青离剑刺穿,最终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而他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连头都没有回。
桑无笙痛苦地大吼几声,颓然地倒在地上,那记忆仿佛毒蛇一样将他的身体不断缠绕着,最终连气都穿不过来,却不肯放过他。
“哥哥,不要离开我……可是、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桑无笙抽泣着跪在地上,眼里惊慌失措,却又毫无焦距,只是本能地恐惧着鹿鸣的离开,却又担心自己伤害到他。
鹿鸣的心抽痛不已,他顾不得魔气浸体的痛苦,冲上前去用力抱紧桑无笙,将体内充沛的灵气使劲往桑无笙体内灌入。原本在体内乱窜的气流似乎因为这股灵气渐渐平稳下来,鹿鸣才松了一口气,凑近他的耳旁,低声颤抖道:“傻瓜,我还好好活着呢,你也要给我好好活着。我说过,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错过了这么多年,你甘心就这样被前世的记忆控制变成另外一个人吗?你……不要我了吗?”
桑无笙的耳旁恍惚间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异常熟悉,熟悉到光是听到这个声音,他就激动到不能自已。嗯……哥哥刚才好像是在担心自己“不要”他吗?是他想的那个“要”吗……不管是不是,在他眼里有绝对只有一个意思!
桑无笙脑里忽然涌现出一幕幕与哥哥欢·爱时的迤逦画面,心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赤色的双目更添了几分幽暗。
他舔了舔嘴唇,呼吸越发沉重起来,身体接触到的熟悉且柔软细滑的肌肤,让他的理智几乎一瞬间崩塌,只想狠狠地占有这个人,让他彻底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他都想全部占有,不能分给任何人一分一毫。
桑无笙急切地用力回抱住鹿鸣,恨不得将对方揉到自己身体里,再也不愿分开。他慌张地寻找着那双柔软温湿的嘴唇,当嘴唇碰触到那一刹那,大脑忽然轰隆一声响,在哥哥面前本就没有多少的忍耐力此刻也已经到了极限,他毫不留情地用力撬开对方的牙齿,剧烈而又疯狂地亲吻起对方来。
鹿鸣浑身一僵,表情有些不知所措。这人不是快要被前世记忆所控吗?这是怎么回事?
桑无笙显然不满鹿鸣毫无回应的表现。他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牙齿用力咬了鹿鸣的嘴唇一下。鹿鸣吃痛惊呼一声,想要推开桑无笙,桑无笙却很快将他的的唇舌卷入口中急躁地吮吸起来。嘴唇被咬破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桑无笙魔族的神经,他的眼神炽热无比,双手缓缓往下,用力一扯,就将鹿鸣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用力扯开。
鹿鸣脸颊一红,生怕有旁人看到,顾不得教训桑无笙的无礼,便急忙释放灵气将桑无笙带入空间之中。
两人因为是以拥抱的姿势进入空间,直到在柔软的青草地上翻滚了一圈才勉强停下,鹿鸣被桑无笙压在身下,火热的唇舌又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
鹿鸣心头不禁哀叹,都多少次了!这空间不知不觉间怎么就成了他们绝佳的做|爱场所啊!还有,为什么深陷记忆漩涡中的桑无笙,最后却忽然魔性大发,不杀他反倒抱着他,像是在……求|欢?!
这不科学!
难道黑化主角的最终版就是这样?虽然这样想有些不对,但怎么老感觉有点辜负了他的期待呢……
所以,倘若可以牺牲小我拯救大我,那要不还是……做吧?
鹿鸣纠结片刻,默默地抹了把脸,任命似的任由桑无笙摸来摸去各种折腾。
桑无笙满意地感应到身下的人似乎已经放弃挣扎,奖励似的给了他一个火辣的热吻,双目却仍旧赤红不已,没有焦距,却又隐忍着无边的的欲|望,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仿佛本能般地,桑无笙眷恋不已地抚摸上鹿鸣的脸颊,沉声道:“哥哥,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你是我一个的。”
鹿鸣看着桑无笙没有焦距却无比认真的宣誓,嘴角勾起一个释然的笑容,凑近桑无笙耳旁,低声重复着,犹如做着一个一生仅有一次的慎重承诺。
他轻声回应道:“我是你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