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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有应酬,难得有空打了场保龄球,大汗淋漓的,冲了澡准备回家,刚走出球馆,皇廷一品的座机号打了进来,靳湛柏看着屏幕,不想接。
“小五?”是靳老太太。
“什么事?”他朝车位按下了中控车匙,不远处的宾利做出回应。
“你爸叫你回来。”
靳湛柏钻进车厢,用肩膀夹着手机:“干嘛?”
老太太没好气的哼唧一声:“什么干嘛?父母让儿子回家还要理由?”
一边看侧后视镜一边把车开上了地面,靳湛柏旋着方向盘:“行了,我马上到。”
靳老太太还在里面说话,大多还是老一套,不要跟你爸顶撞之类的,靳湛柏已经单方挂断了通话,手机甩在副驾上。
今晚,皇廷一品很安静,高墙外看不到灯火,花园里的照明也熄了几十盏,偌大的花园别墅,冷风呼啸而过,簇生于主体别墅周围的隆冬植被,随风摇曳的沙沙作响,让那座人烟稀少的豪华楼体更显诡异冷清。
靳湛柏把车停在楼外,女佣交握双手,弯腰行礼,他径直入了客厅,没见着人,便回头问佣人:“我爸妈呢?”
女佣没抬头,声音缓缓如溪流:“老太爷老太太都在大先生房间,请五少您上去。”
靳湛柏三步一台阶,上了楼铪。
他敲了门,靳百年应了一声:“进来。”
靳老太爷、靳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靳百年已经站起来,对着他挥手:“把门关上,过来坐。”
靳湛柏没见着夏雪,随口问:“大嫂呢?”
老太太欠了欠身,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在医院呢。”
靳东哮喘发作后,一直住院至今,夏雪不放心,人已经住到病房去了。
茶几上有一壶刚泡的碧螺春,味道很香,老太太给靳湛柏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他没管这些,看着靳老太爷,问:“爸,什么事?”
靳老太爷坐姿很正,没挨着沙发,掌心叠在一起,撑着他的拐杖,靳湛柏问他的时候,老太爷抬起头,冷冷的瞪着他:“今天下午,我和大将军定好了日子,正月二十三,你和裳裳在北京举行婚礼,然后再回S市举行一次,之后你们去度蜜月,你的房间从明天开始翻修,每周带裳裳回来住一天。”
靳湛柏冷笑一声,交叠长腿,靠向沙发:“我说爸,我是已婚人士,你要我犯重婚罪吗?”
靳老太太和大儿子不约而同的暗示他,老太太朝他挤眼睛,靳百年拿胳膊肘抵他。
“靳小五,我死了,没人管你,但只要我活一天,你都甭想为所欲为。”
靳湛柏扬着半颊笑容,讥诮道:“爸,您还真别威胁我,我还真不吃这套。”
老太爷盯着靳湛柏,气血上了脸,快要烧起来似的。
“那个,老大……”
老太太朝大儿子使个眼色,靳百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推了推靳湛柏的肩:“走吧,我送你下楼。”
老太爷狠狠的捣了捣拐杖,气急败坏:“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当我死人啊!”
“哎呦喂,你慢点,慢点。”老太太帮老太爷顺着气:“别老跟孩子过不去,不都是自己的骨肉么……”
“少跟我来这一套!”老太爷拍开老太太的手,指着靳湛柏的鼻子:“当初我要是知道他是这么个德性,就该把他闷死在襁褓里,省的现在遭人厌。”
佟怜裳回京后,还是将靳湛柏的饮思告诉了她六姐,姐妹两也没商量个所以然来,虽然佟怜裳不说,但佟家六小姐不可能不管这件事,这一传十,不说十传百,但佟老将军是知道了,和靳老太爷在电.话里开诚布公的问起这件事,靳老太爷的火气蹭蹭蹭的上了脸,差点习惯性的破口大骂,这混账小子,当年和关昕打了两个孩子,居然敢跟佟怜裳说,他不能博七!
靳湛柏听完,只是挑了挑眉,表示他知道了,一点儿也不心虚。
老太太脸绿了,料定爷两又要吵起来,担心之余,就听老太爷凶神恶煞的吩咐他:“这婚,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结,别搞那些歪门邪道,再敢让裳裳难过,我饶不了你!”
