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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长呆毛一抖,叶彩“唰”一下怔怔的站起来。
一个接一片,班上小朋友诧异的看着她。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推了下眼镜桩头,镜片反射出冰冷的白茫茫亮光。
在众人瞩目或留意中,叶彩愣怔似的眨眨眼睛,喊道:“……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数学老师皱起眉头,阳光爽朗的国字脸顿时出现肃然意味,隐约听到台下前几排的小朋友的窃窃私语,眉头皱得更深了。奇怪似的看了叶彩一眼,遥遥看到那个头顶有撮呆毛、声称要去上厕所的小妮子脸上视死忽如归一般的决然肃穆的神情。
眉头略微舒展,扮作不耐烦样子朝教室外面甩下了下巴。
叶彩一扭身,直接从后门跑了出去。
暗自惊叹着,小朋友们纷纷又将目光瞟向坐在第二座中间的娇娇,窥探着娇娇冷漠而专注于数学题的样子,议论纷纷。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叶彩的同桌陶桃,自叶彩站起来时就深深低着头,现在虽然好多了,却仍然小脸煞白,额头冷汗涔涔。
……
门外。
走廊。
大道。
都没看到人影。
隐约听到泼妇骂街似的尖利辱骂,连忙追寻了过去。
台阶下,衣着在这所校园中算得上名贵和光鲜的老妇,拎着双马尾胭脂的耳朵,艰难地走几步用力扯一下。那几乎要把一米四个头的小妮子整个提起来的力道,似乎根本不担心会错手将她孙女的耳朵生生撕下来。
老妇毫不忌讳的穷尽这里乡农知识面中所有恶毒代名词犹自辱骂,艰难而粗暴地带着一声不吭抵抗的陶桃一步步走下台阶,看方向应该是要去综合办公室找班主任。
叶彩追上去大喊:“老婆婆!”
老妇愣怔,转面看到叶彩,看着头顶有撮弯长呆毛的叶彩一脸木然却目不转睛仰视着她的瘆人样子。
在她周围、身后探望寻找,没发现一起跟过来的老师或者其他长辈。
胭脂趁机挣开,却没跑掉,而是低着头,拿出最冷峻、体面的气场呆杵在原地。
老妇说:“……你们老师呢?”
叶彩说:“他没来。老婆婆,我们查明了情况,胭脂没拿东西,她是清白的。”
胭脂冷冷绷着的小脸错愕似的略一舒缓,随后又厌恶似的再次紧绷起来,却没有刚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混杂着挣扎、侥幸、凝重和忐忑。
老妇说:“……你没拿?”
胭脂一声不吭,那些复杂情感一点不留全被怨愤冲走,一股子似乎绝对不能屈服于她奶奶的坚定刚强气场赫然强烈起来。
这坚定不屈的气场,在她这个一米四高、还有俩双马尾的小妮子身上,完全得不到应有的用武之地,反倒嘲讽到了她的敌人——奶奶。
“我跟你说话,啊?你听不到啊?你是聋子啊?”
老妇咬牙切齿、话语含糊、语气狠厉的责问,拧着她耳朵,一拽一拽的,硬是将她低着的头扯得翘了起来。不屈使她即使在这样的狼狈状态下,也仍然将眼睛冷冷地瞥向一边。
鬓角周围的肌肤白皙,发丝却凌乱,更凸显出被扯得通红的耳朵。
叶彩这下淡定不了了,靠前两步又喊道:“不是她拿的!”
老妇这回彻底将她当做围观的低能小朋友,直接无视,心无旁骛地施暴辱骂。
叶彩急了,又喊:“东西是我的!不是她拿的!”
老妇几乎化身人间厉鬼,哪里还能听到人类的呼声,她现在的使命,似乎就是将眼前敌人的嚣张气焰打压到灰飞烟灭。
叶彩急得团团转。
综合办公室的后窗离这儿不远,大喊:“小杨老师!朱老师!老师老师!快来啊!出人命啦!”
可能老妇心里还保留着部分作为人的东西。围观小朋友喊老师还不用放心上,可后面夸大其词的一个补充,让老妇有点尴尬的以一句“你个死****的……”和一记扇后脑勺中止了其行为。
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的胭脂却似乎并不这样看,似乎打心底里不认为老妇心里还有丁点人性,所以从开始到现在,她眼睛都没红,而是很麻木的承受辱骂与虐待。
仨有点尴尬的各自杵在原地,等候闻讯赶来的老师。
经过有人通过后窗的打探后,从综合办公室赶来的只有两位老师——小杨老师、四年级班主任朱老师。
小杨老师一过来就蹲下来端详闺女是否有受到伤害,发现她只是艰涩露出宽慰笑意,注意力重点放在旁边的一对祖孙那边。
那对祖孙看上去感情很生硬的样子。
随后赶来的朱老师额头冒汗的说:“那个……您、您是程胭脂的家长吧?昨天跟您通过电话的,我是她的班主任,朱立华。您这是……”
老妇挤出别扭的很轻微的和善笑容,朱老师说到后面,她便抱怨似的阐述道:“她说把人家东西拿了呀,问她又不作声。你说是不是?好几块钱的东西。现在人家又过来说没拿。我问她啊,她又不做声。我是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搞清楚……好几块的东西咧。”
朱老师是听得懵懵懂懂,云里雾里,迫于老妇强硬口吻,一时也不知怎么再细致询问一下。
小杨老师倒是了解大致情况,看了看叶彩,叶彩喊道:“没拿。东西是我的,她没拿。”
老妇听了,问胭脂:“是不是没拿?”
胭脂不屈意志发动,把脸冷冷地别到另一侧。
老妇向小杨老师和朱老师卖弄她孙女可笑的态度,“你看你看你看……她不作声。”
众人哑然。
“这孩子……”老妇兀自失望至极的摇头。
朱老师毫不掩饰尴尬的讪笑仰脸,“没拿好啊,没拿说明这孩子听话呀……”没人附和他的笑,他擦擦汗说:“那个……您看还有别的事,要跟她交代吗?现在她们这……还在上课。”
老妇又挤出那样的笑容,转头语重心长似的对胭脂交代了一句“听话些孩子”,冲将闺女护在身前的小杨老师和毫不掩饰尴尬和余悸的朱老师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瞟了眼小杨老师身前的叶彩,朱老师板起脸来冲胭脂喊道:“回去上课。”
愣了愣,胭脂低着头离开,脸色平静而漠然得似乎并没有经历过辱骂和虐待。
朱老师这才正式看了看叶彩,看着她目送胭脂离开后转面错愕、随后嘴角高高扬起不露齿的傲慢笑意,拿她没辙似的白了一眼叹了口气,说:“小杨老师啊,你这闺女,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小杨老师低头看了看叶彩脸上的表情,没好气拧了下她的婴儿肥,说:“怎么样?还不就那样儿,语法都不通顺,还写,还跟班主任提条件。”
朱老师笑了,艳羡而又自惭形秽似的目光复杂看着这对母女,不论是怀着文学梦、中师出身不论哪一科课程都能轻松胜任的小杨老师,还是年仅十岁就能提笔写小说、视各科课程为幼教难度级别的小妮子叶彩,都很优秀。想要开口夸奖叶彩两句,又意识到这种世故的赞美并配不上这对感情亲如姐妹的母女。
人比人得死啊。
且不说大部分家庭家庭成员之间含蓄深沉而内敛到平淡的感情关系,刚才那对刚折腾完草草散场的祖孙,那个孙女要是看到这对母女的亲昵样儿,八成真正意义上想死的冲动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