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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老旧的丰田越野车在巷口停了下来。
因为巷子太小，汽车开不进去，所以一般巷子里居民的车辆都停在外面。
当然能住在这里的，条件自然都不是好的，所以正常情况下，也没啥好车。
车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范红军从车上下来。
他提上两瓶老酒，锁好车门，回头就碰到个熟人。
“柳伯，出去呢？”
“是啊，红军啊，你来了啊！我去买瓶酱油，晚上炖肘子，回头你们爷俩过来一起喝两杯！”
“柳伯，太麻烦了！”
“哎，麻烦啥，街里街坊的这么多年，还客气什么。再说这样的日子，估计也没多长时间喽。”他说话间看了一眼墙上那个大大的，异常刺眼的拆字，苍老的眼眸中蓦然的闪现出几分抗拒，又有几分无奈。
范红军何尝不知道老人家的心思，还有一个月，这里就要拆了。
至于搬到何处，还不清楚。
老人家都是念旧的，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自然想在这里终老一生。
只是现实是无情的，zf的一道文件，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范红军这次没有拒绝，他点点头，笑呵呵道：“那成，柳伯，我们待会过来。”
柳伯是独居老人，老伴早逝，唯一的女儿还远在国外，他与自己老丈人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老朋友了，平常没少在一起喝酒。
范红军从小就在这条巷子中长大，所以相互间很是熟悉，平常也是没少去柳伯那里蹭饭。
二人聊了两句，就分开了。
沿着布满青苔的斑驳巷道往前走着，一路上，范红军不时的跟人打着招呼，七大婆。八大姑，九大婶的，叫个不停。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心里却是苦涩的很。
在走到巷子的尽头，一间颇有年头的四合院出现在范红军的眼前。
每每看到这座记忆中的四合院，范红军心中总会弥漫起一股浓浓的感动。
这里承载着他的童年，酸甜苦辣。万般滋味。
大门虚掩着，并没有关实。
事实上，这里的邻居大白天的很少关门，不像小区楼那样，每家每户白天都关着门，以至于住了多年。连邻居都不认识的现象，那是比比皆是。
“爸——”范红军喊了一声，很快院中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回应声：“红军，在这里呢。”
“爸，又在倒腾你的那些宝贝呢。”范红军不用想都知道老头在干什么。
果然，在走过一条不长的青砖铺成的路后，在四合院院中的一颗葡萄架旁边。一个穿着灰色棉袄，头发斑白，戴着老花镜，年逾七旬的老人正蹲在墙角处修建着他的那些盆景花草。
虽然是寒冬，到处一片荒芜。而这里却是绿意盎然，简直就是个小花园。
范红军将手中的酒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他走到老人跟前，拿起花洒。帮老人浇着花草。
老人并没有回头，而是专注的修建着他那盆盆景。
“红军啊，今天部队里不忙？”
范红军点点头道：“是啊，最近事情不是很多。”
老人“哦”了一声，继续着他的工作。
好一会儿，他轻轻道：“瑶瑶昨天来过！”
范红军心中一紧道：“她——她来找你有什么事儿——”
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道：“红军啊。有机会把那孩子带过来我看看。”
范红军闻言，微微有些吃惊道：“爸，他有别的女人！”
“瑶瑶跟我说了！”老人的表情依然平静，就如同一汪没有涟漪的湖水一般。
他见范红军愣着。遂开口道：“红军啊，凡事没有绝对，不管怎样，先让我看看再说。”
范红军见老人的态度很是坚定，他不敢反驳，遂点点头道：“那好吧，回头我跟他联系下。”
“恩！”老人点了点头，目光始终都没离开过那盆盆栽，就仿佛那盆栽是他的孩子一般。
“刚刚在巷子里遇到柳伯，他让我们晚上去他那里喝酒。”范红军传达了柳伯的意思。
老人点点头道：“好，回头你拎点东西去。”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院门被人推开了。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来人嚷嚷了一声：“爸，你在哪儿呢？”
“我宝贝女儿来了！”老人听到这冒冒失失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摇头苦笑了一番。
他放下手中的盆栽，起身回头道：“女儿啊，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一点？”
来人正是肖云华，在听了女儿的话后，她决定来探查探查父亲的意思。
眼瞅着父亲跟丈夫在一起，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爸，那——那事儿，你——你什么意思？”肖云华都火烧眉毛了，哪里还能镇定，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而就在此时，范瑶走到了门口，她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外面细细的凝听着。
此时她的心情极为的紧张，那小心脏蓬蓬的，仿佛要从心口蹦出来似的。
毕竟外公接下来的答案，那是至关重要的，甚至于可以影响到她的一生。
肖允之见女儿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心中暗自苦笑了一番。
虽说女儿并没有明说，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什么事儿啊？”他在石桌前坐了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
肖云华自然没有父亲那份镇定功夫，她来到父亲身边坐下道：“爸，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事！”
肖允之很是突然的看了看大门口道：“瑶瑶，进来吧，别躲在外面了！”
刚刚他听到了门外瓦片被踩碎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自己那外孙女躲在外面偷听。
范瑶没想到被外公发现了，她耷拉着脑袋，红着脸走到肖允之跟前，乖巧的喊了一声“外公”。
肖允之应了一声道：“瑶瑶，坐吧。”
“今儿个你们一家都来了，难得。红军啊，去跟你柳伯说声，晚上就到我这儿来喝酒吧。”肖允之对范红军招呼了一声，范红军就出门去了。
而肖云华母女俩则是盯着肖允之，等待着他的答案。