谁知靳湛柏并不在意,耸耸眉,还带着笑:“那真不好意思,您只能失望了。”
老太爷“你你你”半天,终于还是挥起他的拐杖,朝靳湛柏身上胡乱的捅去。
“爸!”
靳百年握着老太爷的拐杖,老太爷捅不出去,一用力,脸又烧了起来,靳湛柏摇摇头,无可奈何。
“以后这种事,电.话里知会一声就行了。”
靳湛柏绕开老太太,往外走,冷不防,后脑勺被硬物砸中,纸筒摔在他的脚下。
“逆子!要不是看在裳裳的面子上,我非毙了你不可!”
靳湛柏把拾起来的纸筒放回茶几,看也没看老太爷,就仿佛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自顾自离开了。
回家的车上,他开始反复思索邝晨提议的可行性,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对他不利的条件越来越多,是时候该把方向拉回原轨了,而最终让靳湛柏下定决心的,还是邝晨的那番话。
也许伤害在所难免,但当斩月发自内心的和他相爱时,会比他的爱还要热烈。
他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
第二天早上,靳湛柏端了杯白开水,坐在沙发上看晨间新闻,门铃突然一响,他把水杯放下,起身,阳台推拉玻璃门上映射着一个男人挺括的身形。
抬头朝墙上挂钟看了一眼,早晨这个点,来的人很可能是斩月。
她要和他分道扬镳,就要回来这里拿她的东西。
他把之前心烦气躁的表情一敛,云淡风轻的开了门。
门外的人让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又变了样。
靳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左右两侧站着神情出奇统一的靳家家佣。
“去,把少爷的行李收拾出来。”
靳老太爷对后面的佣人吩咐,没人敢动,老太爷火了:“怎么?我使不动你们了?”
佣人们都瞅着靳湛柏的脸色,老太爷虽然阴阳怪气的指责一番,大家也都象征性的往房里走了走,但没谁敢真正的行动起来。
靳湛柏早都冷下了脸,皱着眉头和靳老太爷各瞪着对方,老太太眼瞅着这父子两又要开火,跨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小五啊,小年也过完了,佟老将军早上来电.话,让我们今天就去首都,好生筹备你和怜裳的婚礼,我和你爸都收拾好了,你也赶快装一下行李,中午一点多的飞机,别耽误了哈。”
靳湛柏一径插腰埋着头听,听完,他笑着掀起眼皮,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真是服了你们,自古至今,只有女人被迫嫁人,现在是打算把我卖给佟家了吗?”
靳老太爷就像对待令人生厌的动物,额上全是蹙起的皱纹,捣着拐杖,回头对佣人说:“还愣着干嘛,把他的行李收拾出来。”
几个家丁察言观色了几秒,这一大一小都不能得罪,老太爷眼睁睁的盯着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五少,那我们……”
说话的佣人被同伴扯了扯衣角,大家心领神会,踮着脚尖,灰溜溜的上二楼了。
靳湛柏也没阻止,与靳老太爷冷眼相对着,然后一转身,也朝楼上去了。
佣人们也不敢贸贸然动靳湛柏东西,之所以上二楼,纯粹只是应付靳老太爷,主人一上来,大伙儿整齐划一的往墙边靠。
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套上他的大衣外套,确认了手机、钥匙和皮夹,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下,靳老太爷已经在靳老太太和徐妈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歇脚,只是刚坐下,靳湛柏就从楼上下来了,直奔玄关口,老太太神色陡变,跑过去抓住儿子的袖子:“小五啊……”
老太太快要哭了,抱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让他走。
“放手,妈。”
老太太不动,靳湛柏只好甩起了手臂。
