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秉烛夜酌

卉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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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兄长都这么说了,霁月你就多留一天吧。”拓跋澄赞同。

    “那……”霁月望了九王爷一眼:“我暂且留一日。”

    九王爷道:“也好。那我们先走了。”他走至霁月身旁,顿了顿,说:“腿伤还是要注意一下。”

    “没事没事。”霁月行礼:“王爷、两位将军慢走。”

    回平王府的时候,九王爷拓跋翰一路无言。源鹤与慕容铭只当他是思虑先太子之事。

    拓跋翰与二人告别,到府后,越泽迎上来,张望了几眼,看只有拓跋翰一人,纳闷道:“哎,霁月姑娘呢?王爷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她留景穆王府。”

    “留在景穆王府?这怎么行,王爷你也没拦着?”

    “让她开解开解澄儿,也好。”

    越泽还想问什么,却看到拓跋翰面无表情,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倒有要事跟你商量。到我书房来。”

    越泽应了一声,便跟在了拓跋翰身后。

    “叫你过来,是想让你调查一件事。”拓跋翰把缘由说了一遍,道:“此事必须暗中进行,你千万要小心。不可露出马脚,免得被人察觉。”

    越泽拱手道:“是,属下必当尽力。”

    越泽领命而去,拓跋翰独自伫立窗前,思付良久:风起云卷,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若不是皇长兄之冤屈,他是万万不愿卷入其中。待查明真相,就该抽身而去了。对于权位,拓跋翰从无任何贪恋。没有想得到的,就不会有失去。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霁月轻掩了拓跋澄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去,这才伸伸懒腰,嘀咕了声:“哎哟,真是腰酸背痛。”

    她听说拓跋澄总是睡不好,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助拓跋澄入眠。于是,又是点了安眠的香料,又是立在一旁扇扇子,还给拓跋澄低低吟唱小时常娘哄自己入睡的小曲儿。拓跋澄许是心情舒畅了些,也静静地睡着了。

    霁月这才捶着肩膀走出来。

    此时已是玉兔东升,月色如水。

    王府的回廊环绕,府内侍从提着灯笼在前引路。霁月走着走着,远远地望到亭子中有亮光,还有人影。她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拓跋濬。

    “濬殿下?”

    拓跋濬闻声回首,看到霁月远远地冲他挥手。

    “霁月姑娘,是准备回房歇下了吗?”

    “濬殿下还没休息,是打算一个人赏月吗?”

    “就我一人,若姑娘不介意的话,不知是否有此荣幸,邀姑娘一起赏月?”

    霁月看着拓跋濬一人形单影只的,道:“难得殿下有此雅兴,霁月当然奉陪。”

    拓跋濬勾起嘴角,笑了笑。

    霁月踏入亭中,才发现拓跋濬只点了蜡烛。

    “殿下是秉烛夜游吗?”

    “天黑些,才能看清月色。若太亮了,岂不晃眼?”

    霁月轻笑道:“这蜡烛,倒像极了殿下。”

    “哦?”拓跋濬扬了扬眉毛,问道:“此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是说,能做这般思付,确实是殿下的处事风格。”

    “那你说说,我是怎样的风格?”

    “殿下赏月,都会觉得只备一支蜡烛便可,荧荧之光,既能照些亮儿,又不会喧宾夺主,遮了月色。”霁月道:“正如殿下为人,素来低调,惯于收敛锋芒。”

    拓跋濬朗声笑了:“姑娘是觉得,了解我?”

    “正相反,对于澄殿下,或许还可以说两句。濬殿下却是最难以了解。”

    “何出此言?”

    “先太子忽然辞世,濬殿下如此冷静自持,像九王爷,源将军等人与殿下相处多年,或许不觉有异,因为濬殿下向来如此,稳重,晓大义,知责任。而我,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澄殿下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啊。悲痛欲绝,这才是丧亲之感。”

    “你是觉得,我比较冷血?”拓跋濬笑问道。

    “不是。”霁月摇摇头,声音反而坚定道:“我是觉得,濬殿下可能比别人都更为伤心,只是不得不掩饰起来。”

    拓跋濬心脏似乎漏跳一拍。

    “濬殿下身为东宫长子,地位尊贵,可是以后皇位的继承人。处世谨慎,想来也是自小学会的吧。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自然是不能如澄殿下一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幸而有太子殿下栽培。只是如今,东宫事变,太子走了,殿下既要承担王府重任,又身处纷争中心,各中苦楚,怕是无人能体会到吧。”

    从天之骄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一夜之间,父亲自尽,东宫更名,不亚于从云端轰然跌落凡尘。

    若是心高气傲之人,怕是早已崩溃。

    对于拓跋濬而言,若他有心于皇位,那么此番打击,远远重于拓跋澄。毕竟拓跋澄失去的,是父亲。拓跋濬失去的,不仅是敬重的父亲,还有权位的支持。与其说太子因奸人迫害,自尽而亡,实则,是死于皇帝步步紧逼,斩断他的羽翼幕僚之臣,杀了他的恩师玄高大师,太子想尽力维护的佛家尊严,也被弃如敝履。如此一来,余下的朝臣还会有谁,支持毫无优势的皇孙拓跋濬呢?

    从顺位继承人,坠落到无权无势,怕是也乏人问津,空有其名的皇孙殿下。这等打击,似乎无人承担得起。

    可是拓跋濬的表现,却分外镇定。这种镇定,明明就是把情绪强行压制,憋在心内。

    “濬殿下,”霁月看拓跋濬一直没说话,柔声安慰道:“其实,澄殿下我还可以劝说几句,而你,劝说怕是无用的。”

    “姑娘想多了。”拓跋濬云淡风轻地笑道:“我与澄弟体会相同。只是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罢了。”

    “这样啊,那我是想多了。”霁月也不再追问,话题一转,说:“好久没看见这么美的月光了。单是静坐着也无聊,不如,月下小酌,殿下以为如何?”

    既是你不想说,我也不再问。霁月这般想着,心内却确定了:这位濬殿下,极为隐忍。而能让一个人隐忍至此,必定是胸有抱负。

    “好啊,秉烛夜话,月下对饮,此乃佳事。”

    侍从备好清酒与小菜,霁月举杯道:“敬殿下一杯。”

    说罢,遮袖饮毕,却被酒辣到皱着眉,吐了吐舌头。

    “来,”拓跋濬忍俊不禁,推了另一壶过去,说:“这酒太烈,你就尝尝这梅子酒。”

    霁月尝一口,赞赏道:“果香甜柔,酒味儿反倒很淡。殿下怎么还会这种酒?”

    “娘亲在世时,甚是喜欢。父亲一直珍藏于酒窖中。每逢佳节,都会取出一壶,饮此酒,就会想起娘亲。”

    “原是这样,那我真是三生有幸,该好好品品。”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