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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铭涛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那一声似乎叹在应向晚心里,她笑得有些俏皮,自己都没有发现心里的天平已经坍塌了。
“下课的时候我们来谈谈为什么一个学期你只有空来了两次。”他说得很温柔,一点都不像是要算账的样子,只是和蔼的老师。
应向晚一秒表情扭曲,僵着脸点了点头。
台下同学们已经彻底乐不可支了……
最近无论干什么,应向晚,萧远和白磊大家都是各自行动,尹倩那个学霸基本上都泡图书馆,就算不去图书馆她自己也很忙,所以完全不能完成作为小伙伴的任务。
晚上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九点四十了,大家赶着回宿舍,几乎是一瞬间,整栋楼连带着附近的校道都没什么人了。
应向晚站在讲台边等柏铭涛整理文件,心乱如麻。
“饿吗?”柏铭涛收拾好东西问她。
“你要找我谈什么?”
柏铭涛摞材料的手指微顿,他抬头定定地看着应向晚,“以后能来上课吗?”
“我就是没空来。”应向晚微瞪着眼,一脸倔强嚣张得像个正在叛逆期的小孩。
“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不会让你重修?”柏铭涛问得悠然,口气却是藏着危险杀机。
“……”应向晚瞬间说不出话来,气血却开始涌上来。
“陪我去吃饭。”
柏铭涛把东西往手里一带,就大步往前走,口气里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命令,应向晚瞬间炸毛,“不去。你爱怎么怎么。重修就重修!”说着人就往阶梯教室的后边儿走去。
柏铭涛空着的那手猛地拉住她的手,敛着情绪看她,目光灼得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他是真有点急了。
应向晚被看得不自在,一脸不爽地别过脸,“别拉拉扯扯的。在教学楼呢。”
“你信不信我直接给你扛下楼去?”柏铭涛声音如深流的静水,冷静而有威慑力。
应向晚手腕用力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都甩不开,走廊远处有脚步声和说话声零零落落的传过来,柏铭涛依然不为所动,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手上还在挣扎,到底力气比不过,没挣扎出来反而把自己弄疼了,手腕上红红的一圈儿。
也不知怎么的,应向晚瞬间就情绪上来瘪着嘴红了眼眶,万分委屈。
柏铭涛瞳孔缩了缩,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眼里全是心疼,不忍和妥协。
“就陪我吃饭都不行吗?当是贿赂我给你过这门课都不肯?”
应向晚垂着眼眸不说话,心里不爽又委屈,这人凭什么啊?搞一堆事儿出来还得自己顺着他。
“晚晚……”
应向晚抬起脸,眼里又红又湿,她最受不了委屈悲哀的柏铭涛。可她真的是心里纠结得不行,又不高兴又记恨着他,又心疼又舍不得。
柏铭涛也受不了这样可怜兮兮的应向晚,没有忍住,便放开她的手腕,眨眼间把她带入怀里。“晚晚……”一声轻唤,好似叹息。
“你就不怕我恨你这样三番五次来招惹我?”应向晚真的要崩溃了。她要的结果比这个多的多,她要梁音能重新有名望地位,能立足在霖城。而不是她出来以后走投无路只能远走他乡。但是柏铭涛……为什么总是从梁音的事情里平缓下来后,自己每一次对他的理智和义正言辞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不怕。”柏铭涛的下巴轻轻摩挲她的脑袋,声音有些喑哑,“我只怕不招惹你你就忘记我,跑去跟萧远一起了。”
不说萧远还好,一说她就全身僵硬,“我跟萧远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她万般无奈。
“你愿意这样解释,我也愿意相信。”柏铭涛低头吻在应向晚的额头上,太想她了……“陪我吃饭,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好吧……”
时间挺晚了,柏铭涛就近到学生街附近的德克士。
他坐在应向晚对面,啜着红茶,眼睛却没离开过她。
“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吗?”