“混账!”靳老太爷蹭的站起来,迈出的步子又快又沉重,只是还没走到靳湛柏身边,后者已经离开了。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靳老太爷站在台阶前,对正从栅栏走出去的男人吼叫,没有得到任何形式的反馈。
……
离开家,靳湛柏心情好起来,驾驶宾利行驶在去斩月家的马路上,电.话响个不停,靳湛柏瞅也没瞅一眼。
他把宾利停在小区对面的人行道边,横跨马路,朝楼道走近。
敲门敲了几声,没人应,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站在门外就给斩月打去了电.话。
她一直没接,他对着屏幕,不痛快的拧眉,蹬蹬蹬的下了楼,回到车里,望着挡风玻璃,想着该去哪里。
首当其冲找邝晨,这小子一年365天都在补觉,挂了电.话,靳湛柏挂档打方向盘,朝邝晨家驶去。
15岁以后,他的生活搬去了美国,国内的好友就这么几个,全是初中同学,到了邝晨家,这男人裹着一条羊毛毯给他开门,开了门又自顾自进房里睡觉,靳湛柏一脚踹他屁股,一边拿着手机联系辛笛和另外几个好朋友。
大家都在加班,临时走不掉,靳湛柏脱了大衣,一头扎在邝晨身边,邝晨翻个身,把腿搭在靳湛柏腰上。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时常上演放荡不羁的这一幕,还像十几岁那样,无拘无束的待在一起,吃喝玩乐。
“再睡会,起来去江边吃鱼。”
靳湛柏没意见,只是抬起一条腿,把邝晨的腿送回了原位。
下午,两个人开车去江边吃鱼,林静打了一通电.话,说靳老太爷叫他转告,如果他再不回家,永远都不要回家。
靳湛柏靠在椅背上,右手点了根烟,伸在窗外燃烧,林静的声音很大,邝晨也听到了,朝靳湛柏笑了一眼。
靳湛柏直接对电.话说:“你就转告老爷子,就说我知道了。”
林静觉得很不妥,担心的叮咛:“靳总,您还是回去一趟吧,别跟家里闹的这么僵。”
靳湛柏抖了抖放在窗外的香烟,长长的烟灰脱离烟身,朝风的方向散去。
“放心吧,就怕他舍不得不管我。”
邝晨等他挂了电.话才说:“喂,小五,你爸要非得让你娶佟怜裳怎么办?”
靳湛柏把手臂旋了一个扇形,香烟送到嘴巴里吸两口,看着挡风玻璃,说:“我不要,他能怎么办?”
“小五,其实哥们一直有个问题,佟怜裳论相貌、条件,那都是响当当的,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靳湛柏眯眼打了个呵欠:“你觉得她好看,我不觉得啊,再说了,世家小姐,都有些公主病,哪有我家斩月可爱。”
邝晨朝他坏笑,“哇”了好几声,又忍不住调笑他:“小五,可‘你家斩月’貌似没把你当成‘她家小五’哦。”
靳湛柏斜着眼梢朝他瞟来,黑琉璃般的瞳孔故意放射出危险信号,邝晨“噗嗤”一声,转回头:“得了,祝你和‘你家斩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靳湛柏呵呵两声,把香烟投出去,关上了车窗。
“你先祝我早‘日’成功吧。”
两个臭味相投的好兄弟,当然对彼此的举手投足都了如指掌,靳湛柏这么一说,邝晨音调低了几个度,笑的斜饿又放当:“你别太生猛了,来‘日’方长嘛。”
靳湛柏双臂环胸,闭目养神,笑的不慌不忙:“那我也祝你来‘日’方长。”
邝晨“cao”了一句,当下就领略到“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含义了:“得了,你还是祝我早‘日’成功吧。”
兄弟两形神兼备的对视一眼,笑的斜斜的,典型的表里不一的男人。
车子停进车库,邝晨从车里下来,关车门的时候,对站在副驾驶边上的靳湛柏说:“笛子那天不是看到路斩月了嘛,说她没有佟怜裳好。”
靳湛柏压了眉,神情不快:“她那是嫉妒她。”
邝晨笑的合不拢嘴,绕过来,搭着靳湛柏的肩进了饭店。
“笛子是说了,路斩月长的太妩媚,不如佟怜裳让人看的舒服。”
靳湛柏淡淡的回忆起斩月的样子,有些情不自禁,不经意就笑了:“是啊,确实很妩媚……”
邝晨离远了些看着靳湛柏的痴迷样,摇头只作叹息。
……
三点多吃完,靳湛柏搭邝晨的车先回他家,取了宾利在路上绕了两圈,心想柏林春天这会儿肯定都是靳开文的人,于是把方向盘一转,去了朋友家的酒店。
开了房,要了瓶红酒,准备泡个澡睡个下午觉,晚上再去找斩月。
他把脱掉的衣服搭在沙发扶手上,换上酒店准备的白色浴袍,端了杯红酒进浴室,水温刚刚调好,冷暖宜人,他躺下去,仰着头,闭上眼睛。
他也只是想泡个澡消除一下疲劳,可事实证明什么都没那么容易,隔壁贴着浴室这扇墙的卧房,传来男女销赢的声音,床头往墙上撞,直接碰在靳湛柏靠着的那面墙上,他忍了忍,声音一直没下去,真扫他的兴。
他在花洒下简单的冲洗一遍,清除了泡沫,然后套上浴袍,走到客厅里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后,前台小姐非常紧张,慎重的表示立刻就会处理,他当下便反应过来,应该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开芳。
朋友的酒店配备这类服务也无可厚非,在这个年代,能增长业绩增加销售额的都是好手段,他回到浴室,重新躺进去。
几分钟后,他听到隔壁女生有些惨不忍睹的尖叫声消失了,心里一松,端起酒杯啜一口含在嘴里,把身体往水下埋了埋。
闭着眼睛差点儿就睡着了,他恍惚着突然醒来,立刻从水里出来,用花洒冲净了身体,照着镜子扑了点酒店配备的爽肤水,把浴袍的带子松松的系了个结,走回了卧室。
隔壁的客人和酒店人员发生了争执,声音很大,他听到了,双腿也原地定立了,仔仔细细分辨了其中一把尖细的女声,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把浴袍穿整齐,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隔壁房门口堆挤了好些人,有双方当事人,还有附近看热闹的客人,和他一样,开了门,站在门口带着笑意,不紧不慢的看着这场好戏。
靳湛柏走了过去,视线一瞬间撞到了路玺瑶,原本一点儿也不紧张不尴尬的她,甫一看到靳湛柏,脸色蓦地白了,刚才胡搅蛮缠的样子也不知敛到哪里去了,就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是他第二次在酒店碰到她从事这类事,对这个女孩,实在没有好感,心生厌恶。
他拨开围观的人,把那位拿着传呼机的酒店负责人拉了出来,那人是认识靳湛柏的,当下打了声招呼,靳湛柏拉着他走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这女孩是我认识的人,我找她谈谈,你们什么也别说。”
负责人长着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什么都明白了,带着几名保安离开了,靳湛柏抛给路玺瑶一个威严的眼神,后者埋着头,火速跟进了房。
他转身,直截了当的发号施令:“既然你没学上了,也不要继续骗斩月,我给你在S市安排一份工作,以后你好好生活,过去这一章我们翻篇,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怎么样?”
路玺瑶带着惶恐,不敢置信的望着靳湛柏:“姐夫,你真要……给我找工作?”
“那你说呢?”靳湛柏以一个讥嘲的反问让路玺瑶无地自容:“斩月为你们路家付出了太多,我不希望她一直生活的那么辛苦,以后有事你直接来找我,不要打扰她。”
路玺瑶回味着靳湛柏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听他这么维护斩月,心里也有点不高兴,隐隐生出了嫉妒之心。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播音主持。”
靳湛柏点点头:“行了,等我通知吧,你可以走了。”
路玺瑶还想说点感谢之类的话,矫情一把,偏偏靳湛柏讨厌起一个人来,连带着她的一切都看着不顺眼。
“还不走?”
他瞪着她,哪里像在路家时对斩月那般的温柔体贴,路玺瑶掉头跑了,看的出靳湛柏对她的轻蔑,心里又把斩月骂了一遍。
……
靳湛柏猜测的不错,靳老太爷带着家丁,死守着柏林春天,只可惜,天都黑了,也没守到他要的兔子来。
老太爷气的把拐杖一捣,盘腿抱着自己脚丫子、坐在沙发上看央视海外剧场的靳老太太眉头一皱,“哎呦喂”一声,朝老爷子瞪了一眼。
————作者要感谢————
9妹,攀,jing,嘿嘿嘿。。。另外,禁词太多,只能用谐音字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