“就这么急着走?陪我吃晚饭都不肯?”柏铭涛眼底的失望全不掩饰,语气里还有些委屈。
“……”
柏铭涛放下手里的纸杯,从包里把一个红色首饰盒拿出来推到应向晚面前。
应向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小说看太多的缘故,身怕里面装着戒指他要当众表白追求自己,还说些肉麻兮兮的话。她有点被惊吓到的样子瞪着眼睛,一脸茫然,两手不安地交错在一起,恨不得离那首饰盒十米远。
柏铭涛笑了笑,依然云淡风轻的温和,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弥勒佛的玉佩嵌在铂金托里,还配了铂金的链子。
这种玉佩的款式其实并不稀罕,但玉本身却千差万别。很明显,应向晚眼底的这块玉佩水头足得要逼出水来,颜色通透……
“梁姐托我带给你的。她说对不起,还有,希望你理解她……”
应向晚猛地抬头看这柏铭涛,希望这真的是梁音给的又心里怀疑着。她半晌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她在新加坡很好。她让我照顾你……”柏铭涛深深地看着应向晚,意思不言而喻。
应向晚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混乱,一张小脸皱在一起不停地问:“她为什么自己不跟我说……”
“说不出口吧……这是她人生的低谷,自己都还没有办法完全面对,又怎么面对你?”柏铭涛伸过手来握住应向晚,“理解理解她……她在很努力开始新生活,面对以后。”
“她什么都不跟我说……”应向晚声音又低又涩,还带着极力忍住的哭腔。
“她怕你担心……晚晚……你别想太多,所有人都希望你好。”
“……”应向晚看着盒子里的玉佩,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摔进白色的绒布里,晕染出一片片的湿意。无声的眼泪最后变成呜呜的哭泣,她也不在乎餐厅里有人看过来,就把脸搁在手臂里宣泄。
柏铭涛不好意思地朝看过来的人点头表示道歉,然后坐到应向晚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他温暖干燥的手在这样深秋的季节里倒也暖心。
“这块玉佩是你外婆留给你的,那时候你还很小,怕你弄丢就一直没给你。家里什么都没了,这块玉她还藏着。她说你现在长大了,不好一直在挂个红绳子在脖子上,这个玉佩正好是铂金链,让你把红绳摘下来……”
“她刚过去很多事情要处理,一切都刚刚起步,很忙。等她都稳定了,她会联系你。她希望你也能独自面对生活中遇到的很多事情……”
……
柏铭涛说了很多话,应向晚都没有反应。后来他不说了就只安抚似的拍着应向晚的背,应向晚又抬起脸看他,边哭边问:“你怎么不说了?她还说了什么?”
“她不希望你因为家里的事情一直难过,希望你开心。”柏铭涛伸手拨开她印在脸颊上的几根头发,“别哭了……”他低声的安慰带着轻轻的吻落在应向晚的额头上,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可是为什么她会把东西给你啊……”应向晚是被刺激得不行,但不傻也不笨,她脑子一转过来就要找不明白的地方。
“因为她希望我照顾你啊……”
“……”应向晚狐疑地看着柏铭涛,抽抽嗒嗒地问:“为什么噢?”
“因为从她一出事开始,我就一直跟她联系,一直从中濯旋。她现在在新加坡帮我朋友打理一个电子公司……”
应向晚又一次被震惊到了,她还水蒙蒙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柏铭涛,觉得事情好像变得复杂了起来。很多东西好像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子……
“当然,我说服她很久,她才勉为其难地愿意托付我照顾你……”柏铭涛摸摸应向晚的脑袋,说:“那件事情……我真的是没办法……所以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亡羊补牢。”
“……”
“你快门禁了,我送你回去。很多瞒着你的事情就是这些了,不要再一直不开心,我们都很担心你。”
应向晚擦掉眼泪,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哑着声音说:“恩。送我回去。”
柏铭涛把车开到北门,应向晚要下车的时候,他拉住她,欲言又止。
应向晚回头看他,他也没说话,只是伸手紧紧抱了抱她,说了句:“回去吧。晚安。”
柏铭涛知道她心里很乱,需要时间平复心情,只好等。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好不容易说服了梁音,自己赶着上着给梁音铺路,就为了让她能够妥协领自己的情。自己死缠烂打让她松口说句话也就是才去新加坡搞定的事情……虽然没有完全达到应向晚想要的结果,但也算是给了应向晚一个解脱的理由。她不需要再这么愧疚了。
应向晚回宿舍后,立刻把脖子上的红绳给拆下来。这根红绳上挂着机器猫的金坠子,忘了哪年自己偶然逛商场经过金柜的时候看上就买下来的。挂上玉佩,在镜子里看着笑得憨厚乐观的弥勒佛,想到刚刚柏铭涛说的话,心里缺得又深又疼的那一角似乎不再流血了,它悄悄地开始止血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